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吧，你。”南华心疼那张飞机票，她说不搭就不搭，转身跑进大厅，就算折后不剩下多少，也得把钱拿回来。

坐在一大堆行李旁边，夏小青神色凝重，手里紧紧攥着护照。她没跟南华提起元叔叔生病的事，所以南华以为她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从她出来到现在，不想办法回去，站在这里念叨她半个多小时了。

把一把钱塞进她手里，南华问她：“说说吧，不去美国打算干什么？”

“去找玄逸。”她主意已定，想得太多就会彻底失去勇气，如果元叔叔这辈子就那么一个遗憾，趁着他还在世弥补了，有何不可？

刚刚还念叨的南华扑哧一声笑出来，无奈地摇头：“姑奶奶，早就问过你那么多次，跟推你进火坑似的，现在居然自己想通了。还好明白过来了，只是这个明白，太贵了。”

夏小青懒理她的絮叨，伸手拦车。

“至少也把行李送回家，好不好？”南华拦住她，虽然是个女汉子，可这么一大堆东西要一个人搬也犯难。

“我等不及了。”她拉开车门坐进去，“你看着办吧！”

南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当真扬长而去，独自守着成堆的行李，无奈地摇头，回过神来，玄逸的车子就在面前了。

“你们这些有钱人真会玩儿。”南华把夏小青刚离开的事告诉了他。

玄逸加足油门往下，一边给她打电话。

电话一直占线中，满大街都是计程车，没有办法知道哪一辆里坐着她。

另外一边，夏小青也在拼命地给玄逸打电话。

当然，结果也是一样的，正在通话中。

于是她催促司机快一些，虽然没有明确的目标，但她想，去他单位是没错的。

玄逸并没有时间听南华多说两句，只以为她还有心事未了，忙着去了坟场，夏元已经下葬，就在那里。

两个人阴差阳错隔了半座城市，等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玄逸身上的臭味愈发浓。

和他一样迫切地想见到对方的夏小青一看到他的车子停下来，就拼命地跑过来，但被这股迷一样的臭味熏得差点儿晕过去。实在没有办法，便往后退，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他一出现，密集的人群一下子就散开了。

“为什么骗我？”他很生气。

比起他身上的臭味，她更害怕被人围观，于是便主动拉开车门坐上去，朝他招手。

玄逸上车来，她屏住呼吸，打开窗户，抱怨道：“这是什么味儿？”

“我问你。”他最介怀的就是这个，“为什么骗我下周一才走？”

根本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况且夏小青也并不想迎着他的暴怒而上，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怎么开口说要和他在一起？

表白。

这种事她不擅长，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该有多好，只一个眼神，他就能读懂她的心，或是同意，或是拒绝，一句痛快的话，偏偏这是个冤家，从来没有过什么共同点的人，每次讲话都以吵架收场，每次心动都会被煞风景的言行破坏。

一如此刻。

他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但闻起来就让人想退避三舍。

她在考虑如何说要和他在一起，但他却只想着兴师问罪。

就这么想想，将来的生活，也必定如此刻精彩。

“要不，你先洗个澡？”夏小青觉得，这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这种臭味实在令人作呕，刚刚站在路边等他的时候想了很多，现在一句话也想不起来。

“你又想逃跑？”他一脸防备。

“我要跑早跑了。”她很无奈，这种防备全无必要。

“反正。”他摇头：“你不值得信赖。”

向前走了两步，抓住她的手。

“听我说。”他说。

“好吧。”她郑重其事地点头，补充道，“只要你离我远一点。”

他没有笑。

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拉起她的手塞进去。

“让我去你家等吗？”她问。

“别说话。”他很凶，“听我说。”

她依言闭上嘴，盯着他看，憋红了脸。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磋磨，夏小青也学会听话了。

然而，一直让听他说的人却还是没有开口。

又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空着的那只手里。

“一套房子，一张银行卡。”他说着又拍了拍方向盘补充，“一辆车，一个男人。”

夏小青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愣在原地。

“房贷还在供，车贷已经供完了，银行卡里有钱，但不太多。”他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楚，“我们会住在我现在的房子里，共用这辆车，我不能经常回家，所以你多数时候得一个人在家，我会经常受伤，所以你随时可能要放下手头上的事来照顾我，我不能休假，所以也不能到处去旅行，钱还得省着花。”

她渐渐听明白他想说什么，心便狂跳不止。

“上述内容都能接受。”他抓住她的手，连同她手里的钥匙一起紧紧握住，**辣地看着她的眼睛，“那么这套房子、这张银行卡、这辆车和这个男人，就都是你的了。”

夏小青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

“如果你需要想一想，我可以给你半个小时。”他拍着她的后背，“如果你觉得这个仪式需要一个戒指，银行卡就在你手里，可以去挑一个你喜欢的款式。如果······”

“好。”她回答。

他挑起眉头。

“我说，好。”她大声回答。

这个家伙刚从垃圾堆回来，掏出装在口袋里稀松平常的东西，说一堆和浪漫扯不上一点儿关系的话，却如此直击人心，如此真诚，远比我爱你来得更感人。

“我们今天，现在，马上就去登记。”她说。

这一次，轮到玄逸吃惊。

她说：“我可以给你半个小时取户口本。”

有时候为了工作上的一点小事两个人都会争论不休，谁也没想到今天结婚这么大的事，奇迹般地迅速达成了共识。

都说冤家路窄，路之所以会越走越窄，大概是因为走到一条路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