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禄阁
作者:沐剑天心      更新:2020-01-17 20:35      字数:2264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语出《道德经》)无人知晓,世界起源何时,终归何处。

传说有一原魔,名为混沌,以天地为食,以春秋做酒,吞噬宇宙。混沌死后化为尘埃,尘埃相聚,或为原魔,或为原神。原神挣脱原魔的束缚,奔向遥远的宇宙,直至死后化为美丽的星球,新的世界由此开启。”青礼对着他那聪颖好问的小儿娓娓道来。

“那我们是住在一个名叫盘古的原神身上?”小儿紧接着问,他的眼神清澈而又灵动,此刻还带着些许期盼。

“传说之事,未必为实。天地之道,周而复始。”“那关于祖先之事亦是传说?”小儿的脸上写着失落,父亲话音未落,他便焦急地追问。

“那些事于史有据,并非传说。”青礼回答很坚决,转而却陷入沉思,他凝神屏气,紧闭双眼,仿佛让思绪回到很久以前,然后缓缓说道:“古书有云‘赫赫我祖,来自昆仑’,我们的祖先源自西土昆仑大夏国,数百年前古国战乱不休,青龙神率族人出走东方,开疆扩土,教化子民,驱除蛮夷,建国立业。

是时,玄凤之国在凤栖山以东,名为凤朝。青龙神便立国于凤栖山以西,是为龙朝。数百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凤朝之南为风洲大地,其时邪神之国崛起,盛行巫蛊,尤以蛇、血、化、情四蛊为至毒,其民皆为虫人。时常扰乱边境,祸乱人心。玄凤神患之,抱病出征,伐其国却中其蛊,以致心智大乱,病入膏肓,不久而亡。

于是邪神率血神、妖神乘机为乱,北侵凤朝。邪神尽散其蛊,一时间凤朝大地蛊毒肆虐,尸横遍野。有中化蛊而未亡者竟化为虫人,其人身形剧变,四肢枯缩,其状如虫,心智俱丧,惟蛊主是从。不出一载,凤朝已尽入其手,于是邪神踌躇满志,料青龙老矣,欲西侵龙朝。

龙朝子民闻之不惧,誓死卫国。然蛊噬人而毒益增,其势实不可挡。于是邪神日益骄纵,追亡逐北,长驱直入,直至青龙谷,青龙神从天降,怒触其身,其势如长虹贯日、流星陨地,邪神立毙。然青龙神亦伤重难愈,乃尽吞其蛊,自解与之俱亡。龙朝子民见之无不悲泣,于是奋起反击。

邪神既死,虫人弗听号令,血神节节败退。及至妖神施法术为邪神制幻象,是为邪神之影,虫人复归,血神率众复攻。虫人势众且余毒未了,双方激战数场,龙族死伤甚众,退守王城。

血神围城数月,城将破,太王欲率死士出城诱敌,嘱雷太公保诸王子伺机西遁。太公不忍欲止之,太王曰:‘薪尽火传,星火燎原。但留火种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太公声泪俱下,谓太王曰:‘老臣虽死不负吾王所托。’

于是太王亲率三千甲士,对着茫茫敌阵杀将而去。王城外寒风凛冽,飞沙走石;血神帐前虫人涌动,擂鼓震天。须臾,西城门外重兵散去,太公率军杀出血路,携王子家眷经龙眠隧道投奔西域。

武王壮志,常欲复国。西域苦寒,其民亦念故土。一日武王于城外血枫林遇一流民哭诉:‘血神无道,每日以人心为食,鲜血为浴。暴殄天物,涂炭生灵,虽虫人亦有反者,然其身刀枪不入,非神兵未能伤其万一。反者皆处以极刑,累首成山。故国已成炼狱,遗民日夜盼王师降临,光复旧土,救民于水火之中。’

武王闻之,心如刀割,望着满江残阳、遍地落叶忧愤至极,遂作词以明志,

其词曰:血染江天,西风烈,残阳入水。孤城外,无边霜叶,我心如醉。满目萧然空悱恻,半生零落徒憔悴。问苍天,秋雁为谁悲,孤星坠。

念故土,人不寐。掬月影,愁难退。恨东风不借,尽遗民泪。戎马一生终有幸,丹心九死犹无悔。望远山,旧梦几时回,千川汇。(词牌名《满江红》)

于是太公乃授其兵法,通其政事,内聚民心,外联诸邦,君臣一心,志在复国。时闻北方雪国有五柄神剑,斩妖除魔,无往不利。太公欲往求剑,恐求之不易,遂先传剑术于武王,又见余灵慧,乃传道术于余。

翌年,太公启程北上,三年乃反,借得一神剑,名号巨阙。其剑通体湛黑,至坚至沉,破石断金,无坚不摧。武王拔剑挥试,真当是剑气纵横三万里,寒光直上九重天。遂以为至宝,日夜勤练,其后二年终殛血神。如今天下初定而四夷未服,且妖神遁逃不知所终。”

言毕,青礼放下手中经书,起身推开侧窗。落日的余晖洒在他削瘦的脸庞,斑白的两鬓透露着岁月的沧桑。时光可以将一位热血的少年变成睿智的长者,也可以让一个喧嚣的帝国化为无息的尘埃。帝国的崛起与消亡,文明的没落与辉煌,未必能镌刻在经书上,却必然沉淀于时光中,光阴有着说不尽的故事。

小儿并没有打破这一份宁静,此刻偌大的殿堂只剩风儿的回响。

走出天禄阁,一阵清风拂面而来,让人倍感精神,顿时忘却这人间烦恼。站在这群山之巅,极目四方,直教人有种天人合一、羽化登仙之感。

回看天禄阁,这座雕梁画栋,檐牙高啄的宏伟建筑高耸入云,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巍峨壮丽,比起山下的王城更添一份仰之弥高的气势,也许这就是精神的力量。

天禄阁收录着龙朝所有的皇家典籍,即便天子也只得借阅,实惟龙朝的文化圣殿,精神丰碑。

显然这里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青乃龙朝国姓,青礼为武王胞弟,天子叔父,当朝太师。

当年武王复仇心切,持剑直入宫殿与血神厮杀缠斗,最终以神剑穿心结束他残暴而罪恶的一生。然而胜利的喜悦随着一发毒镖戛然而止,妖神从后偷袭,武王因此负伤,幸而青礼及时赶至,阻止妖神作法,才未伤及性命。

然国事操劳,其后二年,武王积劳成疾,旧毒复发,乘龙而去。是时,国初立,根基未稳,太子年幼,不能当政,兴国大任已然重重落在青礼之身。

小儿名阳,为青礼次子,年十二,少年老成,天资过人。青礼视为宝树,倾心栽培,盼有朝一日能接替自己守护龙朝世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