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定了。”南华这么说。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这是一个跨区联合行动，主要针对的是夜场的清查。

夏小青努力躲在角落里，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觉和玄逸的关系倒是不太大，而是觉得太丢脸，以前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现在居然成了他们清查的对象，这种落差实在讽刺。

还以为他们查完了现场有没有人吸毒、贩卖就会离开，谁知道他们也查别的，男女分开，一个个过来登记身份证，带队的玄逸站在舞池正中央，任由老板费尽唇舌也不为所动。

夏小青全程用自己的包挡住头，主动送上自己的身份证，压低声音回答所有问题，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必须无限度合作。

值得庆幸的是，玄逸出门去了，而登记身份证信息的女警官不认识她。

她心里稍稍安定，带着无比谦恭的笑容，心里想着只要这些警官一离开，自己就立刻带着醉醺醺的南华离开。

“林锦瑟小姐！”女警官眉头深锁，将那两个壮汉的身份证还回去，问，“这是你们的男伴吗？”

“不是。”夏小青摇头，“刚刚才碰到的，就一起聊了两句天。”

“不是！不是！”那两个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拼命地摇头，“是这两个姐姐带我们来的！她们还说，如果我们听话，就会给我们零用钱。”

姐姐？夏小青瞪着他们。

“请跟我们走一趟。”女警官不由分说就拉住她。

“为什么？”夏小青无比吃惊，南华也站起来，怔怔地看着女警官。

头一次坐警车的时候坐的是后备箱里的位置，旁边还有两个黑着脸的女警官，夏小青透过钢丝网看窗外，玄逸正和什么人讲电话，并没有朝这边看。

她吐出一口气，南华懊恼地推着她：“我们真的死定了。”

那两个混球居然未成年，最可笑的是，他们身上带着几粒******，为了推脱责任，一口咬定说是夏小青和南华给他们的。

单纯的消遣居然就成了诱骗未成年人发生不正当关系，而且还嗑药。

老实交代中，南华的酒都醒了一大半，唉声叹气。

丢人丢大了，寻开心差点儿成了被拘留，又是抽血又是验尿，好在忙了大半夜之后，警官确定她们两个的确只是进去喝酒的客人，跟那两个未成年人无关，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南华说，这辈子再不到里头去了。

谁说不是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事情最终还是搞清楚了，而这次清查行动的总指挥玄逸队长无暇管这些“小事”，她的体面暂时能保全。

出租车先送南华回家，然后她下车。

迈着大步子，她只想快点儿回家，把一身的晦气洗干净。

“终于回来了。”玄逸从门口的小道上走出来，盯着她。

夏小青愣住了，若无其事地问：“这么巧，有事吗？”

“你怎么就那么不省心？”他瞪着她，“又闯祸了！”

“我没吃药。”她将手背在身后，低声说，“我要真想吃的话，自己做就好了，完全用不着花那么多钱去买。”

“你是傻瓜吗？”他咬着牙看她，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还自以为幽默地瞎解释。

“谁能想得到那两个混球牛高马大会是未成年！”这的确不能怪她，她也没想到现在青少年的营养已经好到这一步了，“你是没见到那大块头。”

她只觉得委屈，同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跟他解释那么多？

想到这里，她哼了一声，打开门。

“不是告诉过你，我们还没抓到绑架你的人，让你注意安全吗？”他怒目相对，“你倒好，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又来了。

夏小青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在你们抓到那个人之前，我都不能见陌上人，去酒吧玩吗？”

他颦眉看着她，怒容满面。

“你们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有抓住他，现在只有十天而已？”她嗤笑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漏了嘴，忙闭口不提。

“你说什么！”他扯住她的胳膊，盯着她。

“没什么。”她甩开他的手，“谢谢你的关心，警官！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在怀疑我们的办事能力？”

她没吭声，已经说错了一句后悔不迭，再开口只会错上加错。

“你是怎么回来的！”他已经超出了忍耐的限度，对她吼。

“我怎么回来的不重要，我已经回来了。”夏小青也生气了，“我是个受害者，不是你们的嫌疑人，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当我自编自导，现在更过分，成天监视我，你真的以为，他会再回来找我吗？”

“他是谁！”玄逸抓住她的胳膊。

“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等你们去找。”夏小青用力挣扎，只疼得厉害，他的手像是锁死的铁钳，纹丝不动。

玄逸压下火气，盯着她。

夏小青见无法挣脱，也努力克制，两个人的对峙由此开始。

良久，他缓缓地放开她的手，夏小青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电梯，迫不及待地按下关门键。

这不是知性女人该有的气度，就算真的被他狠狠地甩了两次，她也该迎面微笑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怒。

她就是不爽，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工作对象。

玄逸站在楼梯口抽烟，看她房间的的灯亮了，苦笑着离开。

处理这些事，可比处理案子要难，这个笨蛋听到一点点就自以为是，怎么就不想想，除了他之外，有没有别的警官进出她家？在她床上睡觉？

想到这里，再想今天晚上看到她刻意躲开自己的视线掩耳盗铃的样子，忍不住又笑。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痛恨那个绑匪，不然的话，不会再录口供的时候咬牙切齿，可她同时又在下意识地保护那个人，至今都不对外透露一句。

扔掉烟头，吐出一口轻烟，他回头看着她的房间，轻轻地摇头，她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医药研究上，那么笨的人，用那么笨的方式，到底在保守什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