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胡地苦
作者:续鹜短鹤      更新:2020-02-02 05:43      字数:2667

“.......你未娶她未嫁,人家救你一命,你还嫌弃人家?”

这时,行凌刚张开嘴想回话,手指却猛然抓住枕头,指节苍白,他猛地一口血吐到了床上。

见行凌瘫软在床上,细君立马住嘴,以为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他了。

几步走到他床边,“你别急,其实常笑是自愿的,如果.......”

他躲开阿木拉给自己擦血的手,看向细君,“非要如此,那你.....你只记得给我坟头撒上种子便好”。

细君仰天吐了口气,“你就是专门来克我的,”说完,想了一想,半是开玩笑道,“什么了不起的种子,非要给自己坟头撒一圈?”

“你这话说反了”行凌淡淡道。

如果不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细君真想将他.....,“我克你?好好好,现在我不与你计较,你快说怎么才能救你”。

行凌单手撑了起来,半靠在床上,将目光投掷到棉被上,眼神灼灼,猜不到心思,“或许....只有冰魄丹能救我一命吧”。

看着他太过平静的脸色,细君不欲在劝些什么,只是直接出帐去询问阿木拉。

不过片刻,她便铁青着脸色转身回到帐中。

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仿若他之前说的都是谈笑之言,“咱别开玩笑,说吧,到底要什么?”

可是行凌依旧淡淡继续道,“真的,是要冰魄丹”。

“怎么可能?冰魄丹世间罕有,世上传闻中的东西,你要我如何?”细君走到床边,语气有些着急。

行凌躺在床上,侧过身看不见表情,单从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不能强求,就别费心了,就这样吧”。

听他的语气,细君有些生气了,怒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杀手视承诺如命,你当初在玉门关答应过我什么?你可还记得!如今你一心求死,又要我....”。

行凌回身看了眼她,叹气道,“这跟我娶不娶妻无关”。

原来他是顾忌常笑,细君软下声坐到床边,“那好,我不逼你,常笑我会处理,那现在怎么办?”

“以后也不要你帮我找妻子”。

“你生气了?”细君失笑,从旁边d给他递过一杯水,“没想到倒你还有七情六欲”。

行凌不理她的戏谑之意,“我需要调息五日,还要将帐内堆满冰块,其余的,我自己来”。

细君听他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好,正好这几日我也有事,不会再来打扰你”。

行凌头一抬,微微扬起,“何事?”

细君将他被子一掩,“这就不用你操心,你病好了就是帮我了”。

按照行凌的要求,细君一一照办完坐在自己的帐内,她看着身影忙碌的常笑,叹了口气,“常笑,过来”。

常笑听到她的声音略微一抖,走到她面前跪在地上,“夫人”。

细君看着地上低头跪着的人,一时间思虑万千,放了她出去,不见得能谋到更好的差事,而且把她放出去,也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在这里既懂乌孙语又懂汉话的侍女太稀缺。

“你怎么想的?”

细君询问她和行凌一事。

“夫人,是常笑配不上行凌公子,常笑想以后继续服侍夫人”,她听到行凌的名字立时间仿佛是最娇嫩的指腹碰到了刺猬,反应过来后将头磕在地上。

细君起身扶起她,想了想才道,“我不强迫你,可我也将行凌视为朋友,同样不能强迫于他,将来,你有任何事有求于我,我都会尽量满足”。

常笑抬头看她,眼里噙了泪光,只是隐忍了片刻,点点头,道,“谢谢夫人,奴婢知道的,您不用费心了”。

常笑的声音中带有哭腔,只是细君欲言又止,她终究是片刻恢复如常,退在了一边。

庆收节在一片宽阔的草原上进行,事前细君让人准备了许多礼盒,其中一些是精心准备的,除了上面一层普通的礼物外,下面还挑选了许多精美的女子饰物来讨好翁归将要引荐她的人的夫人。和女人打好关系,只需记住一条便好,女人天生爱美。

早早的她便到场,可是翁归引荐的人随一一虚与委蛇一番,但碍于语言不通虽有翻译,她却和他们的夫人的关系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看来还急不得。

场上堆了八处篝火,晚上燃起时,火光绚眼,照亮了整个夜空。

场上吃食大多是乌孙人常吃的口味,因此细君并未多食。

场上的歌舞她也看不懂欣赏不来,更是无聊,于是她举杯想要给上面的骄奢靡敬酒,却让若古娜捷促先登,她状若无骨的扑在骄奢靡怀里,骄奢靡眯起眼睛将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二人之间的亲昵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若古娜已然上了他的床,现在骄奢靡连到她帐中问候都没有,她也不想去找他。

细君微微叹了口气,放下酒杯独自看上场上看不懂的歌舞。

终是看不进去场上的人,细君抬头举起酒杯走向骄奢靡,将酒杯微侧,“细君进夫君一杯”。

“细君想为夫君表演助兴”。

骄奢靡听着常笑的翻译,眼中不见表情的点点头。

细君接过玉儿递来的琵琶,一曲悠扬的调子在她修长的指尖流转,头微扬起看着空中皎洁的月亮,夜风习习,她想起了李延年,她孤傲不羁的师父,如今还好么。

余光扫视周围,语言随不通,音乐却是相同的。

一曲毕,场下的人看着中间的白衣女子,似乎她的皮肤比今晚的月光还有明亮上几分,不禁产生了一股怜惜。

骄奢靡拍了三掌,场上即刻寂静下来。

收到骄奢靡的视线,细君刚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边听一旁的玉儿翻译道,“我今日要宣告一件喜事,将若古娜立为左夫人,刘细君封为右夫人”。

细君面色如常的在桌上呆了两个时辰,起身向骄奢靡告退,她刚刚所做的一切仿佛是跳梁小丑。

回到帐中,细君瘫软再床,如今,她已置身被动。骄奢靡为何会如此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将若古娜立为左夫人,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未主动找他?

忽然常笑将一个绣着墨绿花纹的锦盒放在她的枕头边,“夫人,这是军须大人命人松来的”。

细君依旧躺着身子,腾出一只手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笄,她已成年,也已为人妇,送她玉笄做什么。

细君猛的将盒子叩上,对常笑道,“收起来”。

掀开帐门,她想出去透透气,外面的湿气扑面而来,自从到乌孙来,甚少下雨。

看看外面的雨幕,再看看渐黑的夜色,这样的情景总是让她格外想家,也说不清到底是想哪一个家,仿佛是帝丘的,又好像是长安的,她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床上。倘若在汉宫,这个时候应当是赏雨看荷的好时节。

夜晚,一切陷入寂静,只是被一阵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平静,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你快去看看”,细君半坐了起来,对着床边的玉儿道。

玉儿闻言疾步转身离开,细君也开始在坐立不安中起身,刚想了些什么,却见常笑进帐来,手中捧着汤蛊。

喝了几口汤,她终究是放下汤匙,盯着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玉儿一脸苍白的跑了进来,脸色是又红又白,红是跑的,白却又像是急的,“公主,昆靡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