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决定结束实验室，就要第一时间把手头的东西给转让出去，在整理材料的时候，听医院的工作人员说起，艺珊不见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夏小青无比惊愕，虽然她花了很多钱在大夫身上，但几万块的医疗费还不是什么问题，况且，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走了，也着实奇怪。

现在倒不是纠结礼数的问题，最令人担心的是艺珊可能有问题，艺龙爱面子又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兄妹俩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只怕他们想不开。

更令人不解的是，看过艺珊的病例报告，并没有恶化的趋势，甚至还在逐渐好转中。而且这个事情非但她不知道，就连主治医生和护理都一头雾水。

活生生的一个病人就那么丢了，没有欠费，医疗效果良好，医院的监控显示，十天前艺珊接了个电话就匆匆从楼梯间里走了，上了一辆出租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还远不止如此，艺珊和艺龙的电话同时停机了，玄逸去了他们住的地方，空无一人。

心急如焚的玄逸翻查过网络记录，没有他们兄妹出意外的报告。

找了一夜的玄逸第二天早上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靠在沙发上发呆。

“还是没找到吗？”她给他泡了一杯茶。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接过来喝了一口，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吗？”她握住他的手，现在的情况，不能用“一定没事的”来敷衍自己。

他低声说：“他曾经是警校最优秀的学员，之后又在刑警队做过几年的协警，如果他真想躲起来，我们一辈子也找不到他，他太了解我们的思维模式和行事方法。”

夏小青从背后轻轻地搂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之后的半个月时间，玄逸一直到处跑，寻找艺龙和艺珊的下落，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辛文沐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特地给她打电话过来，提醒她，艺珊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最终还是个病人，一定会找地方看病，现在国内的医疗记录还没有全国联网，所以不容易一下就查到，他已经联络了在各地的朋友帮忙。

可怕的是，就连辛文沐也毫无消息，玄逸开始接受警方的猜测，他们兄妹医疗无望，一同自杀了。

说走就走的朋友让他消沉了好久，直到支队长来找他，两个人谈了两个多小时，玄逸第二天便回去上班了，精神还不错，夏小青曾经一度以为，艺龙是不是被支队长找到去做卧底了，为了保护他的家人，连艺珊也接走了。

毕竟在国内，要想避过警方的耳目活着，几乎没有这个可能性。

家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百无聊赖。

实验室转让出去了，连本带利收回来，还小赚了一笔，她带着那笔钱去找南华。

见到夏小青，南华满脸尴尬，她刚刚才把一个大箱子放在头顶的货架上他，满头大汗地从梯子上走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南华浅笑道：“我很好。”

“我知道。”夏小青问，“现在有空吗？我们聊聊。”

“还有半个小时我就下班了。”南华有些为难，“你等我一下。”

“嗯，不着急，你慢慢来。”夏小青冲她笑了笑。

“锦瑟。”南华追上来，犹豫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听说实验室已经转让了？”

“对。”她点头。

南华的表情很僵硬，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咬了咬嘴唇，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前面有家不错的咖啡馆，在那儿等我吧。你不是很喜欢喝咖啡吗？”

她说：“好。”

南华欲言又止，点头。

艺龙的事更让夏小青坚定了要找南华的决心，之前的犹豫一扫而空，独自坐在咖啡馆的餐桌前，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天空阴霾，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像一层柔软的绒毛覆在了玻璃上。

客人不多，老板很热情，不但介绍店里好喝的咖啡，还特地赠送了一盘小酥饼。

半个小时之后，南华果然来了。

也许走得太急，都没打伞，头发上染了一串串的小水珠。

她递过去一张纸巾，南华接了，没有什么话，只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

沉默之后，再沉默。

喝完了一杯咖啡，夏小青笑问：“不吃点心吗？”

她拿了一块儿，笑着点头：“玄逸怎么样了？结果出来了吗？”

“还有几天。”她很感激南华关心玄逸。

“他一定会没事的。”南华感慨。

“谢谢。”夏小青看着她，一阵鼻酸，曾经那些亲密无间的对话，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就那么一个男人，居然把如此牢固的友谊摧毁成粉末。

又是一阵沉默，南华的手机信息铃声响了，她没动。

夏小青提醒她：“看看你的信息。”

“不必了，都是广告。”南华苦笑，将头转过去看向窗外。

“看看吧。”夏小青坚持。

南华想了想，把电话打开，那几十个未读短信都筛了一遍，然后蓦地抬起头，满眼泪光：“锦瑟，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能要。”

现在才看到。

夏小青笑了笑。

“这些钱是你应得的。”她微笑，“没有你，我的实验室不会做得那么好。”

南华开始抹眼泪。

“这些钱如果想去留学的话虽然有些少，但也够了，如果真要嫁人就当嫁妆吧。”夏小青浅浅一笑，“换个工作吧，你不是这种需要靠体力活养活自己的人，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任何时候都在这里。”

夏小青起身。

“锦瑟！我都能像关心朋友一样关心玄逸，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冯尧？他或许不够完美，不够帅气，不够年轻，但你接受他，就因为我喜欢，这样不可以吗？”南华近乎哀求，泪如雨下。

“不可以。”夏小青虽然心疼，但还是要说，“如果我违心地祝福你，就等于看你跳火坑还要再推一把。”

南华抽泣。

“就这样吧，我们难得见一面，就不要为了这件事再起争执了。”夏小青轻叹一声，“我也希望我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