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一直有件事困扰着玄逸，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晚上的杀手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攻击？按照他们的行规，见过他的人，应该不留活口才是，就算无法打败对方，退后的那个动作，其实是想看清他的脸，事后也会想尽办法把对方铲除，而那件事过去了那么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一点儿麻烦也没有。

这不像那些人的作风，更不像遇到了一个专业杀手。

这件事前后矛盾，极其复杂，就连久经沙场的玄逸都苦无头绪。

博弈这种东西，必然有个输赢。

按理说，支队长的计谋算是天衣无缝，但谁曾想到，对方居然和他一样有耐心，并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黑市价越升越高，尤其是高纯度的冰，更是千金难求，卖得出黄金价。

然而对方并没有像大家预料中的一样贸贸然出手，反而转向别的地方。

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辖区内的各式案件开始密集发作，粗略计算，每天都有上百起，抢劫、猥亵、诈骗、入室盗窃、偷窥······

都算不得是什么大事，但在数量上惊人，很大程度拖慢了警方的办案效率。

各个部门的警力开始相继出现严重不足的情况，社会治安问题严重，各个部门开始不停地向警队施加压力，一时间，警队内忧外患。

所有的矛盾都在一瞬间爆发，关于社会治安管控的话题甚嚣尘上，处在这个漩涡的正中心，缉毒队占用了一大部分的警力，做着一个几乎毫无重大战果的工作，在警方内部也开始迅速地引起争议。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不再是一个部门的问题，结结实实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社会问题，这个烂摊子，一个支队长是没有办法收拾的。

玄逸很担心形势再这样恶化下去，最终会害得支队长成为第二个赵安国。

前车之鉴已经很明显，无论是他还是支队长，都太低估了对方的势力。警队中间开始有一些刺耳的声音，针对全是支队长梁智。

思来想去，他觉得有必要去找方总队长谈一谈，他可以没有这个工作，大不了回家做元氏集团，可支队长家里并不富裕，真的丢了工作，他妻子没有工作身体又不好，带着老人和孩子，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犯了；

主意打定了，他就直接去了总队。

总队长在，他也没什么好害怕的，直接敲门就进去了。

总队长坐在桌前，头也不抬：“我猜你就得过来，坐下吧！我还有件事，处理一下就来。”

有人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就不见了。

在总队长的办公室里，他一个人枯坐了一个多小时。

总队长回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衬衫，后背已经湿了，看他正襟危坐，便将笑道：“小野马什么时候变成兔子了？你小子也别装了，看着跟我多吓人似的。”

听总队长这么一说，他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半，至少在这个事情上，总队长不像想象中的暴跳如雷。

“说吧。”总队长笑，“把你想说的痛痛快快都说出来。”

“队长，这件事和我每年梁支并没什么关系，事儿是我的挑的，有责任我来担。”他干咳了一声。

“大少爷脾气终于发作了。”总队长笑道，“你以为我们是乌合之众？说话办事都只凭一时痛快？我想处理谁就处理谁？警队又不是我家开的！”

玄逸不说话，低头不语。

“你们支队长头上还有我，别一天到晚瞎咧咧！”总队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低声说，“别人都还稳稳当当，我看你就先乱了？”

这点他承认，能相信的人不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被人扳倒了，这件事就真棘手了。

“梁支在这件事上没错！”他说。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真的错了。”总队长瞥着他，喝下一口热茶，“我问你，你怀疑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什么人？直截了当说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是我们内部的人，极度清楚我们的运作和思维方式。”

“那不就结了！这就是你们的错。”总队长铿锵有力地说，“对方清楚你们的思维方式，你们偏偏就做出一个大家都认为对的方法，在开始行动之前就已经被人猜中了，还有什么优势可言？人家想办法牵制你们，这太正常不过了。”

玄逸豁然开朗。

“你们用了很长时间才成长为有经验的警员，但这同时也是你们最致命的优点，你们的工作按部就班、程序性强，侦查的手段的方法单一固定，这就是给对方可乘之机。”总队长说，“我没有批评你们的意思，干工作，你们是没有一个孬种，都是好样的！”

玄逸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要好好想想。”总队长盖上杯子，抬头深深地看他。

玄逸点头。

“你媳妇儿的事。”总队长忽然说。

“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玄逸很是紧张。

“你个臭小子！”总队长笑骂，“瞧你那点儿出息！”

玄逸哼了一声：“不就是夏元死的时候跑到她实验室里去了吗？那么多人查，不是都没有问题吗？干嘛一有事就往她身上推！”

“你这家伙！”总队长被他逗笑，板起脸来训他，“得了得了！别龇牙咧嘴，你要咬人是吧？”

“就是。”他点头。

“等我把话说完再尥蹶子！”总队长哼了一声，“我想说你做得很好！”

“啊？”他瞪大了眼睛。

“你媳妇儿，包括他们校长，这些在生化研究方面有特长的人，都应该好好保护起来！那些人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呢！那个学生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只不过会九牛一毛的东西不愿意被人驱使，结果就闹成现在的样子了，他们那样的高科技人才，更是诱人的香饽饽。”总队长说完，掩饰不住欣赏。

“再厉害也是我媳妇儿。”玄逸哼了一声，小声抗议。

“把心放在肚子里，看一眼这个报告，回去吧！”总队长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个文件夹，“本来以你的级别，是不能看这份文件的，但如果不让你看，你小子就成天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