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好耍官威苏卿亭
作者:卿诗青丝      更新:2020-01-21 02:12      字数:2552

陈仇平静道:“何百方家的三姨娘艳名远播,县老爷多虑了。”

“如此,你又为何杀她?”苏知县一字一句道:“若是有冤,尽管讲来。”

“草民该交待的都交待光了,望县老爷明察。”陈仇展现出一副不合作的态势。

苏知县别无它法,只好取出那封匿名信函,盘问道:“据此信上说,彼之父母在城西老巷街里住着,可有此事?”

陈仇的皱眉仅仅是一刹那,回道:“是。”

“那户房子的主人,可是吴员外?”

“是。”

“这儿倒是怪了,何百方与吴启功一向不合,你又怎会将父母托之于他?莫非……”苏知县将手里的信函叠了起来,并且很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

“草民杀他,一是为民除害,二来动了色念,便是如此。”陈仇顾左右而言他,仍然没有解释其父母被吴员外照看的缘故。

“暂且信你。”苏知县眯起了双眼,“据差役来报,何家东、西、南三面墙上皆有数枚鞋印,这你又作何解释?昨日你可是说,自己是从北面小门逃出来的。”

陈仇终于露出了他的慌张,抖得手腕上铁链楞楞作响,他答不上,也答不了。

一直在观察他的苏知县乘势追问:“仵作又报,何家六名女子中有两人曾被奸污,其余三名男子又被不同兵刃所杀。”苏知县紧接着一声大呵:“陈仇!时至今日,你可还瞒得住?”

“老爷,老爷。草民不敢说,也不能说。还请老爷速速定罪,草民绝无半句怨言……”陈仇求饶般的讨罪,让面前的苏知县一点也不意外。

“陈仇!你到现在还以为,那些个被你隐去的贼人,会对你感恩戴德?乃至善待汝之父母?”苏知县凭着他三十年来的断案经验,冷哼了一声:“天真!”

最后的一丝希望,被苏知县当面戳破,垂头道:“县老爷,草民……草民……”

丈二的汉子哭的很是沉重。

“心中若有冤屈,尽管向本官报来,若是受人指使,只需将此人说出,你也可戴罪立功。”苏知县好言相劝,毕竟面前的陈仇与自己也算是有些渊源。

“那夜……那夜草民……去过吴启功家。之前我二人约好,先取得何百方的信任,套出他藏匿钱财之地。小人本意只为钱财,可白天在街上跟人打输了,回到何家里一直是低眉低眼的处处小心。晚饭时,何员外招了些妓人进宅,几壶酒下肚,说出了他藏匿赈灾粮一事。饭后依照约好的时辰,小人去了吴启功家中,酒席上何百方的话小人没敢对他讲,向往常般随意说了几句,小人便准备离去。谁知到了门口,他们吴宅管家拉住了小人,说小人的父母被他们接近了城内,于是让小人在今夜杀了何百方。”

陈仇的眼神里散发着恐惧,苏知县安抚道:“你尽管如实道来,在县牢中本官尚能保你无事。”

“小人回何员外家的路上,便觉着有人跟着似的。等进了何宅后,回到自己房里,小人拿不定注意,下不了这个狠心。何百方虽说是为非作歹、鱼肉乡里的恶人,可要是杀他全家,小人实在是下不去手。”

——“小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躲在房里不敢出去,也不敢声张。不记得过了多久,从后院里传来女人的喊叫,小人犹豫了片刻便跑了出去。小人循着声音一路找了过去,是从后院的阁楼里发出来的。平时这座阁楼的门窗都是关着,何百方也从不让人靠近这里,我夜里偷偷地爬上房瞧过几次,只能从窗户上见得女子的半个身影。”

陈仇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显得很紧张,“当时,阁楼里发出惨叫。小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推开二楼窗户跳了进去……里面……里面有名蒙面男子,正在对那女人行那种事,小人进去断了他的好事,便与他打将起来。一来一回的打了许久,我二人谁也不能立刻制服对方,又听见阁楼下发出了声响,这蒙面人便要跳窗而去,小人仓惶下拿了梳妆台上剪刀向他刺去,一刺不成只在他有腕上划了一道长口。”

苏知县见他停顿,催促道:“后来如何?”

陈仇压低了声音,冲着苏知县许了几个眼神,知县稍一犹豫后俯身近前,“事情发生的太快,小人再次转头时,那女人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桌上的蜡烛吹灭。”

知县急道:“为何?”

“小人也不知。”陈仇的话让他有些失望,可接下来的几声轻语,让知县老爷先是倪了他一眼,而后连退了三步险些坐在地上。

“她拉着我在窗边蹲下,听着楼下院子里的动静。那女人很香,又被何百方藏在阁楼里,小人虽没细瞧,也知道她生得俊俏。这黑灯瞎火的,小人刚刚又救了她一回,于是……于是便朝她下方摸了一把……谁知……谁知……谁知她竟是个带把的男人,可把小的给吓坏了,当时整个人都懵了。”陈仇受了知县老爷一倪,急忙转过话头,“小人顾不了那许多,跳窗逃出了阁楼,没几步跑回了院子里,又被眼前的三拨人给吓住了。”

“将将与小人对打过的蒙面人站在主房前,我认得出他的兵器和他右腕上的刺伤。后来,我在大堂上,也见过身形与他相近的男子,别人喊他叫小班头,方才跟大人一同前来的衙役里就有这人。”

连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靠在牢房柱子上的苏知县瞪大了双眼。片刻后,苏知县跨了三大步,附耳小声道:“你可敢对天起誓,绝无虚言!”

“小人的性命全在老爷之手,还请老爷救救小人。”此刻的陈仇在赌,在赌他的命,也在赌苏卿亭的官声。比起外面盛传的那些个好官,他更愿意相信面前实实在在的苏知县,更何况自己的哥哥还曾帮过他一回。

苏知县沉声道:“你若是信我,此刻尽管大哭,越大声越好。”

“哇……哇……哇……”陈仇坐在地上,猛拍着地板。

苏知县被他拙劣的演技所折服,眼下也没了别的方法,沾了几滴酒水涂在他眼皮下。片刻后,陈仇的整个眼眶红了起来,再配合他的动作,才像似那么回事了。

苏知县这站起身子,略正衣装,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你哭个甚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来人呐!来人!”

“在。”

“在。老爷吩咐。”

“嗯。”苏知县摆足了官腔,待衙役小跑过来躬身抱拳后,方道:“本官今日便要审审这穷凶极恶之人。”

“你还有你。”苏知县指着两名差役,“你二人去将大班头找来,叫他多带些人手。此犯凶残至极,不可不防!”

“是。老爷。”得了命的差役一个抱拳,却听得小班头出声。

“老爷。有我四人足以将此人押去县衙,此番小事便不必劳烦大班了。”小班头的个头不高,约莫与知县相当,其拜下身道。

苏知县一挥官袖,佯怒道:“王小班头!莫非老夫病了数月,你便能把本官的话当作耳旁风不成?”

小班头闻言诚惶诚恐道:“小的不敢,小的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