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文君打开手铐哭着扑了过来：“你挺住，我们一定能救你出去的！”小女孩一连哭了很久此时焦急万分，缺水缺钠缺电解质估计饭也没吃过，竟然抱着她小姨眼前一黑哭晕过去。

“文君！文君！”胖小姨想用被小白脸压住手去扶，但抽了几次都被死死压住，小水把女孩搂在怀里对着胖小姨说，“她没事，应该是低血糖晕过去了，一会我给她灌点糖水就好了。”

胖小姨点点头眼睛突然一下炯炯有神，一把抓住小水和文君的手三只手层叠在一起，胖小姨激动的说：“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关老师！她从小命苦，其实她的亲生父母是吸毒的把她卖到我们家，本来我们家景不错谁曾想遇上百年难遇的泥石流，她爸妈为了把她送到冲锋舟上都给冲走了，后来她跟了我我怪她克死我姐，所以一直都对她很凶——”

胖小姨慈祥的看着文君的侧脸，“如果我有孩子，应该都上小学了……关老师——”小姨转眼又死死的盯着小水的眼睛：“好好照顾她！这张卡给她！还有——抽屉里有几百元钱，她的衣服在衣柜里，最里边的盒子里有张她家一家三口的照片！床下有几袋花生！这些全带走……”

小水长大以后几乎没哭过，但此景此景也满脸泪水：“你放心吧！到哪去我一定带着她，绝不让她受一点欺负！”

胖小姨满意的点点头轻轻闭上眼睛，她怀里的“老相好”也吐出了最后一口浊气，之前胖小姨一直手上用劲，直到最后她怀里的男朋友进的气少，出的气多……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小水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调整处于崩溃的情绪，低头怜惜的看了看睡在怀的女孩轻轻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突然胖小姨的手又一次抓紧小水的手，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千万——千万——别辜负！”说完这句话，眼睛里的神采散去，撒手人寰！

……

像来自地狱的的大火在呼啸的北风中烈烈燃烧，小水背着昏睡的文君，麦子身边放着两个大麻布口袋。两个人注视着冲天的火焰大风吹散了头发，熊熊火光照亮两张坚毅的脸庞，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是不会知道生命之重。

小水把披在文君身上自己的外套重新遮严，足足站了半个多小时火势渐渐微弱下去，转头对麦子说：“走吧。”

麦子扛起两个麻布口袋点点头，和小水一起往学校后门方向走去，身后的农家小院在两次大火后，最终轰然倒塌埋葬了狭小的地下室和里边的人。

老实验楼天台的小帐篷里，vc一秒一秒数着过去的时间。已经下半夜两点了那两个逗逼说找的到吃的，别是反被别人给吃了吧？早知道就不让他们出去了，vc幻想也许明天一大早一切就恢复正常了，说不定食堂也开门了，学校里的人也全回来了……

楼下响起“叮当，叮当”的敲打声，按照《铃儿响叮当》的旋律，vc一下跳了起来，“他们回来了！”连忙钻出帐篷去放梯子，

麦子先爬上去，然后把两袋吃的拖了上去，vc看到整整两大袋花生雀跃，然后疑惑的发现麦子又钻到楼下去？

“小水呢！小水不会受伤了吧！”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伸长脖子往下边看，“咦——”他们在绑什么？

“有没有搞错！”vc看文君被吊了上来，“这是谁的媳妇啊？还是这姑娘名字叫花生？”

“……”小水一阵无语，不过此时不是和这小姑奶奶解释的好时间，因为感觉自己已经被冻的离绝对零度不远了。

等麦子再上来以后收了梯子，4个人挤进狭小的帐篷，还好vc之前往小炉子里塞了根木头凳子腿，再加上防水布多少还有点保温功能，整个室内与外边比就像开了暖气，小水满意的舒了口气揉了把脸，把文君放在麦子的床上。

麦子还嫌不够暖和，又往火堆里丢进去几本《马哲》，顿时火苗乱窜，差点把帐篷顶点着。

“我草！”小水一下把烧着的教科书丢了出去，“你特么也要把自己点着了才开心啊。”

“也？”vc没搞懂小水在说什么，她更关心床上躺的是谁？“说吧，你们谁又看上一个走夜路的？一棒子打晕扛回来压寨啊？”

“压牛牛啊！”和vc拌嘴的感觉又回来了，和生离死别比起来小水还是觉得这种感觉更好，“麦子——把小锅拿出来，我们做点吃的。”

