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牛缺草对男女官员歧义语言似乎感兴趣，在周晓玲有事情出去之后，刘建国说，人人都说我和美女、才女周晓玲搭班子，有眼福、有艳福、有艳妇，是“书记乡长搭配，日日夜夜不累”。

也许是人心不足吧，我最佩服大庙乡的党委书记封家亭，大呆瓜一个，但是“痴人有痴福，泥胎住瓦屋”，摊上了大老粗美女乡长宋大梅。

去年秋天，全县开挖三麦田间一套沟工作现场观摩会上，宋大梅指着麦地的一套沟介绍说——

“……这件事情做得好，王书记表扬我们了……要说经验，当然第一条就是干部带头了……我和封书记两个人十天来没有回过一次自己的家，全是趴在这上面了（精力全用在这项工作上了），日日夜夜挖这道沟啊……大家看看，这沟里都挖出水来了……”

此次家乡行，彻底改变了一个人对牛缺草的态度。

高中一毕业，因为爸爸在公社任农水管理员，牛童就开始到公社工作了。

牛缺草上高中，牛童骑自行车看到时，说一声“我不下车了”，就刮风一般骑走了；后来，牛缺草在公社搞新闻报道，牛童骑车看到时，脚停止运动，表示要下车状；再后来，牛缺草在县一中做老师，牛童骑车看到时，不仅脚停止运动，表示要下车状，而且一只脚靠地拖一会了。

此次家乡行之后，牛童骑车看到牛缺草时，老远就下车，打招呼，关切问：“什么时候再到白果树去呀？让你大哥我有个接触领导的机会。”

此后，牛缺草去过几次白果树乡，因工作关系，他去见牛缺草，但是没人安排他上桌，因为人多。

新来的乡政府代理秘书小鲁告诉牛缺草：“牛童老大常常夸你。我也佩服你，你在报上发表的文章，我是字字句句拜读啊！”

继把大涧乡给的一条香烟送给冯杈之后，牛缺草又把大涧的稿子交给他。

几天后，市委机关报《淮水日报》就在一版显著位置刊出。

题目做得很醒目：《大涧乡廉政建设工作迈上新台阶》；字数超过八百；作者为——牛缺草、杨小彦。

那天早上上班后，陪小钱在剪报的牛缺草，心里乐滋滋的。

小钱羡慕地说：“你这头炮打得真响啊……杨小彦遇到你，真是有福气啊！”

小钱说，乡镇稿子上头版，位置又这样突出，字数又这样多，简直是神话，杨小彦这辈子也许只有这回了；到目前，我来宣传部一年，就是写全县稿子也没有上到这个位置；费梢要气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费梢一脸怒气，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说：“麻那个痹的，这稿子也不能写了，也没办法写了！”

牛缺草和小钱都望着他。

他向牛缺草发火道：“写什么稿子怎能不告诉我这主持新闻科工作的副科长呢？稿子写好怎能叫冯杈送到报社去呢？报社怎么看我这个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呢？”

牛缺草小心解释说：“这是冯部长叫我写的……”

费稍没好气地说：“他冯杈叫你吃屎，你也吃啊！”

“说话要注意素质，费科长！”牛缺草抗议加提醒说。

费稍两眼睁得特别圆——事后钱兵兵说是像麻将牌中的二饼，把桌子一拍，又用拍桌子的手指着牛缺草说：

“你说我没素质？我没素质吗……”

说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吼道：“我要没素质，全宣传部的人哪个人有素质啊！”

牛缺草心里想，说自己有素质的人，往往本身素质并不高，抑或没素质。

但是，想到自己刚刚来宣传部，不宜锋芒毕露，应该韬光养晦，应该化干戈为玉帛……便强压怒火，低声说：

“费科长啊，那是你的理解，我没有说你没素质……只是‘吃屎’的话，还是过分了啊……要不，我们找冯部长来评评理啊？”

费稍可能意识到“吃屎”说重了，也许牛缺草软中带硬的话起作用了，解释道：“我说的是‘吃食’，只是有点儿不雅罢了……”

有粉就是面，牛缺草给他台阶了：“哟，是‘吃食’啊，哈哈哈哈……”

费稍和钱兵兵也笑起来了。

接着对牛缺草和小钱下了新闻科“科长令”：写任何稿子要先汇报；稿子写好不要叫部长走后门；不能同时走人，要保证科里有人值班。

接着，他就问牛缺草和钱兵兵有什么写稿计划，小钱说没有，牛缺草实话实说：“探驾乡党建受到市委表彰，我打算今天去采访。”

费梢立即随口说：“这个新闻线索，县委王书记已指示我单独去采访了。”

小钱暗示牛缺草“不能回报”。

牛缺草没有领会，继续说：“那我到县多种经营管理局看看。”

费根马上制止牛缺草说：“多管局你就不要去了，我上天才去过。”

牛缺草无奈地说：“我到县委办随便看看吧。”

费梢制止说：“不去写稿，就不能去转，你才来，要做些科里日常工作……这样吧，你和小钱在家值班，我去探驾采访党建。”

费梢一走，小钱就急了，告诉牛缺草，不能跟他汇报新闻线索；他正好没有线索，让你给他提供线索。

牛缺草为难地说：“那怎么办呢？不汇报吧，稿子出来他就知道了，要严厉批评的；汇报吧，新闻线索就成了打狗的肉包——有去无回了。”

小钱建议说：“第一是不写；第二是偷写。我决定不写了，你呢？”

牛缺草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新来的，总要写一点让人认可呀……”

此后，牛缺草在夹缝中求生存，打游击战、运动战、麻雀战、地道战（暗中写），发一些小稿子，投一点给市县电台，苦一点稿费。

一天，牛缺草写的《今年高考语文试卷中的两个误字》被省师大的一张学术性报纸全文刊登了，在文末括号中，还有这样的文字：

编者附注：黄兰坡选注的《文天祥诗选》认为这首词的作者是邓剡。说见该书第一二二页至一二四页所述。

牛缺草很高兴，连续看两遍，连这里的“说见”应是“详见”都看出来了。

带着这种挑剔心理读报上的文章，不同意报上文章的观点，牛缺草就写文章。

谁也没想到，冯杈叫牛缺草写“御用”小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