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府，府衙内，赵悦和章醇在喝着茶。赵悦和章醇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于公于私，不管外界如何传赵悦的形象，但章醇对赵悦的感官，确实很不错。

就拿赵悦最近在汴京城弄出来的那些动作，在章醇心中，可不都是差评，反而是有极高分的。赵悦下本钱迁移那些贫民，又下本钱改造汴京城的贫民区，这对他这个汴京知府的政绩来说，可是非常有利的。至于赵悦用卑劣的手段逼迫那些“刁民”迁移，在他看来，都不是任何问题。

章醇自然是想要在汴京知府的任上，做出一些政绩。赵悦这样的“财主”，可就是他能做出政绩的最大推手。所以，对赵悦他还是很客气和礼遇。他甚至希望赵悦能全部把汴京城的那些贫民都全部安顿好，都把汴京城的贫民区全部改造一遍。

两人喝茶聊天之余，章醇都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希望赵悦能多多在汴京城和楼店务合作，多改造一些汴京城的贫民区。

章醇的请求，赵悦当然不可能真正一口气答应，只能说是尽量看情况慢慢来。说话之余，赵悦将一些资料，交给了他。

章醇接过赵悦的资料，笑着问道：“呵呵，赵小子，你这又是什么东西？”

赵悦神秘笑了一下，道：“章大人，你看看就知道了。”

看着赵悦神神秘秘的，章醇倒是认真了起来，开始低头认真看着资料。只看了一会，他的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起来，越看，心里就越是震惊。

当然，他倒是很沉得住气。一直看完，才抬起头看向赵悦，脸色带着隐忧和震惊问道：“你给我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赵悦给章醇看的资料，便是关于张家庄这些年偷税漏税少缴税的相关证明和说明。这些资料，可是赵悦花了大半天时间，整理好自己重新撰写而成的。一目了然，一看也可以触目惊心。从这份材料看，就足可以看得到很多问题。

更何况，在这份材料的后面，赵悦还将大周朝税赋增长的情况都做了一些分析。尽管只是点到，可只要是聪明人，都能看出赵悦想要说什么了。

章醇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赵悦给出的这份资料，让人看得有些担忧和害怕。能做到汴京知府这个位置，又是京官又是最尊贵的地方官，章醇能力和视野肯定是有的。赵悦的这份材料，已经算得上是从一个例子，反馈出大周朝基层的统治危机。

赵悦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再次拿出一本关于税赋官受贿的账本。章醇拿过那账本，再次看到账本上面条条清晰的贿赂数字和详细内容，久久不能说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下了账本，一拍桌子，站起来狠狠道：“真是岂有此理！如此胆大包天！这，这简直该杀！”

章醇狠狠道后，再次看着赵悦，问道：“这些资料，你是从那里弄来的？”

赵悦示意章醇坐下来，道：“章大人，先坐下来，慢慢听我说。”

章醇脸色还有着愤怒，坐下来后，沉住气听赵悦的解释。很快，赵悦就把自己怎么得来的这份资料，大致说了一下。当然，赵悦缩减了一些，比如账本是偷来的，只说是无意得到的。

赵悦也没有隐瞒自己和张家的那一点事儿，说到最后，赵悦很坦诚道：“章大人，我对材料的事儿，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兴趣。我有兴趣的，只是想要看着张家倒霉。想到那张家之前欺负我姐姐的嘴脸，我这口气就咽不下。”

赵悦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接着道：“我的要求，也不高。我不管大人拿到这份材料，到底要怎么样做，我只要看到张家倒霉，就足够了。其他的，我不会多管，也不愿管。”

赵悦很直白了，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章醇的脸色倒是慢慢平静下来。此刻，他也总算弄明白赵悦的目的了。

赵悦提供的这份资料，如果真要捅到朝堂上，肯定又会带来一阵风波。本来他还以为赵悦是想要靠着这份资料，想要借助他的手上奏朝堂。他还在纳闷赵悦为什么不去找王安石或者曾布来做这事儿，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张家庄，虽是城外，可也是在他汴京府的治下。赵悦拿着这些资料来，只是为了借助自己的手，对方那乡下乡老而已。

明白了这一点，章醇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这是这个要求，对于章醇来说倒是不难办。只要证据确凿，想要整治一个地方乡绅，还不是简单的事儿。

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衙。作为地方知府，这权力说大也不大，可说下，那也是不小的。何况，这事儿发生在汴京知府的治下，本来就是属于他管辖和处理的范围。

“其他的，真没有了？”章醇斟酌了一下，再次问道。

赵悦笑了笑，摇了摇头，他其实明白章醇想要说什么了。他干脆直白道：“章大人，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小。如果大人想要跟进一步的话，倒是可以借这事儿，在朝廷上发一下声。嘿嘿，皇上可是缺钱得很。”

赵悦说得很直白了，朝廷缺钱得很。大周朝各地，还存在这种隐瞒税赋申报，偷税漏税的情况，让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样想？会不会大动肝火？会不会采取措施打击这种行为？

作为首先揭开这个盖子的章醇，会不会得到元祐帝的青睐，入了帝心？这都是有可能的。唯一的代价，就是要整治一批基层的官吏，可能会得罪一大批地方的基层官僚。

只是，这种代价，对于章醇这样的官员来说，是否值得？这些问题，只能让章醇自己去衡量了。

赵悦话已经说得很直白，章醇也不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不管章醇会不会借这事儿在朝廷上掀起一阵风雨，但赵悦既然拿出这种的材料，证据都有了，章醇不能不做出一些动作。

沉默斟酌了一下后，他才看着赵悦，道：“这事儿，就交给我吧。那张家，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了章醇这个保证，赵悦笑了。章醇这句话，就决定了张家未来的命运了。

不管章醇后面要怎么样做，但能让张家受到惩罚，让他出了这口恶气，还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至于张家在这事儿上，到底会是死还是活，管他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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