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缨把身上的包袱解开，将东西一一拿出来，对钟离清风说道：“去摘几片大叶子过来，和人脑袋差不多大的这种。”

接到指令，钟离清风将下摆塞进腰带里，隐入草丛之中。

这边夏钗也没有闲着。

周围不乏有灌木丛，夏缨掏出昨儿磨好的小刀，‘唰唰’地砍下两根，把一端削尖。这棍子的粗细也有要求，太细易折，太粗费力，而且还要够尖。

削好之后，钟离清风也抱着一大堆叶子回来了。

“缨缨，你看我发现了什么。”钟离清风放下叶子，献宝似的把手掌打开。

是一朵大红色的花，花蕊里还沾有点点露珠。

钟离清风把花戴在夏缨的发髻上，“真好看。”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呢？

夏缨掐了把钟离清风的脸，“乖。”

钟离清风带来叶子有脑袋这么大，还有不知道从哪家人的荷塘里偷开的莲叶。夏缨把这些放进溪水中略微清洗了一下，然后放在太阳下晾干。

“这个给你。”夏缨递给钟离清风一根木棍，接着脱了鞋，挽起裤脚慢慢走近溪水中。

钟离清风看着棍子，不知道要干什么。

夏缨回过头，“把鞋袜脱了，然后拿着棍子跟我一起叉鱼。”

钟离清风点点头，把鞋袜脱了，慢慢地走进溪水中。

现在应该快到午时了，太阳挂在头上，暖暖的。而水下则是凉凉的，格外舒服。是时不时有胆子肥的鱼游过来，撞上夏缨的腿。

青、草、鲢、鳙为四大家鱼，夏缨分辨不出鱼来，每次都是听菜市场大妈的介绍才知道，这没啥关系，好吃就成。

盯准目标，夏缨举起手上的木棍，快准狠地戳下去。水里的鱼很快就跑到其他地方去了，扑了个空。

钟离清风看到夏缨这么做，也有样学样起来。

水花四溅，夏缨的额头冒出了点点细汗，她举起手上的木棍，打量下一个目标。

一条小腿粗的鱼缓缓游过来，夏缨屏住呼吸，握住木棍地双手开始慢慢发抖，就是现在。

“哈哈哈。”

钟离清风抬起头，发觉夏缨高举着木棍，棍上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他打心眼里感到开心。

但是……

钟离清风看着自己空荡的木棍，很是挫败，他连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真没用。

书也读不好，鱼也抓不到。怪不得父亲不肯带他回去，挂不得母亲不喜欢他。

“你怎么了？”夏缨看到钟离清风神色不对劲，把鱼随手丢到岸上，踩着水花过来。

钟离清风看见夏缨仍旧这么关心他，更加自责了，“说好了一起抓鱼，我却抓不到。”

“这还不简单。”夏缨笑了，“我教你。”

“好。”

“在你要刺鱼之前，木棍要往偏下方刺，因为鱼在水里的位置与你看上去的不一样。”夏缨握住钟离清风的手，一点一点教他。

这柔软的暖意，将成为钟离清风一生中最深刻的记忆。上天入地，穷极一生，也无怨无悔地去寻觅。

有了夏缨的交代，钟离清风很快就学会了。或者是骨子里流有九五之尊的血脉，快准狠三要素掌握得十分好，仿佛手中举着的是长矛一般，而水中的则是敌人。

掌握技巧之后，?钟离清风很快就弄了好几条鱼上来了。

“够了。”夏缨赶忙阻止，“我们吃这些就够了。”打了许多吃不下，那就罪过了。

钟离清风停了夏缨的话，乖乖地上岸，裤腿湿了一大片。

附近枯草很少，但是枯叶就一大堆。夏缨捡了些枯叶和断枝，平地之上升起一堆火，阵阵暖意袭来。夏缨招招手，担忧地说道：“你快过来烤烤衣服，否则要感冒了。”

少年发梢也被打湿，服帖得粘在鬓角。黑色的法衬得钟离清风的面色十分白皙，如同一块上好的璞玉，光滑细腻，纯洁美好。他任由夏缨剥去自己的外衫烘烤，像小兽一般乖巧。

夏缨挽起袖子，开始处理钟离清风捕的鱼。

首先用小刀将鱼鳞刮干净，然后抛开鱼腹，取出腹中内脏，留下鱼鳔。鱼头夏缨整个给切了，现在材料不齐全，烤出来还怕浪费调料。

鱼肉处理好之后，拿到溪水中清洗了一下，接着摸上油烟，用之前的棍子串好开始烤。

钟离清风看着夏缨动作行云流水，不由得暗自佩服。烤鱼这事儿他尚未经历过，所以仿照夏缨的动作烤了起来。

夏缨一边关注着自己手里的这条鱼，一边关注着钟离清风，“把鱼伸进火里，可就烤焦了，放在外层烤，温度均匀。”

“嗯。”钟离清风眼里闪过一丝自责，他怎么这么笨，什么都不会。

夏缨双眼盯着鱼，随着阵阵香味袭来，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孜然烤鱼多好吃，用锡纸包着，鱼肉烤出来的汁水和蒜蓉香葱等各种调料混合在一起。另一种放在铁盘上的烤鱼，另加入花椒，豆芽，魔芋，土豆，想想就不得了。

可惜这个地方没孜然。

不要紧！有黄豆酱，世界上最美味的黄豆酱！

越是焦急，时间越是过的缓慢。夏缨顾着烤鱼，没注意钟离清风抖动的肩膀。

“对不起。”钟离清风啜泣着。

“你怎么了？”夏缨收回鱼，蹲在钟离清风旁边。

这小正太唯一有点不好，就是太爱哭了。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激发夏缨泛滥的母爱之情。

钟离清风别过头去，“我太没用了，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哈哈哈。”夏缨大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呢，我会的东西也不见得比你多。”

“但是我不会读书，父亲不带我回去，想必也是这样。”

夏缨摸摸钟离清风的头，“读书并不能判断一个人的全部，况且书得慢慢读，看多了，腹中才华自会有。”

“我不想读书。”钟离清风握着木棍的指节发白，“读书一点用都没有。”

夏缨沉声道：“那什么是有用的呢？”

“我，我不知道。”

“读书不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但是你总要找到适合自己，并且能谋生的出路。我还觉得抓鱼没用呢，你觉得有用吗？”夏缨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