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问题。
前一个永远不能回答，后一个没办法立刻回答，她只能笑着蒙混过关。
玄逸走了之后，她一整个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说吧，万一不是呢？不说吧，万一是呢？
南华是个聪明人，但在爱情上有点儿一根筋。
不知不觉天亮了，这一次，玄逸过来看她。
赶在她出门之前就回来了，还顺便带来了早餐。
他在厨房里找碗筷，她走过去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背上，低声说：“一整个晚上没睡着。”
他笑：“我真好奇你这样的个性心理到底有没有秘密？”
“有。”她声音沙哑，“还不止一个，而且我还不能告诉你。”
“还为那个大学教授交了皮肉朋友生气？”他浅笑。
“我只听过酒肉朋友，什么叫皮肉朋友？”她哑然失笑。
“顾名思义，一起吃吃喝喝的叫酒肉朋友，一起睡觉的就叫皮肉朋友。”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惹得夏小青笑出来。
“其实我在想，冯尧那老男人应该不止那么一个皮肉朋友。”她苦笑，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昨天的情况，面对突发状况处理得那么水到渠成，落落大方，那种老练程度，都可以从容处理国际争端了。
玄逸看着她笑。
最令人不耻的是，那皮肉朋友看起来就是他的学生。
“你昨天不是说，南华已经和他住在一起了吗？”玄逸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但这么点小愤怒都藏不住，所有秘密一沾酒杯就井喷的女人，难为母亲还一直以为她会玩出轨游戏。
玄逸忍不住笑。
“我发现你最近经常这样偷偷笑。”夏小青瞥着他。
“有个笨蛋在面前，还不准别人笑？”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生气，原来这个世界还真有别人生气自己就开心的情况。
她吃着碗里的早餐：“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提醒南华一下，毕竟那个冯尧不是什么好人。”
他笑：“要好好想想再开口。”
“你觉得我没办法处理好这件事吗？”夏小青觉得他的表情很值得研究，是对她完完全全的轻视，她到底做什么了，老是觉得他笨。
他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她愠怒，白了他一眼。
“没关系，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想。”他心情大好，“艺龙请我们吃饭。”真新鲜！玄大队长居然有心情去赴朋友的约。
也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夏小青才知道，艺珊根本不是玄逸的前女友，她哥哥艺龙才是玄逸的朋友，之前一起在警校念书，后来因为妈妈病了中途途辍学维持家计，说来艺龙也真是可怜，妈妈走了还不到五年，妹妹又病成这样了。
这段时间艺珊一直在接受治疗，聪明的女孩儿很快意识到自己和别的志愿者不一样，艺龙过来，得知因为艺珊的病，夏小青已经花了很多钱，默默离开了。
夏小青每次过去都去看看艺珊，因为玄逸，她工作停摆，也差不多两个多月没去过了。
今天的摊档特别干净，大块头艺龙也换了身黑色的厨师装。
“尝尝这个。”他把一条刚刚烤好的鱼端上桌，冒着香喷喷的热气，白色的大盘子是全新的，还有金色的花纹镶边，看起来不便宜。
“什么时候学得那么讲究？”依然是拿着一次性纸碗吃饭的玄逸头也不抬地问着。
“得让林小姐吃得开心。”艺龙抿嘴笑。
“为她花钱就没必要了，只要有我在，她什么时候都开心。你有钱就留着交女朋友吧。”玄逸的话惹来她一记白眼，一旁的艺龙笑得十分腼腆，这倒让夏小青有些心酸，艺珊曾经说过，哥哥有个十分要好的女朋友，本来两个人都要结婚了，都是自己和母亲的病拖累得女孩儿受不了，分手以后立刻就嫁人了。
除了烤鱼，还有好吃的贝壳，比起大多数餐厅做海鲜清炖的手法，艺龙的手艺口味偏重，倒也不输给大厨师。
“对了，我听艺珊说，你一直很想开个餐厅，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夏小青问一直不停往桌上端菜的艺龙，他尴尬地笑了笑，坐在椅子上，“现在哪里顾得上那个，先帮艺珊看病才要紧。”
“不冲突。”夏小青拍了拍身边的玄逸，笑道，“他可以帮忙。”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从没听你提过。”玄逸放下筷子，也跟着笑，“我的确能帮忙。”
“已经够麻烦你们了。”艺龙低头轻叹了一声，“你们的钱也不是白来的，现在结婚了，总还得留着将来养孩子。”
从艺龙的摊档往回走，夏小青问他：“他不知道你是元氏集团大少爷吗？”
他笑着点头，不但艺龙不知道，他身边除了现任支队长之外，都没有人知道。
“就算知道，艺龙也不会待我有什么不同。”玄逸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他那个人对别人总是抱着过分夸张的感恩之心，哪怕只是别人的举手之劳，他也受宠若惊。而且自尊心特别强，总是怕别人同情他。”
“我还以为，他中途从警校辍学，可能是做无间道去了。”夏小青吐出一口气。
玄逸笑她：“电影看多了。旁观者看艺龙，都觉得他的人生是被妈妈和妹妹拖累了，但事实刚好倒过来，妈妈和妹妹是他的精神支柱，我还担心艺珊真有什么事，他不知道会怎么样。”
“艺珊的情况不太好。”夏小青轻叹了一声，“大夫都说只是时间问题了。”
“去国外会不会好一点？”玄逸问。
她摇了摇头。
“艺龙知道吗？”这件事让两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看样子艺珊应该还没告诉他。”夏小青看着玄逸，“等过了这段，你找时间好好陪陪他吧。”
“艺珊自己知道？”玄逸有些吃惊。
“她心态不错，何况主治大夫是是美国专家，主张病患有知情权。”夏小青回答。
“附属医院怎么会有美国专家？”他又问。
自然是她重金礼聘请回来的，一时嘴快说漏了，便忙找了个借口蒙混过关，还好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艺珊身上，没太追究。
夏小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盯着窗外，也该去看看元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