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寄放皮划艇的小岛已经是凌晨5点过半，早春的这个时间段天空有些许灰光，淡化了浓密的夜色。
“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千凤离取出防水布扑在地面上并支起了帐篷。
小韭点燃岩炉，“岩炉”是一种野外炊具或者取暖用品，鞋盒大小，在潮湿无木材的地方可用，使用压缩固体燃料，相当轻便。
罐头在岩炉上蒸腾着热气，千凤离喝着热水，见小韭刷完牙直接钻入了帐篷躺下。
“你不吃点东西再睡吗？”
“不了，我睡几个小时然后换你。”
小韭不是特别疲惫，4级丸者两三个晚上没睡不碍事的，只是和暮语交流的过程可以梳理精神力，少见一次都是损失。
两人夜间行动，白天休息，这地方是别人的地盘，又是敏感时刻，还可能有魔丸出没，没有辅助型丸者的情况下必定需要轮流守着。
虽然暮语有时能感知到小韭这边的丸子波动，但现在是白天，暮语不会在梦境中，而且，暮语不是每次都能精确觉察。
千凤离同样不累，见小韭睡熟，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罐头，此次出行只有她们两个人，预定计划在3天左右，不论3天后是否有搞不定的事情必须返回。
暴虐毒素使得两人不敢大范围搜索猎物，只能多准备一些吃得，因为路面有车、后来的水运又不太费力，罐头、液体之类分量大，正常野地行动不便多带的食物能够轻松装来，甚至带了些零食。
闲来无事，千凤离一边进入半冥想状态，一边取出钓竿慢悠悠享受着这典国最大淡水湖的清晨。
太阳高度渐渐抬升，小韭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肚子咕咕叫着，模模糊糊热起了罐头。
“菠萝，你有钓到鱼吗？”
“我有钓到丸具...”
小韭原以为菠萝是在说笑，随意瞄了一眼菠萝身边的地面，湿答答的金属球，还连着一小截断裂的铁链。
捡起那东西，注入丸子之后发现竟然真的能传导丸子。
“还真是丸具，流星锤...你的钓竿够结实的啊。”
千凤离笑笑，“钓上来的时候我也很惊讶，然后释怀了，毕竟这地方前一段有惨烈的大战嘛，丸具被轰飞到湖里不奇怪。”
小韭将流星锤放入湖水清洗了一下，“这样的话还能卖点钱，不知道这是几级丸具。”
千凤离认真地回应到，“大概3级丸具，其实我们这样名媛贵公子战斗力未必强，但是鉴赏珠宝玉石还有丸具的功底是很深的，这是炫富基本功，当然，这里没有专业器具，不知道具体品质怎么样。”
“...很厉害的技能，别人要学丸具鉴定是要送去教育机构培训好久的。”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普通人哪里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大量丸具，只能枯燥地从书面理论学起，而世家后裔只要愿意，天天去兵阁武器库一类的地方，一边玩一边还有管理员介绍，学起鉴定技巧的条件得天独厚。
小韭估量着东西的价值，丸具的标准价值得按市面上的大众款式来说，3级普通款丸具，打底大概是个四五万吧，而订做的丸具价格可能得翻几番，野外没法估价。
眼前这样的残品回收价格会很低，1万差不多，太破了人家还不一定要。
不过即使再黑点，七八千b，那也远超这次出行的物资成本两倍了。
见小韭抓着流星锤嘿嘿笑，菠萝感觉到了冷意，“小韭，你很喜欢那东西吗？”
小韭这才醒悟过来不是社团狩猎，菠萝钓起来的东西当然归她咯，于是把估价的事情说了一遍。
千凤离满脸疑惑，“呃，这个估价没有错，但是...韭家没给你零花钱吗？我不信韭家二小姐会因为几千b开心成这样。”
小韭一想，这菠萝根本不知道自己赚钱自己花的快感，于是小韭从自己的名声，说到决定不使用家里打生活费的银行卡，再说到执行佣兵任务自给自足，听得菠萝如痴如醉。
“频繁做任务，再好的衣服也会短期损坏，我的状态就是...每月要放许多坏掉的衣服到布料回收站，还要用自己赚的钱买好多新衣服。”
小韭所说的布料回收站是垃圾分类循环利用物资的一环，世界通行规则，废弃衣物、布料除非自己烧掉，否则需要洗干净投入布料回收站，官方统一回收或是分解后二次制造，亦或是无害化处理。
菠萝被小韭说得有些心动，顿时感觉好刺激，“我倒是也想这样...不过这得加个佣兵团啊。”
“我们学校的社团是可以狩猎的，许多学校都有这样的社团吧？”
“空尘学院有佣兵社这样的，理论多，实践少，可以理解，学校怕学生出事情嘛，但是这样做不到养活自己的。”
小韭想了想，倾夜两校要求学生执行佣兵任务不得打社团旗号，必须用佣兵身份，这意味着学生责任自负，出事了和学校无关，怕事的行为恰好给了佣兵类学生巨大的自由。
“呃...其实我们学校不太管学生的...”
