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狠心父母
作者:源上薇      更新:2019-11-07 13:29      字数:3162

袁洁所要来的就是传出声音的这个1号探监室,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拥有了魂力,还是这时候开发出来的手机扩音器做得很好,她感觉到此刻的听力特别的灵敏,居然能听到通话中对方说话的声音。

虽然时断时续的,但并不妨碍她能听到大概内容。只见电话里大部分都是那个她所熟悉的声音在说,偶尔传来这边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回应。

只是在双方结束了通话后,这时站在门口的袁洁脸色就像那画架上的调色板,由血色转为青黑再变成惨白一片,那是一种强忍着的愤怒内心却无法找到发泄而受到的剧烈打击导致的。

在外边驻足着的袁洁感觉到时间过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候,这时间也才过去了不到十秒钟。在她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质问个明白的时候,她却又再一次的退缩了。

抖动的双腿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真实的情绪,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害怕自己在父母心中只是一个可赚取利益的工具,害怕对亲情的再一次渴望令她一直以来给自己构筑的梦彻底破灭,她裹足不前了。

尽管入狱的背后有着父母的因素在里面,入狱的这七年来家人也从未来探望过她,她一直相信父母心里始终有那么一小块位置是为自己而留。

而她在心里也一直为这份自己饱含期待的亲情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以证明自己父母的不来探望,证明家人其实还是爱着她的,但也许一切都是她的自欺欺人。

袁洁就如来时一样,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决然的往来的方向而去。

等在探监室的袁炳山在接完电话后过了半小时,见没人来,又耐心的等了半小时,还是见不到人,起身走到登记室问,结果人家告诉他袁洁早来过了,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回到监室了。

袁炳山一懵,一个小时前不就是他挂电话后吗?难道袁洁听到了他跟袁妈陈梅的通话?

可是怎么可能呢,为了防止被人听到他的通话内容,话他都不怎么说,而且在接听前,已经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小声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还分出心思留意外边的动静,都没有看到小洁来啊!

真是见鬼了!小洁怎么会就不来见他呢。算了,既然女儿不想见他,而他也拿到了她的一件所有物,对陈梅总是能交待了吧!想着家里的这个母老虎,只怕回去…袁炳山最后也只能抱着郁结的心情垂头丧气的走了。

回到监室袁洁蒙着被子倒头便睡,监室的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大白天的袁洁发什么疯。以往可没有这样的啊!令人费解,也没有一个人敢去问,怕遭无妄之灾。

黄丽想着会不会是徐娟那边已经动手了?可若是动手的话看袁洁只是精神有些萎靡,身体却没受什么伤,这也不对呀。纳闷了会,觉得这两个人的事她不能掺合进去。

此时蒙着被子的袁洁感到特别的心伤。这辈子除了被梁国雄伤害之外,她的家人更是她心里面一根挖之不去的深矛,一次两次的刺痛她渴望亲情的心。

向来温顺乖巧的她从来没让家人操过心,从小成绩都排全班前三名,一直持续到高中。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虽说家里未必能供她上大学,但凭借着她的努力,按部就班的工作,按部就班的找个普通男人嫁了,也能享受她该享受的人生了。而不是如现在这般……

一直到现在袁洁都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多年前的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这个下午是一切事情发生的一个起因,随之带来的后果也成为袁洁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因为临近中考了,全班同学都被留下来做模拟题,等题做好上交后,袁洁为了能少挨妈妈的骂而早点回家做饭,不顾雨势的凶猛,打着她那破旧的小伞匆匆往家里赶,以至于到家后俨然已经被浇灌成一只落汤鸡。

一只脚刚刚迈入门槛,另外那只脚还没来得及往里放,只听一个带着清脆嗓门,却又委婉动听的声音传到耳边,“这是梅姐家的小洁吧,真是女大十八变,记得以前干痩得很,才几年没见,现在出落得如一朵出水芙蓉,羞涩动人,以后谁娶到就是谁的福咯!”

