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旁边等着，因为夏涛身上恶臭难耐，马车上的帘子早就被掀开，刘兰和夏玉快被熏吐了，可是看到夏涛的眼神，便不再说什么，只得强忍一路。

回到家，先是用柚子叶洒水，除去路上地风尘和邪魔。接着，便是马不停蹄地烧水准备沐浴夏涛身上也太脏了。

不知洗了多少桶水，身上都快洗凸皮，这才还了刘兰一个干干净净的儿子。

坐在饭桌上，面黄肌瘦地夏涛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饕餮附身，好像要把这辈子能吃地，统统吃下去才痛快。

从前都是刘兰想方设法地哄着夏涛吃东西，如今不用哄，反而吃的狼吞虎咽，叫刘兰心中如何不难受。

“儿子你慢些吃，锅里还有，别噎着了。”

说刚说完，夏涛就咳了两声，面色通红，脖子上涨的青筋暴起，说道：“水，水。”

夏守赶忙将水递给夏涛，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满意地舒了一口气，继续吃着东西。

酒足饭饱，夏涛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拿根牙签剔牙。

夏玉则被安排去灶房收拾东西。刘兰拿着药酒心疼地替夏涛上药。

先不说连和身体上的淤青，光是臭虫和老鼠咬出来的印子就挺触目惊心的了。因为潮湿，有些伤口已经隐约冒出黄色地脓血。

“嘶。”夏涛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怒声道：“你动作就不能轻点吗，没看着我腿上这么多伤，诚心想要痛死我是不是啊！”

刘兰不知所措地半蹲在地上，“娘不是诚心的，儿你受苦了，稍稍忍耐一下，马上就上完药了。”

“动作快些。”夏涛抱怨道：“你们就是不把我当亲生儿子，这些我都知道。你们要是疼我，早就把我从牢房里头弄出来了，哪里还用等到今天。”

夏守说道：“我和你娘如何不想你出来，家中只有你一个儿子。只是上头严，有了银子也没处使，都不要，铁了心的让你死在里头！”

夏涛并不相信这一套说法，“你们骗我吧，上次那老头死了，你们不是往县太爷那儿塞了银子……”

“瞎说什么呢。”刘兰立刻捂住夏涛的嘴，“什么老头，压根就没这回事！”

“你这么小心做什么，都过去几年了，那老头的尸骨估计都烂了。”夏涛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年我把他头打破，死了，不过是塞了几百两，便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同人去夏缨那儿借些东西，被关押了一个多月，你们就是舍不得花银子！”

“儿，你不知道，咱们家道越来越惨淡，借来借去也就凑了四百多两，准备走关系。”刘兰叹了口气，“估计是夏缨那贱丫头使了什么手段，官府里头咬定不放人。”

“我呸，要不是夏缨那个狗东西，我至于成这样吗！”夏涛愤愤地说道：“借几个钱罢了，非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她都忘了我是她亲堂弟了吗，个白眼狼！”

夏守一停这话，便不认同，“你也好意思说，你也是她堂弟，那夜为何任由贼人欺辱夏缨，不出手相助？！女儿家清誉有多重要，你怎会不明白！”

“最后不是有人出手相助嘛，又没真成功。”夏涛将目光瞥到别处去。

刘兰见夏守板着一张脸，开口说道：“儿子刚回来，你黑着一张脸给谁看？他在牢里头受了这么多的苦，说一下怎么了？”

“还不都是你！”夏守不想跟刘兰过多争辩，“慈母多败儿，涛儿必定会毁在你手上！”

刘兰站起身，指着夏守的鼻子说道：“我败儿？那你怎么不多教你好儿子，按我说，夏缨一家人本就不厚道，又没出什么大事儿，非得赶尽杀绝。”

夏守连连摇头，走出门外想透透气。刘兰不依不饶地在原地数落夏守地种种不好。

“被说了，说得我头疼。”夏涛大声训斥道：“给我些钱。”

“儿啊，你刚回来，要钱做什么？”刘兰看着夏涛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道：“不如在家中休养几天……”

“要你给钱直接给就是了，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刘兰畏畏缩缩地说道：“可是家中已经没什么银子了……”

说白了，不就是不愿意给么。夏涛心想，你不给我，等我好利索之后，定把那些私藏都偷出来，叫你们不给。

刘兰见夏涛不说话了，以为一个月的光景磨平了他的性子，变得听话懂事，便也不在说话。

好吃好喝的供着，夏涛的精神一天比一天更好，顺便听说了癞头和陈二已经死了的消息。

虽然内心十分害怕，可一想，他们死了岂不是更好。癞头仗着自己一身蛮力，好色下流，要不是他，夏缨早就分到手几十两银子，陈二也是，居然拿着钱逃跑，没义气的小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反而看他夏涛，现在一点事都没有，爹娘还像祖宗似的供着自己。

至于夏缨那个贱丫头，夏涛总有一天会还回去，敢报官府抓他。

夏涛年纪虽小，可自认为足智多谋，而且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家里两个老东西都能帮他解决。

趁爹出去干活儿，娘和姐姐去隔壁闲话家常，夏涛偷偷用铁丝勾出藏在柜子最下头的小匣子。

木匣上挂着半个手掌大的铜锁，钥匙不知藏在何处。

但是这可难不倒夏涛，开锁对他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罢，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拿一根铁丝，伸进锁孔，往里头掏几下，听见‘咔哒’一声，便开了。

夏涛迫不及待地打开木匣，果然没叫他失望，里头有两张银票，外加现银几十两，刘兰的两根金簪也在里头。

金簪还得拿去钱庄或当铺，麻烦得很，所以夏涛拿了银票和现银，裹在衣服里头便出去了。

京都人群众多，酒坊赌场不计其数，有时连妓院里头，都会开设赌场，供君一乐。

“买大！”

“这盘必开大！”

一张小桌，铺上桌布，一个色盅，加上几粒色子便能开启一场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