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殊无意间的问话恰巧是众人都没了感兴趣的事情。
是啊。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才成了这样的惨状？
苏璃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云袭将她的手指捏的很紧，眼神冷冰冰的看着顾殊还有兴致高昂的人，仿佛只要他们对她有一丝敌意，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经历过沐嫣然一事之后，他对苏璃的爱护，就跟老母鸡护崽似得。
苏璃对着他眨眨眼睛，无声的笑了一下。
最先开口的是张千。
他的神色非常的镇定，半分没有被顾殊吓到，他开口解释:“我在迷宫里迷路了，走到半路遇见了苏璃。”他的目光落在了苏璃身上片刻，继续说:“之后就陷入了河水里，我们跑出来之后就遇到了楚谨。”
他没有说谎，中规中矩的，眼睛里也没有半点犹疑，是实话实说了。
至少就连她和楚谨都是认同的。
“是这样。”苏璃点了一下头:“迷宫有多危险，想必你们都已经见识过了，我们死里逃生，才活着出来，你们也看到了。”
她的话音未落，楚谨也说了句:“小婶婶和张千一路上很照顾我。”
疑惑的楚墨听到这话微微颔首，毕竟楚谨就算不是他的亲弟弟，也算是他的亲属，对于苏璃和张千他理应有所表达。
不过，他的大度和不追究，可不代表别人也是。
“这是你们在迷宫里发生的事情。”顾殊并不好糊弄:“那以后，你们又发生了什么？”
逃难不会让他们狼狈成这样，一定是遇见了什么。
而这些，不一定都是怪虫造成的。
那会是什么，能够将他们伤成这样然而凭空的消失不见？
“螟虫追了上来，我们一直在逃生。”张千挡在了苏璃的面前，“我们到了河边。”
“之后呢？”顾殊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张千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看他究竟会不会说谎，“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我们想要过河，但是我们中没有人会灵术。”张千淡淡的跟他对视，“我们慌乱中，吵醒了河里的怪物。”
“怪物？”顾殊挑起了眉毛，没想到张千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解释。
过河时，河水那样平静，安然无波，有哪里会有什么怪物。
“我也看到了。”楚谨伸手捂住的自己的额头，那里渗出来的鲜血让人不由得看向他，他掷地有声的说:“是蛟龙。”
“什么！”众人一惊，“怎么会有蛟龙？”
张千接过话茬子，他非常清楚，这些事情，即便他们不说，作为阴阳师的司凛一旦到场，开了天眼，怎会看不到河水里的蛟龙原身。
“困于潜水的蛟龙袭击了我们。”他说:“我们逃回的时候遇见了尸化的螟虫，蛟龙上不了河滩，最后用蜃气蛊惑了我们。”
“蜃气？”最疑惑的是年纪最小的楚修:“蜃气是什么？”
“蜃气就是光线切入水面后产生的一种幻象。”张千解释:“这对于沙漠或者深海来说，可以让人在视觉效果上生出海市蜃楼的感官，不过，此处有蛟龙则不一定。”
“蛟龙聚灵气，处于极阴之地本就两厢悖论，再加上蛟龙心中有怨，吞吐之间的雾气自然不可能是海市蜃楼那么简单，它会让人产生幻想，甚至让人置身于幻境之中。”
这样的书面解释并不能让人觉得危险，反而还让人觉得有些浪漫。
不过，却让人细思极恐。
“如果人沉浸在幻境里出不来，那么蜃气就会锁住他的灵魂，让他永远处于幻境的轮回，他的肌体则会因为缺水和饥饿，慢慢的坏死，直到失去最后的生气，被外延的螟虫吞噬殆尽，最后尸骨无存。”
这才是蛟龙和螟虫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根本。
蛟龙泄愤，螟虫吃人不吐骨头。
“我们中了蛟龙的蜃气，苏璃昏迷了过去。”张千决定先洗脱苏璃的嫌疑:“你们来的时候都看到了，苏璃在梦里很痛苦。”
众人沉默，似乎想到了那个昏迷不醒，一直叫着那黑衣男子名字的身影。
苏璃的确不像是装的。
装与不装，只要稍微敏锐一些的人就能够察觉出来。
不过，张千和楚谨，为什么……
“至于我，我们在螟虫来袭的时候被逼无奈，躲闪之间受了些伤。”他说的云淡风轻，似乎手臂上深入骨头的伤痕都是假的一样，可正是这样的一份淡定让人不由得相信。
毕竟，就这么点事，还不至于说谎。
那么……
“你呢？”顾殊看着人畜无害的楚谨:“既然都已经昏迷了，又怎么去了河对岸？”
提起这个，楚谨的眼睛里出现了片刻的惊恐，他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小婶婶昏迷不醒之后，蛟龙并不打算放过我们，它虽上不了河岸，不过却能在河里激起数丈河浪，我被卷进了河水里。”
“……”
“我溺水之后就昏迷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们了。”他睁着好看干净的眼眸，盯着自己的哥哥，眼睛里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惶恐:“大哥，我当时怕极了，还好你来找我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一脸的孺慕之情，非常依赖楚墨。
闻言楚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大哥不会让你出事的。”
楚谨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谢谢大哥。”
不过，这还没结束。
“你说你被蛟龙击上的浪花卷进了水里，为什么蛟龙放过了你？”顾殊继续咄咄逼人。
“啊？”楚谨继续懵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扯住楚墨的衣袖，有些不明所以:“我昏迷过去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吗？”
楚墨摇了摇头，眼睛眯起来，不悦至极的看着顾殊:“我弟弟胆小，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希望你口下留情。”顾殊一次次的问话不仅让楚谨尴尬，他的面子也不免落了下乘，楚墨心里已经不怎么高兴，冷冷说道:“他怎么活下来的，想来也跟你没有关系。”
顾殊听到这话也极为不满。
眼睛盯着看起来纯洁无垢的楚谨看了几眼，把轻笑一声，神色莫测的说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楚墨并未理会，带着楚谨径直离开。
苏璃看了一眼玉树临风的顾殊。
这家伙已经在怀疑楚谨了。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他想破脑袋恐怕也想不到，蛟龙不攻击楚谨，是因为楚谨跟蛟龙达成了协议，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