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由来
作者:南柯十年      更新:2019-11-24 14:54      字数:3042

道长以前不叫叶知秋,而叫杨广成,生于一九零三,家境殷实,其父有远见,十八岁送他留洋美利坚,学习西方先进文化。杨广成天资聪慧,凡学必懂,懂必精,尤其对于工业制造类有特长。

适逢国内爆发抗战,杨广成放弃国外高薪然毅回国,以自身才能报效祖国。回国后主管武器研发制造,为国家抗战提供后援支持。

抗战胜利后开始内战,老蒋要求所有技术人员撤退宝岛,杨广成是武器制造专家,成为重点对象。

与此同时,大陆也在争取技术人员,毕竟国家解放,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地下党联络员和杨广成接触,许诺待遇不变,让其为人民服务。

杨广成只是技术人员,典型的书呆子,设计制造在行,对于时事局势脉搏把握就差了点,根本没考虑到他的家庭情况根本不适合新政策。

主要原因在于,杨广成有妻一二妾。

大老婆是杨广成一岁时候订的娃娃亲,比他大三岁,十六岁完婚,为他生育一儿一女。杨广成去美利坚时,大老婆怀里抱着儿子挺着肚子送他。

不过那时他还不懂事,对夫妻感情淡薄,只单纯地认为老婆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夫妻间只有亲情无爱情。等去了美利坚,又结识了同样出身名门的二老婆,两人相识相恋,又先后回国,冲破重重阻碍终成眷属,可惜二老婆命运不好,日军轰炸重庆时被炸断了腿,成了残疾。

为了方便照顾二老婆,他又于一九四二年买了个河南女子当丫鬟,面后这女子就做了他三老婆。

老蒋派人接他去宝岛,只能带一个走,按常人思维他该带三老婆走,因为三老婆年轻貌美,但他不依。

大老婆虽然无感情,也给他生了三个孩子,良心舍不得。二老婆是真爱,尤其现在瘸了腿,更离不开他。

三老婆不说了,刚怀的身孕。要走,当然一起走。

老蒋那边不同意,大陆这边倒是给了准话,留下的话所有事物原封不动,生活质量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这样,杨广成留下来,后面几年也的确没什么大的变动,报纸上抹黑说什么共妻,那都是俄国流氓做派,中国人不可能做出这类事。

但到了五三年,局势就变了,国家颁布婚姻法,全民一夫一妻,不许再搞特殊。很多人都听从政府安排,该离婚的离婚,该分手的分手。

工作组来找杨广成谈话,三个婆娘留哪个,选一个。

杨广成书呆子认死理,当初留我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工作组就问,当初谁同意的,你把他找出来,有书面凭证吗?再说了,都解放了,不比以前,现在是穷人翻身当主人,谁允许你还有这封建糟粕?

杨广成不服,跟工作组争论,争的结果是先把工作给免了,不需要他再为人民服务。

p;五十岁的人,去哪说理去。晚上回去跟三个老婆商量,这要怎么办才好,不离婚,吃饭都是问题。

大老婆先表态,她已经五十多,儿女也成人,她自愿离婚。

二老婆也表态,残疾一个,伺候不了你,自愿离婚。

三老婆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女,没主意,老爷说咋办那就咋办。

杨广成看一圈,还是留下老二,老二是残疾,需要人照顾。老大就算了,老太婆一个,改不改嫁的无所谓了。老三正当年,年轻貌美,离婚后肯定是香饽饽。

如此决定,由组织出面给老三安排结婚对象,让她嫁给一位姓叶的残疾工人。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刚开始工人还给街道干部面子,后面就不管不顾了,关起门来打,老三动不动就被打的青一块的红一块。

最严重的一次,用烧红的火钳子烫她大腿根,烫的她想治病医生都没法看。

眼看日子没发过,申请离婚,最后街道批了,她就再也不嫁,把家安在杨广成隔壁,时不时地来串门。

也是巧了,那大老婆也没嫁,在街道开了个豆腐店,也时不时地来杨广成家串门。家里子女都知道怎么回事,也没人说他们。

生活原本相安无事,坏就坏在老三曾嫁过一个叶姓工人,离婚时候还怀他的种,才两个月,后面生了下来,取名叶革命。

老三半只眼都瞧不上那个叶姓工人,用现代女文青的话说:想到曾经和他做过爱就感觉很恶心。

更何况还替他生了个儿子。

这种心理情绪下,叶革命的童年可以说是相当悲惨了,老子不爱娘不管,更无舅舅姑姑姥姥疼,也无哥哥姐姐关怀,从小就是个胡同串子,这个踢一脚,那个给一掌,吃的最差,穿的最破,一天不哭个十回日子不得过。

