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沉默了，君河又接着说道：“老徐，一年前天华城上我师兄来的时候，你在吧。九宫会怕是你也没法跟着韩大哥去！”老徐点了点头。
“我的招数和功法你一看就能看出来！我就猜到，你肯定见过我的师兄，但是我想问你跟韩大哥说过吗？”老徐摇了摇头。
“那便多谢了我原来不知道有这种事情发生，也难怪韩大哥能坦诚待我。”
“主人说过，这事情有损天华城颜面，即便是少主人也不能说……”
“是吗？”
“恩公，这些事，主人告诉你的？”老徐将头一偏。
“不是！我自己推测的……”君河说到此时，老徐眼睛都发出了别样的眼神。
“请恩公指教！”
君河将手中的杯子一摆，示意老徐斟酒，“洛水阵时候，你对伏洛宫那么大的反应，我猜到你可能和伏洛宫的渊源极深，你用的一手好符法，像极了伏洛宫的人，但是依棠在用过‘厚土阵’的时候你却能借阵施法唤出‘黄角土牛’，师父说过，这可不是伏洛宫的符法，而是瀛莱阁的仙术，土牛是你来控住的，那么施法的人肯定是你！霁岭宫的时候，冯掌门那么记恨你，你肯定和霁岭宫的过节也不小。我被吸进山海图的时候，隐约听到你的咒语……‘金雷诀’！霁岭宫肯定不会把这个传授给外人……老徐啊，你身上联系着三个术法宫门，你可是非同一般啊！”
君河说完将手中的一杯酒又喝下，果然是好酒，酒香清冽而不冲头，浓醇而回味无穷，君河也是品过许多酒，这一杯堪称佳冠！
“就叫恩公吧！一路上都叫惯了，改不过来的。恩公啊，老徐服你，推测的一点不差！以前你问过少爷我的身世，少爷应该没说，罢了老徐信得过恩公，这点秘密老徐也不瞒了……我是冀州旧地人，最早拜伏洛宫为徒，那会我比恩公还小上几岁呢！后来有一天我翻找旧书籍的时候，偶然看了一本典籍。恩公啊，天下的术法三家，其实本是一脉。对，就像咱们在毕山那个墓室里看到的一样……这造化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
“我那时还年轻，就离开了伏洛宫，先去了瀛莱阁，我在哪里学了四年，我学会了两种阵法要义；后来我混入了霁岭宫，在霁岭宫我学到了‘六甲神明诀’和‘金雷诀’，还有些别的法术。当我学到这些的时候，我以为古籍上记载的‘化散归一’的要诀我就要完成，欣喜的逃出了伏洛宫。最后我才发现，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任我怎么努力，三家的术法就像三匹受惊的野马，两家共存都是不可能！”老徐的情绪越说越高。
君河则暗暗想到：“师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师父好像说过，由于后世人的揣测修改，三家的法术要义已经大相径庭。老徐怕是忘了这点。”
“所幸老徐我命大，最后还活了下来，从哪以后我再也没有试过……谁想到祸不单行，我当年叛逃伏洛宫的事情被伏洛宫追查，不得不跑，一路九死一生，差点几次打算自刎。最后却都活下来了。后面的事情恩公你是知道了，多年前我流落到天华城，少爷发现我说服主人收留我，主人以重价赎了我的命，从哪后我发誓，徐成为跟随老爷鞍前马后，至死才终！”老徐终于将这个故事讲完，他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的轻松，是呀谁的心里也装不下太多的秘密。
“原来如此，老徐怪不得你一身本领愿意做韩大哥的家仆。竟然是有这般样渊源……老徐，哪如果有一天，你自由了，你打算去哪里？”
老徐突然沉默了，许久说道：“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好好说话！讲真的！”
“呵呵呵……老徐我一身贫贱，一生好酒，尤其是江天城的‘千日醉’！若是以后有机会了，老徐我就在江天城开一家酒坊！这一辈子乐醉而终！哈哈哈哈！干！”那一刻，洒脱豪爽的老徐一下回来了！君河和老徐一碰杯，一饮而尽。
“恩公，你以后呢？”
“我……师父让我下山查明师兄的真相，现在查明了……我该回山禀报师父了，然后……”君河突然噎住，说不出后面的话。
“是去找苏小姐吧！”老徐一下道破天机。君河的脸上一下显出了尴尬的神色，但是夜色里谁看的清？
“哈哈哈，恩公，别介意，小姐这样的姑娘，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的人喜欢恩公要是不喜欢小姐，我倒觉得奇怪了。恩公，小姐也喜欢你，你可看出来了？”老徐的兴致愈发高涨。
“依棠？”
“哈哈！恩公，小姐可是蛮在意你的，不说别的，你在山海图里的两天，小姐知道了可是不眠不休要把你就出来呢！就连少爷看了，都心生嫉妒呢。”君河听到此处，自己不觉得一呆。
“老徐，韩圭也欢依棠对吗？”
“对！少爷确实喜欢小姐，恩公啊，但是以前主人就说过，少爷总是畏缩，到时候小姐被别人弄跑了……啊，不是，少爷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喜欢少爷，还是亲近少爷谁也说不好，可是少爷后来忙于奔波，多年也不见小姐了，或许小姐因为这个原因和少爷疏远了吧。”
“是吗……”
