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查德先生那里出来，张晓龙感觉自己似乎通透了许多，但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胸腔里憋着总觉得很不舒服。

这种不通畅的感觉，一直到两个人寻到一家咖啡馆点了东西坐下来后，张晓龙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我觉得我不需要惆怅什么，慢慢研究，慢慢前行就好了。没有足够的沉淀时，我是没办法找到突破口的。所以，这么一段沉寂的经历，我必须要有。”

宁子默接过侍者姑娘递上来的咖啡，还不忘冲满脸笑颜的侍者姑娘回了一个自己觉得还算好看的微笑，可转过头来他的表情就变得正经起来：“是的，也或者我给你换个说法就更清楚，那就是属于我们中华互联网人和软件人的时代，还没有到来。所以，在当下的大环境里大家只能先沉寂着。”

“哦？你这个说法倒是新奇。”张晓龙仔细想了想宁子默的话，点了点头：“没错，大环境很重要。如果大环境没有到，我们就只能等着。”

张晓龙话刚说话，就看到宁子默在他对面皱眉摇头，张晓龙很不解：“怎么了，等待乘风而起的机会不对吗？”

“不，”宁子默眼神坚定：“沉寂不代表要等待，越是这种前路不明的时候，有能力的人越应该破浪前行。”

宁子默的话让张晓龙心下一动。这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足以让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人迷茫，正是了解到自己有些飘忽，才有了今天宁子默安排的拜访之行。

但似乎，自己所面对的问题，在对面的年轻人那里似乎并不是一个问题。

张晓龙想了想，索性把问题搅和一番抛出来道：“国内互联网形式如此严峻，诸如新狼，网亿，搜虎这样的大公司，都在困境中找不到出路。你觉得我们这些小破船如何能做到破浪前行？”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晓龙内心里并不是要否定宁子默。反倒是张晓龙觉得，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少的一些人，是可以跳出当前环境的限制去做超出限制的事。

张晓龙并也不清楚宁子默是否能做到，但是他就有那种期待，他就想要从宁子默那里得到不一样的声音。

或许是他的期待起了作用，宁子默回答的很快：“龙哥，我觉得你说的这个问题，先就着字面的‘谷底’来谈。首先我并不觉得中华互联网目前处于谷底，这个词只适用于互联网产业已经发展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欧米，对于我们国家的互联网产业而言，2000年的泡沫只是遏制了这个新兴产业的发展势头。所以，你们这些早期就这个行业呆着的人，不要把谷底的帽子自己戴起来。因为，中华的互联网产业在21世纪才刚刚开始。”

虽然中华的四大门户从1997年6月开始陆续建立，但实际包括bat也都是在1999年-2000年才逐渐创办。四大门户时代的初期到2000年，中华全国才逐渐发展处2000w网民，占人口比例不到2%。而大洋彼岸的米国，早在1999年就已经有1亿多网民，约占人口40%，所以2000年前互联网在中华大地只是有个雏形。

经历过这个时期的张晓龙细细想想，就明白了宁子默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宁子默也点了点头继续说到：“跳开阶段来谈，既然互联网是产业，无外乎就是一个新的经济体，经济体归根结底还是去探讨商业的本质。商业的本质就是赚钱，所以说来说去，互联网产业就是找到可以服务的人，提供服务和产品并收费，不用说的那么高大上去粉饰什么，因为赚钱这东西不丢人。

互联网它就是将全球各地的人通过网络串联起来的社会。所以，我们把两者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如何向全球各地有需求的人提供服务和产品来赚钱。

所以，你问我小破船如何在这个阶段如何做到破浪前行。我只能回你，量力而行，找合适的项目去运作。”

“没错啊，我就是问你这个啊。”张晓龙一头雾水，有些看不懂宁子默绕了这么一个大圈是给自己解释了什么。

但宁子默压根不可能随意盲目地做铺垫：“龙哥，对于一艘小船而言，确实不方便破浪前行，是因为体量不够经不起折腾。但是，既然都知道自己是小船了，那我去找一条资源丰富的小河或者小湖去捕鱼总可以吧？”

“你是想说海外市场？”宁子默话说的不是很明显，张晓龙依旧尝试去理解他的意思。

“我的天。”宁子默扶额惊叹：“你还不笨啊！”

“海外市场？”张晓龙有些迟疑了，任何一家企业，在本土都存活不下去的时候，如何去海外市场扩展？这样的问题，他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

宁子默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说到：“我刚刚和你说那么多的意思，无外乎就是要将互联网去归咎到商业的本质。商业的本质就是在合适的环境中，利用合理的技术或资金去打造商品和服务，卖给对口需求的人。而中华目前没有太好的市场环境，所有在国外成功的模式，在中华都需要转换新的方式才能获得成功。何谓成功？无外乎有资金，能站住脚跟，有盈利模式，能赚到钱。毕竟，说来说去，都是赚到钱才能让这个企业很好的运营下去。

放眼国内，中华现在的互联网大佬们，其实已经做得不错了，他们有一些已经搭上了时代的顺风车，利用小体量的资金做了一些积累。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想要学他们那样去用很少的资金，在市场整体不景气的情况下去和摸索出经验的他们竞争，那根本不可能啊。

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个环节我们占据优势。就算模式ok，但我们势必需要投入比他们当初投入更多的资金和精力才能插足进入。但即使那样，还不一定能在残酷的竞争中找到合适的位置。所以我知道我是小船的情况下，我可以选择在海外成熟的市场上去发展，干嘛和他们待在一片风浪中？”

宁子默说完，冲张晓龙耸了耸肩，然后拿起杯子喝着东西，一边观察着张晓龙的表情。

毕竟这时候张晓龙的表情还是蛮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