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宓才下了大朝会，气恨的把桌上的折子扫落了一地，脸色狰狞的骂了一句：“老匹夫。”

他太年轻，虽然挤下了诸兄弟登上了皇位，可毕竟闲适那么多年，虽无大恶，却也无大功，名声只是寻常，即使做了皇帝，也难免被人轻视。

他是想发狠做几桩大功绩的，可何首辅这个糟老头子却联合诸臣上书，推举吴翰林等人每日在上书房授他学业。

什么玩意儿！

好像他当年有多不学无术似的，要知道他当年也曾得过林大儒的夸奖，说他“天纵英才，少年聪颖”。

怎么就现在还得像个才开蒙的小孩子似的，每日里听那帮老翰林掉书袋?

他有那时间做什么不好?

年前何首辅就提了几次，都被赵宓搪塞过去了，只说年末国事冗杂，等过了年再说。

何首辅当时就黑着一张脸，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他就是个没眼色的，这元宵节才过，他就又提这事。

赵宓真恨不得把他推出去砍了他的脑袋，可到底怕担个昏君的名声，强忍了这口气，只盼着有人出面驳了这老匹夫，哪成想阶下跪了一地，全是“臣附议”。

赵宓强忍着一口血才没拂袖而去，可到底心里头憋得慌。

他正没处撒气呢，外头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往这里探头探脑。

赵宓喝一声，也不问青红皂白，只叫人拉下去杖毙。

这小太监是孟皇后派来的，她也不是非得打探赵宓的行踪，实在是有事。

孟皇后不知赵宓正在气头上，只以为他是杀鸡骇猴，给她个教训，一时气得胸口起伏，半天不能平复。

她和赵宓的夫妻关系实在说不上好，遇到这种事，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忍，可忍得次数多了，她是又悲又愤。

一时又无人可说，孟皇后也懒得再和赵宓商议，径直派人去和孟夫人打招呼，请她进宫一趟。

赵宓打杀了人，也气过了头，他对身边的大太监冯禄道：“如今这宫里都是些什么玩意？担不起事不说，各个形容猥琐，又居心不正，都撵了吧，再寻一批聪明伶俐的上来。”

冯禄躬身应是，看赵宓脸色不悦，建议道：“前儿倒是选了一批宫女，年纪都在十一、二岁的年纪，奴才想着且得好好打磨打磨性情呢，就没让人往这长宁殿里送，要不奴才这就让人送两个来，陛下看看可还中用？”

赵宓没什么太大的兴致。

宫女出身寒微，于规矩上不大熟谙，就是相貌、性情和才华也都没几个出挑的，多少带着粗鄙浅陋。

赵宓原先后院女人就多，自打登了基成了一国之君，零星也又新得了几个美人，他都没全呢，哪儿有心情再招惹那些小宫女？

他摆了摆手，道：“去传孙子美。”

冯禄见缝插针的道：“奴才瞧着陛下也累了，这就叫人沏茶，再弄盆热水，您先烫烫脚？”

赵宓无可无不可，冯禄即刻给他的干儿子冯福使了个眼色。

很快打了热水进来，赵宓也就由着人服侍着脱了鞋袜。

服侍他的是个皮肤白净的宫女，一双小手又白又细，落到他脚上，就跟落了一对蝴蝶似的，又轻又柔又痒，他睁开懒散的眼睛，落到那小宫女的脸上。

这小宫女年纪不大，生得又弱又小，挽起袖子，小胳膊就那么一乍。脸上更是一团稚气，长得倒不难看，但五官照寻常宫女小了一半不止，透着小娃娃般的可爱。

赵宓唇角上翘，露出个邪佞的笑来，猛的一抬脚，铜盆翻倒，热水洒了那宫女一身。

小宫女脸上露出疑惑和害怕，呆呆的望着赵宓。

有人踢了她一脚，喝斥道：“怎么服侍陛下的？还不赶紧给陛下赔罪？”

小宫女瘫坐一团，跪到赵宓脚边，一脸凄惶，想要讨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求。

冯禄打量着赵宓的神色，见他眼眸漆黑，黑里又带着恍惚，笑得格外有滋有味，便躬身弯腰道：“都是奴才该死，找了这么个蠢笨的人来服侍陛下，奴才这就叫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说时伸手，粗鲁的把那小宫女提溜了起来。

小宫女穿着宽大的宫服，本就不合身，冯禄这一提，那衣裳皱成一团，露出半个雪白的肩膀来，底下小腿不断挣扎，露出一双白晰小脚和一段小腿。

赵宓心神一动。

他从没玩过幼小的女孩儿，以前心里也从没这个打算，可这会儿被这幼小的女孩儿一刺激，竟生出了暴虐的念头。

他唤住冯禄，起身走到那小宫女身边。

小宫女磕头请罪，嘴里喃喃不清，只低声抽咽。

赵宓蹲身，抬起这小宫女的下巴。此时她眼睛水润，樱唇嫣红，更像小女娃娃了。赵宓眼睛直透过皱巴的衣衫望进小宫女的锁骨下面，满意的笑了笑，他道：“别哭啦，你还小呢，做不惯这种活计，朕不怪罪你就是。”

小宫女忙要磕头，可一时挣不动，便含着眼泪欢喜的朝着赵宓道：“谢谢陛下。”

赵宓决定收回刚才的念头，这些出身寒微，不知礼仪的小女娃们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不懂规矩有不懂规矩的好处，那就是她们还不知道掩藏情绪，害怕就是害怕，欢喜就是欢喜，哪怕前头还在哭，后脚就能笑得像朵小花苞。

赵宓伸手，提了提她的衣裳，道：“瞧，你衣裳都湿了，朕的袍子也湿了，你跟朕去换衣裳。”

小宫女点头。

冯禄早挥手让人都退下去，他则阖了殿门，站在门口守着。

殿里渐渐传来细碎的哭声，像是被揉碎了的花瓣，透着绝望的惊恐。渐次有含糊不清的男人的声音，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喊着“乖”，将那哭声盖了过去。

有个小太监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冯禄抬起指头嘘了一声，问：“什么事？”

“孙大人病了，奴才来给陛下回个话。”

冯禄一扫拂尘：“陛下歇着呢，有什么事等陛下醒了再说。”

小半个时辰过后，赵宓扬声唤人。冯禄推门自己进去，见赵宓光溜溜的站着，那小宫女也光溜溜的，却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赵宓无动于衷的披上袍子，问：“孙子美来了？”

“回陛下，不曾，孙大人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