“恩公啊，我老徐一辈子，没人疼，年轻的时候，姑娘家也看不上我，现在年纪大了，也就都看开了，恩公和少爷少年豪侠跟我老徐怎么是一般的人？况且男女****，老徐我也不懂多少，但是这你情我愿老徐还是知道。江天城苏家的名号也是响亮的，小姐喜欢的是谁那是小姐的心，这女儿家的心咱怎么猜的到啊……”老徐说完继续喝酒，话至此，老徐也是不打算向下说了。
“江天苏家……”君河陪着老徐默默饮下一杯。“老徐，白幼安先生在天华城，你可知道？”
“知道，那是小姐的师父，他此番前来，一是来找小姐，二是应少爷邀请和主人商量气脉之事的。”
“气脉……老徐，气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恩公啊，传说气脉汇聚的地方常有羽化登仙之人，都说人生苦短，仙家长存，谁不想尽力去搏一搏，九宫之所以为九宫多是因为气脉的原因。但是恩公啊，老徐和你这外人说句话，贪欲太重，神仙难做！”
这一晚，老徐和君河饮酒座谈，两人不知谈了多久，君河只记得天上的星河渐移，明月流走。那一天晚上君河想起了星连崖；想起了后山崖的星空；想起来当时在山上盼望着下山的日子。虽然天华城也是山上，可是却少了星连崖的那一份静谧。
他已经出来很久了走过了很远的道路，君河知道师父让自己查的事情已经有了大致，但是君河却始终‘未见到’宋子虔，是时候回去了……
同一时间，天华城，掌门房里。
韩圭独自站在韩溪的床边关切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韩溪，他低声问着：“爷爷，这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出外的时候，怎么发生了这样的事！二叔、老徐、还有宫门内的长老都瞒着我？”
“不许怪他们，这是我的意思，天华城连一个人都拦不下来，叫人家笑话吗？你也别去问那少年，他也是刚从我这里知道，你也别提，他现在的心情正在谷底。”韩溪切声教导着韩圭。颇显出一派之长的风范。
“好吧！爷爷，我这一趟出行，又去了三个宫门，认识了不少的人，好像各门派都有自己的主意，现在也只有瀛莱和云梦回应咱们……”
“嗯，你做的很好，爷爷没有看错，我这孙儿是块材料！他们不急是因为祸不关己，或者是因为他们自己内部的问题都没处理好。罢了，有一人便是一人，我感觉，以后气脉一定会出现大变数……人老了总是预感特别灵。”
“爷爷，这山川河海图，我已经拿回来了，看！”韩圭从衣服里取出一直存放的山海图，将老徐包的油纸包打开，放在了韩溪的手里，韩溪呆住了好一段时间，接着苦笑了起来。
“哈哈哈……伯长啊，爷爷是老糊涂了，让你特意跑一趟去拿着个。你说的事真是点醒了爷爷，蓝少侠能平安回来真是他的造化，我这一身老骨头也快到日子了，还麻烦你们年轻去干什么？罢了这东西既然回来了，就在宫门里好好保存吧，说不定日后就用上了。”
“爷爷，您这话说道哪里去了……”韩圭一下脸色变了
“爷爷明白，伯长啊，爷爷的旧伤积蓄的太深了，天华城这么多年斥巨资网罗天下的珍材，这才延续着爷爷的性命，其实早就没必要了。想来能看着你长大，爷爷也是安心了。伯长，你爹从小急躁的脾气，误了不少的事情，爷爷欣慰你没有跟你爹一样……唉，你伤心什么，生死有命，这是天地之纲常，爷爷又不是现在就撒手人寰！“
“爷爷……”
“男儿不要轻易落泪！伯长！爷爷以前怎么教你的？你永远要记得一派之长，必须要懂得谋篇布局，不露喜悲！你这样怎么让我放心？”
“爷爷……我根本不想……”
“好了你久出才归，肯定累了，回去休息吧！”
韩溪让韩圭回房，直到韩圭的脚步声走远，才将身上的衣被掀开，他的露出小腿上，满是斑黑的旧伤口，这条腿早就已经不能用了。
韩溪一脸的阴郁，“这么多年后，这伤口终于又发作了吗！就算是那一剂汤药才只能二十年吗，还是因为气脉变了？”韩溪展开山海图卷，用手轻抚着图卷上的画，他的口中不断喃呢着：“山海图！山海洞天！难道只有这里了……”这个老人在昏黄的火烛前坐在床上，低声良久。
“孙儿……你的布局谋篇还有的学，想要接下天华城的担子也不仅仅是心计谋略，还要学习收集势力，纠集人手。爷爷担心教不完你就先把挑子全撂给你……”
（四）
第二日，天华城后山客房。
君河这间房，老徐说是，韩圭特意选的，天华城最尊贵的客人来此才安排于此。屋内的装饰无比考究，宽敞而明亮、窗明几净，角落中几盆青竹向阳而生，房中的字画，看样子颇有来头。君河在这里住了一夜，但是君河却仿佛一夜没睡的样子，倒不是说睡得不舒服，这里的感觉让君河反而睡不好。
“床铺太软，枕头也太高了！怎么反而睡不着了？啊……看来我真的是井底之蛙。”君河冷冷自嘲一番君河收拾好了东西，去找韩圭，还是依棠？君河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绝不会久留。
但君河出门之后，正好看到了依棠在不远处和白幼安起着争执，君河不喜欢白幼安，但是君河知道这人有师兄的消息，没有办法……
随着君河的走近她听见了依棠的争吵声：“又拿婆婆来说话！师父，我都这么大了，我不想什么事情都听你的！你从来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妳耍什么性子！这会可不是我自己说要带你走！师父特意说了，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你耍什么小性子？”
白幼安这一句话，君河突然明白，依棠要跟自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