“我记得小韭是一所末流院校的学生吧，居然培育环境这么好？！”
空尘学院虽然是名校，但千凤离不缺导师不缺术式，感觉不到院校的硬件水平，大多数名门之后都是这样，去流院校的目的多是图学习气氛、培养人脉。
“...这叫好么？你愿意的话可以考来倾夜大学，文化课每科都不用及格，术式考核有2级丸者水平基本就进了。”
小韭只是随意说说，菠萝要真的考到了倾夜大学，估计得给家里人数落死，然后木道门会有“小韭把不学习的气息传染给了好孩子”的说法。
当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低到无限接近于零，即使千凤离升学考试失利，书果派一样有办法把她弄到中上流学府，要不是韭理没调查清楚，小韭考得再差也去不了倾夜学院。
“弄得我好心动啊，没人管的学校...”千凤离眼神一暗，“如果青合真的对我无意的话，那我去倾夜大学好了。”
小韭看菠萝这口吻，其实是想和青梅竹马继续在同一所学校就读，然后有...有进一步的发展，这些事小韭一向不参与评论。
“哦，没关系，还半年才是升学考试，到时候再说呗，你去帐篷里休息一下，我要洗头发，昨天连续跑了好几个小时，头发油腻腻的。”
千凤离觉得自己确实应该睡一会儿，于是答应了一声，也不收线，将鱼竿用支架架好，小韭要是想钓鱼可以继续玩。
丸者的精神力够强，自控能力自然不弱，冥想的经验可以很轻易的摒弃杂念，有助于睡眠，小韭烧水洗完头发已经能听见菠萝的鼾声了。
罐头热好，小韭稍微烤了肉干和素饼，大快朵颐之后又削了些水果，坐在了鱼竿边上。
“奇怪，衍灵湖水质很好的，打水的时候能看见鱼，怎么会这么久没咬钩的？”
一直半冥想到了下午浮标都没有动静，小韭开始猜测这鱼竿是不是有问题，顺手拉了拉杆，发现有沉甸甸的感觉。
“又钓到丸具了？！”小韭喜出望外，咱不缺吃的，也不嫌钱少。
“唰啦”一声，一大团红布模样的东西被提出了水面，破布上的水不断流下，不停地“哗哗”作响。
把东西提回岸上，落地“piaji”一声，那是一团红色布料织成的球体，还有两条长长的飘带，触碰后的手感极佳，是上好的丝绸制品。
千凤离被这一连串的水声惊醒，揉着眼睛凑了过来，见小韭脸色不太好，于是开口询问。
“这是什么？”
小韭一脚把那东西踹回湖里，“婚礼所谓的张灯结彩嘛...那东西是挂在门梁或者厅室墙上的大红绣球...”
千凤离一阵泛起寒意，据青合说，那对新人离衍灵宗宗门很近，但魔丸术式突如其来，根本来不及跑进结界，算是正面接下了‘f圣团’的‘天降正义’，新婚夫妻连渣子都不剩，此时看到那喜庆之物，确实让人难受。
由于先前有冥想，又从中午睡到傍晚，千凤离的状态完全恢复，学着小韭先前的样子开始烧水准备洗头。
“咦？小韭，你的头发变短了吗？”
小韭被菠萝问得莫名其妙，头发怎么可能变短，在野外咱没那个闲情逸致剪头发。
“我一直是这样啊，头发保持着未到肩膀的长度。”
“我...我们昨天，哦不，今天凌晨四点左右到了衍灵宗的典阁，转了一圈以后在一楼看书了，然后我在最里面的书架后面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的背影。”
千凤离战战兢兢地回忆着，书架上的书排得很紧凑，只有她取走书本后出现的空隙可以看到后方，视野只限制在了那一小块，看不清背影主人的服装。
“...那肯定不是我，我后来在门边看书的，没有走到那么里面的位置。”
千凤离判断了一下“唉，那是丧尸了吧，真是的...”
小韭的眼神谜一样的沉寂，“菠萝...重点是，你有没有记错位置啊？”
“什么位置？我们在衍灵宗典阁啊。”
“你刚才说，你是在最后一排书架看书的？”
按照小韭的记忆，当时菠萝那盏球灯的光源确实是在最后一排。
“对啊，最后一排书架，呃...”
千凤离说到一半愣住了，最后一排书架...最后一排书架贴着墙啊...书架背后怎么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