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桂花出乎意料般的坚强，这是杨春花和李少山都没有想到的。她把眼泪流够了后，问李少山：“我爸是怎样死的，你总得告诉我了吧？”

李少山说：“他是在来青城看我们的路上，由于暴雨，出了车祸死的。”李少山说着又伤感起来。

“谁让他来看我们啊？是谁叫他来的啊？他才学会开车几天啊？他为什么要逞能啊？”许桂花又哭述起来，“我妈为什么会这样的糊涂啊，要让他自己开车来……”

李少山非常地后悔地说：“都怪我，是我给他买的车，我真的不应该给他买车的，是我害了他。”干吗要给许长江买车，这不是间接地害死了他吗。

“现在说什么时候都已经晚了，也没有必要去责怪谁，自古人生谁无死，只不过早迟而已。”杨春花说，“还是商量一下怎样料理许叔的后事吧。”

李少山说：“应该送回我们老家去，风风光光地让他入土为安，这样我的心要好受些。”

许桂花赞同地说：“对，我同意。”

“你们这样的精神状态能行吗？”杨春花不放心，“还是叫大哥和二哥送吧。我联系一下大哥他们。”

李少山同意说：“好。”

杨春花问刘海洋：“大哥，现在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刘海洋说：“已经差不多了，我正要问三弟，现在该怎样处理许叔的后事？你把电话给三弟，我给他说。”杨春花把电话递给了李少山。

李少山还是软软的声音：“大哥，是我。“

“三弟，你要振作精神才好。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哟。”刘海洋顿了一下说，“三弟，许叔的尸体你准备怎样处理？”

李少山对刘海洋说：“大哥，麻烦你找个车，让二哥带路，把我爸运回许家村吧。你再过来接我和桂花，我们要一块儿回去。”

刘海洋回答道：“好的，我处理好后马上过来。”

“春花，麻烦你抽空去看看小丽她爸，劝劝他。我们可能在两三天后和小丽一块回来。”李少山对杨春花说，“他也怪可怜的，两天死去两个亲人。小丽她还不知道她的妈和她的大哥已经离她而去了，我还真不敢告诉她，我担心她会受不了。”

“还是告诉她的好，这是早迟都要面对的事儿，是吧？”杨春花对李少山说，“我会去看你老丈人的，我都已经告诉过他，要抽空去给他做理疗，让他早些恢复的。你们走后，我正好过去给他做理疗。”

李少山满怀感激地说：“那太好了，谢谢你春花。”

杨春花老实地说：“不用谢，你老丈人可是给了我的报酬的。我可没有白干的。”

李少山对陈季军还是很感激的，他说：“他这个人很大方。当初我救了他儿子，他就给了我一座大别墅。”

李少山打电话告诉许大勇爷爷，要他找人为许长江做好灵堂，再托人买口好点的棺材，说是许长江跟着就回家了。

许大勇得知消息，很是伤心了一阵之后，才赶紧去张罗起来。

李少山一行回许家村，已是傍晚时分。灵堂棺材都已经准备好了的，满院的人见许长江的尸体回来了，一时人们都肃静起来。人们七手八脚地把许长江装敛入棺，放进了许家的厅堂里。刘海洋和宋波把李少山和许桂花二人扶下车，二来到许长江灵前，双双哭拜下去，长跪不起。人们好不容易才把二人扶起来，安在椅子上坐下。

李翠莲和陈小丽也回来了。陈小丽是死活都要回来给她许叔告别，李翠莲拗不过她。一家人又哭在了一堆，使在场的人都跟着抹起了眼泪。人们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停了哭。

晚饭后，人们逐渐散去，只剩下许大勇二老，许二嫂，和生产队长许长明等几人，商量怎样操办许长江后事。李少山对队长说：“二叔，这四邻六亲的接待和这段时间的生活这事，以及我爸的安葬事议，就全都得托你全权办理了，钱不是问题，该花的花，该用的用，给我爸办风光点，千万别为我考虑，这些现钱不够时再补。”

“好，这事交给我就行了，到时多退少补。”许长明说。

当晚，李少山与许桂花在许长江灵前，细数自己对逝者的哀痛与思念，哀伤悲怆，让人也为之动容。不一一细表。

第三天，是许长江上路的日子。李少山亲念悼词：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地邻的叔爷老辈：

感谢你们前来为我老爸，许长江老师送别。我李少山有礼了。

李少山对参加追悼会的人们三鞠躬。他缓慢地信口述说着自己对逝者的哀思。

我爸爸匆匆的离我们而去，他走得太过匆忙，匆忙得没有来得及给我们留下一句话；爸爸走了，他是带着遗憾走的，因为，他要去看他的一对受了伤的儿女，然而，是可恶的一场暴雨，可恶的车祸，夺去了他宝贵的生命，让他那思儿想女的心，定格在了四十六岁又六个月的时间上。

我爸的一生是平凡的，平凡得就象这狭江的水，但是，就是他这水一样的柔情、水一祥的深情，对我这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外姓娃娃，却比亲儿子还亲……

李少山的悼词，没有打草稿，全凭自己的真实感受抒发着，他说到这里已是痛哭出声，在场的人也为之动容。

爸爸走了，他是带着遗憾走的，因为他还没有看见他的一对儿女成家立业，他还没有享受过人间的天伦之乐；

爸爸走了，他是带着遗憾走的，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对他的爱妻说上一句‘我走了’；

我爸走了，他走得太过匆忙，匆忙得连自己刚刚辛辛苦苦修好的新房，都还没有进去住过一宿；

我爸是一位老师，我也是他的学生。他的岗位平凡而光荣，他在他的岗位上，就象一位严父，希望他所有的学生都健康成长，希望他们都能成才，他的付出是伟大的，伟大得近乎平凡……

我爸仁慈而宽厚，他就象后面的山一样能包容，我们家，就是在他的包容下，和谐、美满、幸福……

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呀……

李少山说到这里，已是悲伤欲绝，无法自控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