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珞水决定去找顾锋。
阿南开车。
她前脚刚出季家大门，就立即有人通知给季夫人。
餐厅几个女人同时松口气。
“妈，我真不喜欢她。”季凌薇噘着嘴巴，“我们有意讨好她，她居然连笑脸都没有一个。”
“你也不过刚对人家有好脸色，凭什么要人家立即就回报你？”季夫人嗔怪道。
季凌薇瞪了小美一眼，“还不快滚，笨手笨脚的。”
小美端着立即就碗跑了，防止挨打挨骂。
季夫人却沉了脸，“薇薇，再不收敛，姑奶奶来的时候岂不是要拿我们当笑话？堂堂季氏大小姐言行粗鲁无礼，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
季凌薇有些委屈，却一改前态，意外地很顺从，“妈，我会改的!”
董嘉雯知道季家人不喜欢苗珞水。
为了站队，她也配合着演戏。
但她却不知道季家人为什么突然又反过来要讨好苗珞水。
这会儿听说姑奶奶要来，她顿时好奇起来。
“伯母，这个姑奶奶是个很重要的人吗？”
季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呼吸一窒。
有乌云从她眼底掠过。
她却强制自己从不良情绪中拔出来。
硬是用平缓可亲的神色面对董嘉雯。
“这个姑奶奶几十年没回家，我们一直以为她死了，谁知她居然还活着！”
董嘉雯眨着杏仁眼，“老人家活着不好吗？”
“好什么好？爷爷居然早有打算，留了真正的遗嘱在她手里！”季凌薇语气和神色都很不服气。
她分明还有话要说，却接到季夫人的眼神警告，立即噤了声。
董嘉雯识趣，没有再追问。
季南勋饮了一杯用开水焐过的陈年花雕。
他现在就餐时都坐在从前季爷爷坐的主位。
头顶少了一座泰山，季南勋现在是季氏一家之主。
他砸了下唇舌，酒意微薰，他的脸庞仍然能看得出年轻时的风流英俊。
他说：“珞水迟早是季家儿媳妇，你们对她好是应该的。不管姑奶奶来不来，我们一家人都应该和和睦睦。”
这大概是季南勋这些年来说过的最正义的一句话，以致于季夫人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要不是董嘉雯在场，季夫人少不了要奚落他一番。
季南勋又给自己倒了杯花雕。
昏黄的液体在白色的骨瓷碗中倒映着头顶水晶灯的光芒。
“家和万事兴！我的两子两女，如果能和平共处，我可以用我的命去祭上苍！”
季凌薇奇怪地看着父亲，“妈，爸为什么这样说话？”
她从来没将父亲原配生的哥哥姐姐放在眼里。
也从来不觉得血缘是多重要的事。
季夫人睨了丈夫一眼，“你爸喝多了。”
“我就说嘛，我们四个怎么可能会和平共处，大哥独占鳌头，我们才分那么一点。”季凌薇撇撇嘴，十分不屑。
“闭嘴！”季南勋红着眼珠，花雕有后劲，酒精正在灼烧着他的血液，他训斥季凌薇，“再这样口无遮拦，你连拥有那么一点的资格都不会有！”
季夫人急忙护住女儿，“阿勋，别说了。一切等姑姑来了再看，微微和藏锋都是你的骨肉，老爷子偏心，难不成你也偏？”
董嘉雯差不多听明白了。
季家人目前在争遗产。
只是她不明白，这件事跟苗珞水这个外人有什么关联？
这种场合，她不适合久留，于是很识相地起身告辞。
“伯父伯母，凌薇，我替扬写的检讨还差几百个字。你们慢聊，我先回房。”
董嘉雯生得肤白貌美，又有个做司令的爹。
季家人都很赞赏她。
寒暄片刻，她离开餐厅。
季凌薇闷了一会儿又说：“前些天你们跟大哥商量好财产分配的时候，就该大家签字画押，而不是空口无凭。现在姑奶奶来了，莫名其妙又加一条，身为季家子嗣，活该我们就要比大哥矮一截吗？”
季南勋和季夫人同时看着季凌薇。
“我一直以为姑姑早就不在人世了，没想到爸爸这些年一直跟她有来往。”季南勋的语气不无遗憾。
季夫人说：“如今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伺候好这位姑奶奶。她带来的遗嘱是真是假，我们还要作进一步辨别。如果是真，我们也要做好应对的准备。目前一定要将苗珞水伺候好。”
季凌薇很不耐烦，“妈，你嘴里说伺候好苗珞水，那为什么要让保镖放松对她那边的保护？”
“傻丫头，你懂什么呀？要是不巧这世上真有鬼怪，那鬼怪刚好看中她，污了她的清白……我就不信老爷子会在遗嘱里规定要他孙子娶一个被人弄脏的女人！”
季夫人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法令纹抬头纹全出来了。
季南勋有点看不下去，自顾喝着酒。
季凌薇眉心深蹙，“妈，苗珞水分明跟大哥二哥都睡过了。难道这还不够脏？搞不懂爷爷和姑奶奶是怎么想的？我们家分财产为什么要将一个外人拉进来？”
季夫人眉眼一挑，腾腾杀气从她眸底滑过。
“贱人自有天收！睡她的是季家子弟我没办法，但如果是外人……我想季家的姑奶奶眼睛也不是瞎的！”
季凌薇脸上出现笑容，她就知道母亲不会就此罢休。
“不管遗嘱怎么写，我都会有办法的！”季夫人又说。
……
季家三口在餐厅直讨论到深夜才各自回房。
季星跟男同学打了一晚上篮球，完了又相约出去吃烧烤。
也是深更半夜才回来。
她一身汗，走到楼梯转角处时刚好遇见季凌薇。
“季星！”季凌薇先开口。
季星蹬楼梯的速度很快，听人叫她，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脑袋。
“季星，你怎么一个人？”季凌薇脸上难得没敌意。
暗黄的壁灯照在她脸上，她的关心居然那么真切。
“我几个人要你管？”季星平常不显山露水，也不喜欢与人争长短，但脑筋却是活络的。
她不喜欢跟戴着面具的人打交道。
季凌薇今晚要是仍旧阴阳怪气地讲话，也许季星还能跟她谈上两句。
偏偏她转了性。
“季星，我们非要这样吗？我可是你姐！”
“我认你，你才是我姐。我不认，你算根毛！”
季星加速上楼。
季凌薇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哼，还好我先一步知晓了姑奶奶手中那份遗嘱的内容。这先机，我就先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