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尸体。早些日子，在海上遇险他对于死人和尸体都没有这样大的反应。可这一次看着这些禁军战士随手带着人头，看着李敢身上挂着还未清理干净的肉沫和鲜血，他确实忍不住呕吐了。

呕吐了一阵，脸色苍白的赵悦看着李敢，有气无力道：“你就不能清理干净你身上的东西在来？另外，你们那些人头，赶紧处理好，看着瘆的慌。”

李敢嘿嘿笑了笑，审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看着身上的铠甲确实挂着一些肉沫，鲜血都凝固在上面了，也不以为意。他摸了摸自己并不长的胡须，有些不好意思道：“驸马爷见谅，战场上不拘小节。要是惊扰到驸马爷了，还请多多包涵。”

此刻的李敢，心情确实是有些激动的。李敢年龄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在这样的年龄下，也只是做到了一个副将的位置，掌管着一营人马。如果没有什么军功，这辈子估计都很难再有进步。毕竟，大周朝承平那么多年，军官的升迁其实是最难的。

这一晚上下来，这局面倒是改变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渴望的军功，居然会来的那么快。就算只是剿匪，杀死的都是水寇水匪，但这也算是一份大军功了。有了这份军功，足够他再进一步。

某些时候，主将和副将，那就是一个很难跨越的鸿沟。此刻见着赵悦，他的内心确实是激动又感激的。他感激赵悦给他送来了这样一份大军功。所以，对赵悦是无比的客气和恭敬。

赵悦甩了甩头，人已经开始适应下来。尽管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精神却是好了不少。重新坐稳，才问道：“说一下战果吧。”

李敢连忙拱手，一脸兴奋道：“回驸马爷，经过将士们一夜奋战，杀敌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李敢说到这里，还故意顿了顿，看着赵悦期待的眼神，才接着道：“昨晚总计杀死水寇水匪五百七十八人，俘虏活捉一百零八人。另外，预计还有一百多水寇逃走了，目前还在追缉中。”

李敢确实是兴奋的，一战下来，就杀死了五百多水寇，还俘虏了一百多水寇。要知道，活跃在淮河上的水寇水匪，在官府这边挂了号的，也不过千来人。算下来，这一战就消灭了差不多七百水寇。

更重要的是，经过简单审讯，已经可以知道这些消灭的水寇，都是常年活跃在淮河流域上知名的水寇队伍。换句话说，挂在官府账本上的水寇，已经被消灭大半了。这份功劳，可算很大了。

大周朝淮河流域上的数个州府，曾经联合围剿这些水寇，都没有取得那么大的战果。现在让他带着人马消灭了这些水寇的大半，传到京师去，都能引起朝堂的震动。

有了这份功劳，李敢这个副将的位置，完全可以高升一步，升为主将，就是赏钱，都是丰厚的一笔。而带给他这样丰厚战果的人，便是赵悦了。

赵悦倒是没有李敢这样兴奋，听着还有一百多水寇逃出去，有些小小遗憾。他更关心的一个问题是是否抓住了主要的匪寇头目。

李敢听到赵悦问的话，倒是呃了一下，有些羞愧道：“回驸马爷，组织这一次袭击的水寇头目过江龙，在战斗开始不久，看着情况不对，就率先逃跑了。我们追赶了一阵子，没有追到。另外，这一次总共有十一股水寇合流。昨夜杀死了两个，抓住了三个，其他的和过江龙一样，也逃走了。”

看着赵悦脸色不好看，李敢连忙补充道：“驸马爷放心，我已经派人通知周边的州府衙门展开追捕。”

赵悦随即问道：“我们这边，损失怎么样？”

李敢回道：“回驸马爷，禁军这边，战死了二十三个，受伤七十多个。”

杀死那么多水寇，自己这边才损失这一点人马，在李敢看来，是非常庆幸和值得高兴的战斗了。

赵悦随即看着王进，王进连忙道：“大人，我们这边死了两个，伤了十四个。”

赵悦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一场伏击战斗，自己这边还是损失了一些人马。好在这个损失，赵悦能接受，点头道：“战死和受伤的人，要做好后续的抚恤，不要让兄弟们寒心。”

李敢和王进连忙点头。

没有抓住大鱼，杀死那么多小喽啰，赵悦确实有些遗憾。他的目标，可是那些水寇的首领，他倒是没有想到，有一般的水寇首领，居然都逃脱了。

想了想，本来赵悦打算给一笔钱给这支禁军，算是自己这边对这支禁军的犒赏，可转念一想，却打住这个念头了。他如果真这样做，可就有出钱收买军队人心的嫌疑了。这事儿要是传到京城，本是好事也要变成坏事。

所以，把这念头收起，赵悦随后问道：“李将军，我会向朝廷为李将军和各位将士请功的。剩下的事儿，李将军赶紧打扫战场，把那些尸体处理好。至于那些水寇，如何处理？”

李敢点点头，拱手道：“多谢驸马爷，尸体我会尽快处理完毕，码头也会尽快回复过了。至于那些活捉的水寇，不知道驸马爷有何指示？”

赵悦问道：“平时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怎么样做？”

李敢犹豫了一下，道：“通常会上报朝廷后，然后交给当地官府处理。至于这些水寇后续如何处理，不是我们禁军管的事了。”

赵悦斟酌了一下，道：“那交给我可以吗？”

李敢一愣，犹豫了一下，道：“驸马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朝廷这边同意。”

赵悦摆手，道：“这事儿，我会和朝廷说明的。你把那些俘虏，都交给我的人马看管吧。你的人，尽管把这渡口码头清理出来。”

李敢得令下去，很快将那些俘虏的水寇交给了赵悦这边的御林军看管，禁军战士，则开始快速清理战场，尸体也准备拉到不远处的乱坟岗葬了。

在李敢安排这些事儿的时候，赵悦让时迁开始审问被活捉抓获的三个水寇头目，准备从这首水寇的嘴里撬开一些信息。

在太阳出来后不久，风陵渡这边除了还留下淡淡的血腥味道外，昨晚上那惨烈的战场情况，已经全部消失。就是被染红的江水，经过一晚上的冲刷，也全部淡化和不见了。码头、船上留下来的血迹，也全部被清洗干净。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没有人会想到昨晚上这里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拼杀。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儿，赵悦的船队也不可能立即启程，而是继续留在风陵渡。

日三三竿的时候，时迁从几个匪寇头目的嘴里，撬开了很多信息。得到这些信息后，赵悦神情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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