“有吃的！”vc果然也是吃货，“我来帮你！哇——大米也！”

“大米？”小水看麦子从一个麻袋里掏出一小袋米：“哪来的？”

麦子得意一笑：“临走翻了下厨房，看——”他又掏出一个塑料袋，里边是红红的一条条的拌在一起：“萝卜干！”

等着大米粥咕嘟咕嘟翻滚的时候，小水麦子把文君和胖小姨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的vc泪眼婆娑，讲到胖小姨临终托孤的时候，vc已经抱着文君哭的稀里哗啦了，可能是抽泣的动作有点大，文君竟然悠悠的醒转过来……

“关老师——”文君看见眼前换了场景，唯一熟悉的就是小水轻轻的喊了一声。

“关——老师？”vc不解的问：“你什么时候成老师了？”

“咳咳——”小水靠在文君床前，“你先别动稀饭马上就好，喝点粥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文君虚弱的摇摇头：“不行——我小姨呢？。”话音还没落就又昏睡过去。

“唉——”麦子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帐篷。

小水在身后叫他，“哎——你去干嘛？”

“我再去试试卫星电话。”

“噢！”

不一会麦子用上午找的一堆破烂加上楼下拆下来的标语牌，卷了个铁皮桶回来搭在酒精炉的上方另外一头伸到帐篷外。做完以后拍着手说：“我真怕一会我们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了，还好这里边唯一有点科学常识的就是我。”

vc已经喂文君喝了大半碗稀饭，热乎乎的大米粥下肚，让后者萎靡的精神缓缓好转不少，只是神态间还是忧郁的，尤其是听到小姨最后的结局，文君默默的喝着送到嘴边的稀饭怀着很重的心事。

任谁碰到这样的事估计都不会轻易忘却，尤其是之前恶语相向的最后却舍生保护，所谓的关心——不是嘘寒问暖更多的是在需要的时候，为你勇敢的挡在身前。文君机械似的吃完大半碗稀粥又倒在麦子的“蓝黑墨水”上沉沉的睡去。

vc看着还剩下小半碗小水接了过去一口给干了，锅里还剩下点米汤，麦子剥了一小把花生和在里边一起煮了煮，最后分出来三份，小水摇摇头把自己的那份倒在vc碗里，找麦子要了根烟披好外套从小帐篷里钻了出来，靠在背风的角落一个人静静的站着。

麦子拦下想要出去看看的vc，“让他一个人待会吧。他和她——”指了指已经睡的很深沉的文君说：“同病相怜都是孤儿了，又经过今晚这档子事，估计小水也不好受，没事一会这货冷了就回来了，来——我们还得再铺个小床出来。”

vc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和麦子把帐篷内的格局从新摆弄了一下，但毕竟使用面积只有这么大，每个人平均分下来也就油条一样的一长溜，还的考虑小酒精炉子的取暖功用必须放个稳妥的地方，最后无可避免的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得紧紧挨在一起，是胳膊贴着胳膊那种。

文君看上去还没有成年，肯定不好和两个大男生挤，vc心里打着小鼓，难道就只有自己睡中间了？旁边是麦子还是小水？麦子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是晚上睡觉打呼噜还流口水，小水……不自觉的，vc觉得自己心跳漏了半拍，再一看——麦子已经缩在最里边，脑袋都塞进被子里了。

“这帮恶心的臭男生，”vc堪堪的贴着文君闭上了眼睛但是心跳却一直没静下来。

小水此刻窝在天台最靠里的角落里，外边大风卷着小风像充斥在天气间的戾气，香烟点着后冒着袅袅的青烟，一旦飘出围墙上沿顿时就被撕碎。大概小学6年级，小水第一次没上课而是在一家游艺机房和一帮初中混混“看场子”的时候，就已经叼过烟了，那时图酷就像电视里演的那些黑社会大哥，嘴里的小白棍是标配后来一直抽了3-4年，直到初三遇到负责的兰老师……

烟在肺里转了一个圈又吐了出来，几个小时前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也让小水久久不能平静，尤其是文君小姨和她小个子男人同归于尽时候的场景。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想要把那栋房子点着，或许从打心底里希望这一切就像这把大火一样，烧光以后能再重来……

但那已经是奢望——从元旦的红日开始，直到昨晚亲手点着的汽油，这一切就像一部编剧匪夷所思的电影，又被拍的非常后现代，深处其中小水觉得自己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步步的推到这个老旧的天台上来，身边还有两个人——三个人未来像磨砂玻璃一样看不到出路一片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