袁洁本是被雨淋湿冻的雪白的脸突然间一抹嫣紅袭到脸上,原想看看这说话好听的妇人长得何样,但此刻听到她说的话,对生长在农村比较保守的她来说也难免感觉臊得慌,木讷的按照她们农村的风俗习惯,抬头随口叫了声“表婶,”头低下去便不吭声了。

并排坐在门口的妈妈可能是开心这平常不当回事的女儿此刻被人夸赞的如天仙似的,也笑得合不拢嘴。难得没有因为晚归而对她摆脸色,语气甚好的让她换了湿衣服去灶堂间做饭,并嘱咐把阁楼存的腊肉,腊肠,和笋干都拿出来,还特地吩咐她用心炒,晚上她表婶就留家里吃饭了。

袁洁心想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亲戚,平常只有哥哥从市里读书回来才会煮的腊肠肉,今天这么大方用来招待这个穿着打扮时尚的表婶,真是稀奇!不过这好像不关她的事,反而是她赚到了,难得能吃上一顿美美可口的大餐。

也就是这次的初见为她以后的不幸埋下了祸根。

三年后的一天,刚接到高考成绩单准备回家报喜的袁洁正兴冲冲的一路往家方向奔去,那开心的笑容仿佛把田边的野花,路边的小树都给感染了,不停拍打着枝条给她贺喜,连微风也散发着愉悦的气息,令这七月的炙阳不再那么的燥热。

踏入家门口,发现这土砖垒成的泥房里面坐着好几个跟这房子格格不入的人。一个一米七五左右高,身材痩削的男人特别显眼,看他穿着平常只有在电视机上才能看到的褐色西装,脚上着对黑色皮鞋,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小包。略长的脸上,别着一副金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样子。狭长的凤眼在不说话时给人的感觉很是威严,盯着她看的目光仿佛能把她看透,让她感觉到局促不安。

爸爸的一声小洁,才把她从尴尬的境地中给解救出来。这会她才发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表婶,也是这里的一员,只见她开心的把袁洁拉到跟前,满脸激动地向其中一个胖胖的老太太介绍起了自己。夸赞她漂亮乖巧,聪明好学。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坏习性,说着朝刚刚看她那男人的方向努努嘴,朝老太太说道,“一定能圆了您的心愿!”

此时听到这话,袁洁才领悟过来表婶话中的意思,发现刚刚那男人对她审视的眼光不是自己的错觉了。想明白后只觉一个晴天霹雳,仿佛被雷击中似的浑身哆嗦,手紧紧的抓着,甚至于指甲掐到了肉里也不觉得疼痛。

一股强烈的反抗意识指挥着袁洁,想要不顾一切的对着坐在正中间的父母吼出来,想要对着这里面穿着一本正经的人发泄出来。凭什么决定她的人生,哪怕是她的父母乐意,她才16岁呀!如花的年纪,他们就想让她嫁给这个年龄看似大了她7、8岁的男人。在她看来,这外表穿得这么光鲜,把自己条件说得这么好的男人,到乡下来找老婆,如果不是有隐疾,那便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

袁洁双眼无神的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高考成绩单,据班主任给估算,她的分数上个一本是没问题的,有可能还能上重点大学。她的理想,她的追求,凭什么要她放弃呢?

可是袁洁知道自己不敢反抗,她柔弱内向的性格注定了她现在不敢在众人面前大声地对抗。袁洁感觉自己好可悲,她知道父母心里面是很愿意“卖”了她的,因为她是女儿,他们家不值钱的赔钱货。

因为了解,所以她向来循规蹈矩的,从来父母说东她不敢往西,就怕他们断了她读书的机会。现在有这么个好的机会,袁洁想她父母肯定不会放弃,难怪前段时间有听到他们提起建房子的事,还要张罗着给哥哥找关系安排工作。

原来如此。

袁洁觉得好笑,她也就笑出了声来。

不顾他们脸上看她时怪异的表情,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慢地朝她的房间走去。

晚饭送了客人走后,父母脸上带着些小心翼翼,推推揉揉的站在门口,但也许是因为他们也觉得对这个女儿不占理,不敢理直气壮的。

袁洁看到父母亲还在门口嘀咕,心里憋着想说的话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爸妈,我高考成绩出来了,老师说估算我的成绩,我最少能上一本。我想上大学,我不想小小年纪就嫁人,我有我的理想跟追求。等我毕业了,我能赚更多的钱回报这个家,回报你们。你们让我继续读书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念书。”

一听袁洁这话,袁妈妈脸色立马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