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在半山腰的亭子坐下休息。刘满指着上次填的那首词，请翁连利指点。翁连利看了看，说：“瞧不出来，你小子肚子里还有些墨水。”又说；“他日娇阳似火，我化云龙飞天。”这句锋芒太露，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如果在人前显摆，却难免要遭大家唾弃。”

刘满说：“是是是，我是一瓶不满，半瓶晃悠。可是现在全国上下真正的文学家都哪儿去了？为什么现在就没人写出象样的诗词呢。”翁连利冷笑说：“现实中没有文学，只有文学家。文学家是人，是人就要吃饭。写诗填词这玩意能换钱吗？别逗了。”又说：“可能文学家都去写****了吧，那玩意起码比你的诗词值钱。”

翁连利顿了一下，说：“我看你字迹还算端正，蹬三轮是有点可惜了。城东派出所的所长和我有些交情，他们所里正缺个抄抄写写的内勤，明天我去问问，看能不能把你聘了去。”刘满说：“这种好事哪轮得到我，我看算了吧。”翁连利说：“那事也不算什么好事，没有编制，也就是联防身份。只是这位置现在也被退休的老所长占了去，这老所长退休后也不肯去种花养鱼，偏偏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离了他大家都不能把事办好，也不管新所长乐不乐意。”

刘满说：“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所长当然想当家作主，好好大干一场，哪个愿意身边多个指手画脚的人？”翁连利叹息说：“这是我们小人物的想法，人家大人物可不这么想。人呐，假话听多了，自己也就信了。他当了那么久领导，奉承的话听惯了，自然以为谁也离不开他。”

刘满说：“新所长把我招进去，把赖着不走的老所长挤走。事后会不会缷磨杀驴，把我一脚把我踢开呢？”翁连利说：“有可能，你自己看着办吧。”

过了两天，刘满到翁连利家时，翁连利说：“新所长答应我了，我明天就带你去报到。你去不去？”刘满马上说：“我去。”翁连利说：“

你认真考虑了吗？”刘满说：“不用考虑，我去。”看着翁连利有些吃惊的样子，刘满说：“小时候，有天我去镇上玩。玩到肚子饿了，我想

去吃烧烤，可是到了摊前我发现自己口袋里没钱。有个喝的醉醺醺的家伙见了我的馋样，就说：‘小子，你在桌下爬一圈，我就给你一根鸡腿

’当时我就怒了，要不是我年纪小打不过他，我真想冲过去揍他一顿。”

翁连利说：“那后来呢？”刘满说：“我当时就钻进桌底爬了一圈，拿起鸡腿啃的时候，我还问那家伙‘要不要再来一圈’，那家伙呆在

那里，愣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翁连利伸着大拇指说：“你小子有种。”

路上，翁连利说：“我们当联防的，是临时工。要记得领导有困难时，我们要记得站出来背黑锅，让群众骂一骂，出出气。事情过后，领导自然不会忘了咱们的好。”又教导说：“咱们中国自古都是这样，当官的是朝廷任命的，叫‘朝廷命官’，这临时工就是那‘吏’，你也读了

些书，应该知道那《石壕吏》开篇就是：‘夜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就算是杜甫那样的人物，也装糊涂。明明是官要捉人，吏不过是工具

而已。更别提一般老百姓了，个个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坏事都是我们临时工干的。”

到了城东派出所，翁连利带刘满进了所长办公室。所长见了翁连利，站起来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翁连利陪笑说：“叶所长，这位就是我

亲戚，我给你提过的。他字写的不错，你看能不能关照下？”叶所长笑眯眯的点头，说：“好，下去找治安室，就说我说的，给他安排个办

公桌。”翁连利弯腰说：“那谢谢叶所长了。”说着伸手握了一个叶所长的手，一个劲的道谢。刘满也学着翁连利的样子，陪着笑脸去握叶

所长的手。叶所长摆摆手，说：“去吧，去吧，我还有事。”翁连利忙拉着刘满出了所长室，径直找治安室去了。

安排妥当，临走时翁连利不忘拉住刘满的着叮咛说：“多做事，少说话。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不该问的，就别问。”

刘满刚在办公桌坐定，一个胖老头走进来。刘满见他气势不凡，便赶紧起身点头说：“老所长，您来了。”那胖老头一愣，点点头，说：“

好好。”也不理刘满，从包里取出一个茶壶放在桌上。刘满连忙拿过茶壶去接开水，那老头在椅子上坐下，掏出老花镜开始看文件。叹息说：“这个小叶啊，也不顾所里具体情况，又聘人了。”又自言自语的说：“人浮于事，人浮于事啊。”

刘满谨记翁连利的教导，夹着尾巴做人，日子倒过的不错，反正都是一些抄抄写写的小事，还是容易应付的。只是，机关单位上班最烦的是开会。星期一早上固定听指导员作报告，听所长布置任务。星期五下午再例行开会，听指导员长篇累牍的作总结。刘满想：“都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政委作报告。看来所言不虚，指导员做报告真是又臭又长啊。”

刘满注意在坐的表情，大都一幅全神灌注的样子。有人甚至有心领神会的表情，令他大开眼界。心想：“这英雄终究不是一般人呐。”

刘满也装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头脑里却在想怎么才能和李萍萍套近乎。最后，他决定买件衣服去探探虚实。买什么样的衣服好呢？嗯，先买件圆领复古式的吧。

晚上，刘满带着衣服来找李萍萍来了。趁李萍萍拿衣服在镜前比划的时候，刘满说：“今天我看这衣服跟你的身材特别般配，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裤子和这衣服搭配好看，不如我们上街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没有。”老板娘刚好路过，说：“哟，小刘泡妞的活儿不错啊。怎么，一件衣服就想把萍萍骗出去？”刘满一下被戳住要害，忙陪笑说：“老板娘误会了，我只是觉得看到萍萍姑娘，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亲情，好象她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一般哩。”老板娘冷笑说：“先说是亲情，进可攻退可守，能耐不小，惯犯啊。”

刘满只好讪笑说：“老板娘真是火眼金睛，服了服了。”老板娘却笑着说：“去吧去吧，我就是爱开玩笑，你们可早点回来，店里可有事做哩。”刘满大喜，拉着李萍萍就走。

走到门外，李萍萍说：“刘大哥，听翁大哥说你是开车的，你车呢？”刘满说：“你翁大哥这人老爱给我脸上贴金，我是开车没错，可是我开的是三轮车。嘿嘿，我那车可比轿车环保多了。”李萍萍一听，马上沉下脸来，把衣服一把的扔在刘满的怀里，甩头就往店里走去。进了门，转身‘呯’的一声，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