唯独杨广成看他可怜,总是无人处偷偷给他点吃食,半块馒头两块饼干,要不就是偷偷藏起来的点心。

他是把叶革命当成他亲生的看了。

说话间到了六二年,全民闹饥荒,先是大老婆这一年活活把自己饿死,给她吃也不吃,省下留给她孙子孙女。接着就是二老婆,也开始绝食,杨广成哪里受得了这个,跪在老二跟前苦苦哀求,一辈子的夫妻,要死一起死,咱都绝食。

二老婆说,我反正是个废人,活着也是拖累。杨广成说,你哪里是废人,你只是时运不济,你会作诗绘画,抚琴弄箫,要搁在好年代,你就是个艺术家。我在有生之年还想听你弹一回琵琶。

这情形落在老三眼里,心里不是滋味,转回身拎着叶革命往外推,“去吧,找你亲爹,这屋里没有你的口粮。”

叶革命十二岁个孩子,懵懵懂懂,站在冬天的夜里眼睛乌溜溜圆,眼睁睁看着亲娘把门关上。他想拍门,又不敢,怕家里哥哥姐姐嫌弃他,更怕娘打他。

他蹲在家门口缩着手,听着北风呜呜地吹,听着娘和广成叔的对话。

革命呢?

走了,找他的野爹去了。

你怎么舍得?

没啥舍不得,生他出来都是个错,早就该扔去茅坑淹了。

听到这里叶革命就哭出来,双手抄在袖筒里往胡同口走,去找自己亲爹,半夜里开始落雪,鹅毛大雪三尺厚,他差点没冻死在亲爹家门口。

第二天叶工人发现院子里有个雪人还吓了一跳,发现是自己儿子,赶紧拉进门,把自己所有的粮票揣上出门,回来后手里多了半斤大肉半斤饼,给叶革命弄了一锅红烧肉,看着叶革命吃,他一口都没动。

一晃三年过,叶革命十五岁,成了个壮小伙,他爹的意思是让他接自己的班当工人,正好遇到运动,流行揭发反革命及一切有害于人民的行为。

叶革命没什么好揭发,想起他娘和二娘以及杨广成总是两女一男睡一个被窝,他觉得这种事情太耻辱了,太封建余孽了,太不符合社会主义人民道德价值观,于是写出举报信。

于是杨广成被认定为作风有问题,接受公众批评。

批评当日天气不好,大清早刮浪风,吹的屋檐瓦片都跟着起飞,砖头就像皮球样在地上滚。即便如此,大剧院内也座无虚席,大家都很重视这起作风不正事件。

轮到叶革命出场揭发,他的目光和娘发生对视。

对视瞬间,娘亲原本面如死灰的表情开始活泛,眼神也透着喜悦,张口似乎要喊他,但看看周围环境,娘又闭上嘴。

叶革命想,还好你识趣,你敢在这里说我是你儿子,我立马和你划清界限。他认为,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养的女人是没资格做母亲的。

刚要开始,年久失修的戏院被风吹破屋顶,巨大的山墙倒塌,横梁也跟着落下,正好落在叶革命头顶。

也落在杨广成和他两个妻子的头顶。

“duang”地一声,杨广成感觉自己飘了,和他一起飘的,还有他的两个妻子。

他飘在空中,看着人们清理废墟,看着他们把自己和两个妻子的尸体从砖土下刨出,老三已经被砸的不成人样。

而这起悲剧的始作俑者叶革命,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角落,表情呆滞,面如死灰。

在最后的要命关头,他那个怨恨了三年多的娘飞身将他推开。

同样“duang”地一声,叶革命觉得自己脑袋里多了许多从未见过的东西,比如他会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还会抚琴弄箫。

……

……

叶道长说:“我就是叶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