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得正是时候,云卿已经在擂台上跟人交上手了,看她游刃有余、神清气爽的样子,想来也是刚上擂台。
云决将几包打嗝粉尽数交给林如风,叮嘱道:“你二人在此看着,我潜进去偷七色花,若是阿卿抵挡不住,你们也别管什么江湖道义了,只管用打嗝粉往上招呼,然后带我妹妹走。”
林如风将打嗝粉收好,道:“快去快回。”
江挽月看着云决,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云决见了,竟破天荒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就算是为了阿卿,我也会很快回来。”
他说完,眨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江挽月心下不知为何,有些发酸,低低道:“他对云卿姐姐可真好。”
这话落入林如风耳朵里,又引来他阴阳怪气的一句:“哟,人家可是胜似亲兄妹,吃醋啦?”
江挽月横他一眼,不再理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擂台上的比武,恨不得在台下跳起来给云卿喊加油。
云卿的对手是个身材魁梧比云卿要大上两倍的汉子,冲云卿豪迈地抱拳道:“在下李野先。”
相比之下,云卿就显得格外的秀气温柔,她道:“在下,苏千宁。”
李野先使的是两把大锤,拎着大锤搁那儿一站便是一道镇宅之宝。云卿的剑在峨眉被折成两段,来得匆忙未配新的剑,四下看了两眼。
在擂台旁有一处凉亭,舒适又可极清晰地看见擂台局势,正是水千色所在之处。
云卿不徐不疾地走过去,笑意盈盈道:“美人如斯,在下来得匆忙,不知将剑落在了何处,不知是否荣幸借谷主之剑一用?”
水千色面前是一个十分清秀的白衣公子,唇红齿白,眉目间英气逼人,举止高雅,不似旁的男人那般五大三粗,反而中和了女儿家的矜持有礼,任谁看了都心生好感。
水千色自然也不例外,都说姐儿爱俏,这话诚然不假。
她取了随身的佩剑给了云卿。
云卿手指在剑鞘上摩挲一阵,赞道:“宝剑配美人,果真绝配。”
眼前白衣少年笑得这样山明水净,水千色便也禁不住露了一丝笑。
林如风在不远处看得却是直皱眉,道:“云卿这死丫头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打不过那大块头,想要曲线救国,色.诱水千色吧?”
江挽月用手肘重重撞他肋下,“你才打不过那大块头,云卿姐姐一定会赢的!”
江挽月料事如神,云卿即使有伤在身,再来几个李野先这样既不中看不中用的大块头也是绰绰有余。
李野先两把大锤倒也没有对不起他一顿五碗饭,还算有几分力气,捶在擂台上,一众看客都觉得擂台晃了几晃。
云卿却纹丝不动,连发丝都不曾飘浮分毫。她心知李野先除去气力这一项再无别的长处,气力又是再容易消耗不过的,她便由着李野先一路挥舞着千斤重的大锤没头没脑地攻击,她像牵引着一出皮影戏,引他出招引他拼了命地在擂台上兜圈子,愣是不接招。
李野先的力气果然很快消耗,到了后半场,他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再看云卿,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云卿出其不意地拔剑一挥,剑光如炬在李野先眼前闪过,闪得他好一阵眼花。云卿才不管他眼不眼花,绷直了腿击在他后背,将他打下了擂台。
江挽月在台下看得比自己打赢了还开心,尖叫、欢呼,要不是林如风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她险些就喊出“云卿姐姐”来了。
除却江挽月,水千色居然也很满意。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天下女子十有八九会在李野先与云卿之间选择后者。
前提是她们不知道云卿是个女子。
场上并没有太过绝顶的高手,云卿连连赢了好几场,水千色看她的眼神俨然像是在看乘龙快婿,欣赏中捎带着那么几分女儿家独有的娇羞。
云卿得庆幸,没有人看出来她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实则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背后的刀伤早在与定芳师太交手时裂开得彻底,这会儿更是像回到了被人砍一刀的时候,整块背火辣辣地痛。而定芳师太留在她身上的伤也雪上加霜地发作起来,五脏在心肺之下隐隐抖动,大有随时要崩裂的架势。
想着云曦那样一张乖巧漂亮的小脸,是她没有照顾好他,让他陷入龙潭虎穴,让他成了今天不死不活的样子。
这样想着,云卿居然也能暗暗咬紧了牙根,再次提剑刺了过去。
可是她的身形摇晃,向前的脚步也不稳,林如风习武多年,眼下也看出三分端倪,低声道:“不好,云卿怕是要撑到极限了。”
江挽月听他这样说,心也提了起来,“那怎么办?可是智勇双全还没回来啊!”
林如风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手伸到怀里摸到那几包打嗝粉,对江挽月道:“你先回到马车上,我上去把云卿救下来,然后我们直接走。”
江挽月急道:“可是智勇双全还没有回来啊,难道我们不等他了吗?”
林如风双眼微微眯起,冷静地看着台上,“智勇双全轻功盖世,要脱身并非难事。可是云卿再打下去,怕是要回天乏术了。”
江挽月看着台上那个奋力拼杀的身影,眼圈微微地红了。
可是她告诉自己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再拖后腿。
她未再多言,疾步回到了马车上。
云卿手中剑被打飞,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对方大刀直直劈向她颈脖。
那一瞬间凉亭中的水千色也骤然色变,从座上站起;那一瞬间林如风药粉已在手上,即将攻其不备地撒出;那一瞬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驭电驰风般降落在擂台上,白影踢飞了劈向云卿的刀,黑影揽过云卿的腰,疾速将她带离。
江挽月坐在马车上吓了一跳,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抱着云卿掀开车帘进来,云决、林如风更是像事先排演过千万遍那般熟练默契地分坐在前座两边,飞速赶车。
马车载着一行五人犹如离弦之弓向前飞驰,留下乱成一团的擂台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