夏小青的美梦被辛文沐的电话吵醒：“你跑到哪里去了？两三天不见人影。”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手表，连自己都觉得吃惊，第二天下午六点。
“快回来！有事找你。”辛文沐说。
她走在小道上，还是没回过神来。
刘安国和玄逸在辛文沐办公室里喝茶聊天。
在外面问过纪杰，说实验室没什么事，她打了个哈欠，推门进去：“辛主任，找我有事吗？”
三个人停住对话，都看向她。
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刘安国先笑出来，辛文沐也跟着摇头，至于玄逸，她都不想去看。
“刘警官说你这次做得很好，要请你吃饭呢！”辛文沐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吃什么都没味道，不如让她再回去接着睡，“您不用那么客气。”
“这是私人宴请。”刘警官笑，“我媳妇儿说，特别想见见才貌双全的林锦瑟小姐。”
这么说就是不能拒绝的意思，夏小青有些不好意思，匆忙赶回实验室，洗了个脸就来了，身上也随意穿了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
精心打扮过的利佳早早地就在餐厅里等候，两个人聊得兴起，见她走进来，眉开眼笑，利佳特地将拿她拉到身边，介绍刘安国的太太明洁给她认识，出乎意料，娇柔消瘦的明洁也是一个警察。
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宜哈欠连连，于是夏小青点了杯意大利浓缩一口气喝下去，瞪大眼睛尽最大的努力集中注意力。
很快，清醒过来的夏小青意识到场面有点儿微妙。
明洁和刘安国，利佳和辛文沐，她和玄逸，这种组合明显有牵线搭桥的味道。
与此同时，比起后知后觉的她，玄逸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这家伙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夏小青喝了一口汤，努力平复情绪。
这顿饭吃得真累。
“年轻就是年轻。”利佳用手轻轻拢着她的头发，抿嘴冲明洁笑道，“随便穿衣服都是漂亮，我们就不行了。”
明洁也笑：“谁说不是呢？”
夏小青埋头喝汤，汤里满是尴尬的味道，这节骨眼儿上，答话也不是，不答话也不是。
刘安国笑：“锦瑟，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实在有些迟疑，实在没什么印象。
“最近我和警院那边的校长聊过你，他说你可以转学过去，到时候和明年的毕业生一起参加国考，只要通过了考试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刘安国说。
她几乎是本能反应似的地摇头，然后才意识到这桌上坐了三个警察，那么直白地表达很有可能得罪人，忙抬头起来微笑：“我现在挺好。”
“那么你想留校吗？”辛文沐接着问，“我可以给你争取留校任教的机会，安校长早就说过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她也摇头。
这些人为她的前途操碎了心，但她另有目标，本可以随口应付的，反正都是一年之后的事，但比起违心的欺骗，作为报答，她更愿意在这些人面前说实话。
“那么，你是想嫁人？”明洁冒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瞟着玄逸。
那家伙的一言不发，扫了她一眼。
“婚总是要结的。”她很真诚地笑道，“不过我还没那个打算，其实毕业之后我想自己开个实验室。”
辛文沐张大了嘴巴，最吃惊的人莫过于他：“到底想好了没？”
“我知道我没有像样的文凭，没有响当当的名声，也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她笑，“不过你要相信我的能力，不管做什么，我这个弟子都不会给师傅你丢脸的。”
“你开实验室能做什么！”辛文沐放下筷子，相当严肃地说，“我都还没说要在外面开实验室，你乱什么？你是打算怎么过日子？别以为钱好挣。”
利佳用手拽他的袖口，他直接甩开了，颦眉道：“学我们这科的，很容易就走歪了！一辈子就那么毁了！”
夏小青笑：“不会走歪路，赚钱我行的。”
“别说大话！”辛文沐是真的生气了，当着满桌的人也吼了起来。
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所有人都愣住了。
说真话最终都会这样，夏小青有点儿后悔就那么率性地开了口，想想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在读大学生敢夸这样的海口，除了让人不安，什么都没有。毕竟他不知道自己是夏小青。
“抱歉，我喝多了乱说话。”她忙道歉。
辛文沐还没消气，怒道：“明天到我办公室来！”
“用不着替她担心。”玄逸忽然站起身来，往辛文沐就酒杯里倒酒。
这个时候替她说好话？她没听错吧？
“自然有人替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买单，她不会损失什么的。”他说完又给刘安国倒酒。
这一把尖刀插在了夏小青胸口，这该死的家伙是说，她怎么做都有元叔叔撑腰是不是？
早知道他没那么好！
她没答话，咬紧了牙，很快就又松开，笑。
“你们这些男人。”明洁打圆场，“三句话离不开工作！别忘了啊，这可是私人聚会！”
这个嫂子眨着眼睛看着她微笑道：“说说女人关心的事吧！锦瑟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她摇头。
“那正好！”明洁拍了拍手，刻意扫了面无表情的玄逸一眼，然后笑道，“我侄子今天晚上要过来吃饭呢！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正开公司呢！”
夏小青差点儿笑出声来，不管对方心里想什么，只要不明着说要撮合她和玄逸，就是令人愉快的。
事实证明，明洁嫂子可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帅气的男人来了，穿着浅蓝色的正装出席，笑容明媚。
“锦瑟小姐去过纽约吗？”并且十分主动地和她攀谈起来，旁若无人。
“没有。”夏小青微笑。
“喜欢吃甜品吗？”他挑眉问。
夏小青点了点头。
他便笑道：“有机会的话，可以去ladymcakeboutique试一试，那里的千层蛋糕很好吃。”
他的发音很标准，声音低哑带有磁性，像是一个旧得刚刚好的瓷器，很迷人。
一顿饭吃完，她随着那动听的男低音重游了一遍纽约，过往的生活也浮上心头，可悲如夏小青，功成名就，在纽约生活了十年，知道的美食屈指可数，去过的地方也只有中央公园，最后还落得家破人亡的凄凉收场，看来，人生都是取舍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