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半夜听到敲门声,闻越只想到一件事,旋即重新闭上眼睛镇定心神后起身披上外衣打开院门,迎面一人就是一句:“师父走了。”
闻越深吸一气,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大师兄已经让人将师父遗体送回廖家庄。”
“走吧!”
“……起码梳洗一下……”说着,只见闻越边走边双手十指撑开将长发向后一撩,草草绑了一束马尾,并将腰带扣好,原来闻越拿外衣的同时也拿了束发带和腰带。
突然闻越停下来猛得转身问他:“死因是什么?”
“……心脏骤停,有人在师父耳边乱说话……”
“谁?”
“人多嘴杂,大师兄和小师兄都在查,关了不少人。”
到了大厅,白色灯笼梁上悬挂,后面的事记不太清了,葬礼上的事是有人指引着他做的。什么时辰,怎么跪,怎么上香等事宜,尽管他参加过很多次,还是记不住。葬礼规模很大,廖流乡的两个儿子可能是真心想大办的,但没几天,葬礼上的各种大开销,让两人都忍不住嘀咕,廖无病先开得口。
“大哥,这几天的花销,有几项是不是没必要?”
“这是父亲的葬礼。”
“这段时间廖家天灾火祸不断,家底还能剩多少!”
“那也是父亲的家底,于你何干?”
“廖无亏,你少装模作样了!”
“直呼兄名,好弟弟!”廖无亏咬牙彻齿狞笑道。
“分家产,分完,你的钱你怎么花,我都没意见!”
“你还有脸提家产?”
“你什么意思?”
“廖家庄的所有一切你都没有份!”
“廖无亏,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怎么不想想廖家为你损失了多少!”
“你等着瞧!”廖无病抛下狠话。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概说得就是廖流乡死后的廖家吧,廖流乡还未下葬,两兄弟就开始争家产了,廖无病请了为他辩护过的最好的状师,上官府分家产,闹得整个北地沸沸扬扬的。
廖家所有的财产被公诸于世,一直在廖流乡身边的廖无错才知道自己对廖家的一切还有一半是未知的,而廖无亏和廖无病却是知道的。
“二师兄,你这么多年为廖家做了这么多事,廖家你也有份的!”
廖无错瞪他:“不可乱说。”可是不断有人来找他,同样跟他这么说,他就忍不住想,原来支持我的人这么多,那我是不是可以也拥有廖家的家产……
闻越来找廖无错:“二师兄,你不姓廖。”
“……”
“找你的人同样去找了大师兄和小师兄。”
如晴天霹雳,廖无错惊醒,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那群无耻。混蛋!”
“我要和我娘搬出廖家庄了。”
“……”
“股份今年年初就卖了,也没啥留念的了。”
“呵,最贵的时候卖了,你运气真好!”
“……”
“他俩争了这么久,师父都没法下葬。”
“师父已经死了,现在在灵堂上的不过是躯壳……”
“你也太冷血了!”
“这次天灾,多少人连尸体都无法辨认,更别说尸沉水底和泥石下的人了!”
“……你不是说要还师父恩吗?”
“大概只能在地狱还了……”
廖无亏官中有朋友,朋友告诉他,官府最大可能判兄弟两人平分家产。廖无亏没想到自家弟弟关键时刻打了个他措手不及,眼看着官司要结束了,廖无亏连灵堂都没时间去了,整个廖家庄乱到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廖无错去找廖无亏。
“真是稀客。”
“给我刀宗,我帮你。”
“呵!”
“过了这门,我们就是对手了。”
“……你怎么帮我?”
“先让师父风光下葬。”
“……官司要结束了!”
“决定在于你。”
廖无亏再问:“你到底怎么帮我?”
“我说过条件,先让师父安息!”
“大人,无亏近日反省,想先让父亲安葬。”
“官司要结了。”
“被亲生弟弟一纸告上官府,气愤不平,一时失了心智,忘了最重要的事,现在恳求大人让一个不孝子送完父亲一程!”说着,廖无亏泪流满面,失声大哭。
这时廖无亏身后一老人大声开口:“大人,百事孝为先啊!”府外看客纷纷表示赞同。
“大人,官司几日一结,廖家就可以专心办葬礼的事了!”廖无病的猪队友,廖无病虽然也不满官司就差几日结束了还拖后,但状师说过,不管怎么样,自己总能得到一半家产,所以他不急,因为廖无病没有制止他的人满嘴胡话,使得堂上知府大人对廖无病的印象二次变差,第一次是廖无病没等廖流乡葬礼结束就告官分家产。
廖流乡风光大葬后,廖无亏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更加名正言顺地坐上了廖家庄庄主之位。
手握庄印的廖无亏蹙眉不解道:“庄主之位现在坐上去有何用?”
“因为师父说过,廖家的一切是廖家庄主的。”
“……是说过,可是还是不够……”
“足够了,所有廖家庄的人都是你的证人。”
“可是之前,很多人都上堂作证说过,爹一直把我视做继承人!”
“但师父没有明说家产全是大师兄你的,估计知府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家产各分一半。”
“……”廖无亏这才发现自己糊涂至极,自己的优势一直在,而且很大。
官府大堂上,廖无病不可置信地听着结词,去抓身边状师的衣领时,状师在自己雇佣的保镖眼疾手快下脱离廖无病的桎梏,咳了几声笑道:“薪酬我会派人到廖小公子府上要的,盛惠!”
“你为什么不争,搞不好可以得到三成家产。”廖无亏事后问廖无错。
“我想过。”
廖无亏面上突然不好看起来。
“就这样吧。”
“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你赢。”廖无错现在很清楚,没有自己,就算自己加入战局,也不会改变廖无亏几个月后,或几年后会拿回“本属于”他自己的一切。
廖无错接收刀宗后,刀宗门下除了老弱病残,练武场,什么都不剩。果然是无亏,无亏,一点亏都吃不得。
闻越离开廖家后,在之前一小县城里买下的一座小院,三人入住。
“世事无常。”饭桌上,温悯感慨而道。
婢女同感道:“可不是!”
闻越垂眼淡笑,抬头时看到了温悯对自己笑后,脸上笑意渐深。
温悯不习惯对闻越笑,就对他说:“吃饭吧!”转移闻越的注意。
闻越心想:是否可以一直像今天这样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