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帝的话，确实吓住曾布了。因为，元祐帝说的话是这样的。

“朕要杀了赵悦！”

很突兀很没有征兆的一句话，是真让曾布给吓住。好一会，曾布看到元祐帝那面无表情的脸，才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皇上，这是为何？赵悦犯了何事，还要死罪？还请皇上明示。”

元祐帝看着曾布，露出一抹嘲讽，冷嘲道：“曾布，赵悦可是你教授的好学生呐！朕倒是想不到，你居然能教出他这样的学生来。”

曾布头皮有些发麻，元祐帝这话，简直就是在骂他一样。可赵悦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居然让元祐帝这样指桑骂槐？

“请皇上明示！”曾布猜不透，干脆不猜了。他大致明白了元祐帝的心思，嘴上说要杀赵悦，可如果真想杀，绝对不会单独在找自己来了。他现在倒是想要看看元祐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元祐帝微微眯眼，对于曾布，这些年来他之前是一直都忽略的人。现在看来，眼前的老匹夫，才是一个真正的老狐狸。

看曾布不肯接话，元祐帝有些兴致缺缺。只是，今日召见曾布，有一件事儿，必须要解决了。

元祐帝挪动了一下身子，微微倾斜盯着曾布道：“曾爱卿，朕的女儿怀孕了。”

曾布一愣，皇上的女儿怀孕了，这关他怎么事儿？他有些懵了。不过，下一刻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念头。皇帝女儿怀孕，找自己来，还谈到了赵悦，不会是说赵悦搞大了皇帝女儿的肚子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瞬间在曾布的脑海生根发芽。皇上的女儿，襄城公主？

元祐帝盯着曾布，看到他的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听到曾布强打的笑容道：“那贡献皇上了，又添龙子皇孙。”

曾布这祝福，可真听起来刺耳。元祐帝神色冰冷了起来，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朕的哪一个女儿怀孕？”

曾布低下头，他猜到了，可是不敢相信，更不敢乱说，只好保持沉默。只是，这个猜测却让曾布心乱如麻起来，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曾布不说话，元祐帝冷笑起来，道：“你是不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曾布依然不肯开口，这话根本无法接。元祐帝对曾布的态度，似乎也不以为意，也没有生气，依然保持着冷笑，嘲弄道：“看来，你是不敢说，或者是不相信吧。”

说到这里，元祐帝直接站起来，走到了曾布的面前。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咬着牙恨恨道：“既然你不敢说，那朕就来告诉你！”

“怀孕的，就是朕最疼爱的女儿，还未出嫁的襄城公主！”

“你是不是在想到底谁搞大了朕女儿的肚子？到底谁这样胆大包天？”

被元祐帝的口水都喷了一脸了，曾布终于艰难开口问道：“皇上，你不会是说赵悦吧？”

看着曾布这老乌龟终于开口了，元祐帝哼了一下，阴沉着脸，反问了一句：“不是他，还有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你说，朕该不该杀他？”

“该杀！”曾布很干脆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树皇家威仪。”

曾布这开口，反而让元祐帝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他倒是没有想到，曾布会以这一首反将他一军。显然，这老乌龟拿捏到了元祐帝不会杀赵悦。

元祐帝盯着曾布，曾布干脆低着头，也不说话了。好一会儿，元祐帝才阴沉着脸道：“曾布，信不信朕要诛他九族？朕要杀他，曾家也跑不了。要是朕没有记错，现在曾家可是和赵家，有姻亲！”

曾布抬起头看着元祐帝，平静道：“皇上，你如果要杀赵悦，何必还和老夫说那么多。既然不想杀，那皇上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主意，请皇上明言。”

曾布这话，直接让元祐帝心里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了。显然，曾布就摸准了他不会杀赵悦，因此根本不顾元祐帝这皇帝的脸面，很直白就明说了。

元祐帝本来给曾布准备了一套组合拳，就像好好出一口恶气。现在倒好，曾布这老乌龟直接举起白旗投降，不陪元祐帝玩了，还真让元祐帝就算有气都发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元祐帝才指着曾布，说了一个，“好”字。这个好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只有元祐帝才明白了。

“朕要赐婚赵悦，让赵悦迎娶襄城公主，你可有意见？”

曾布面无表情，摇摇头，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道：“臣无意见，公主有身孕，确实应该立即解决。既然是赵悦坏了公主身子，理当承担责任，迎娶公主。”

“那曾家和赵家的婚约？”元祐帝盯着曾布，阴沉着脸再次道：“是不是应该立即取消？”

在元祐帝看来，自己赐婚给赵悦，曾家自然马上就要退婚。可没有想到的是，曾布居然还是摇摇头。

“皇上，曾布说嫁孙女给状元，就必须嫁孙女给状元。赵悦要迎娶公主，和赵悦要娶曾家之女，并不冲突！”

“你！”元祐帝听到这话，顿时一怒。

曾布抬起头，看向元祐帝，轻叹了一口气，道：“曾家之女，就算嫁入赵家做妾，这婚约，我也不会取消。所以，还请皇上恩准，准赵悦迎娶我曾家之女！”

曾布这话，可真是让元祐帝目瞪口呆起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次看着曾布那认真神色，发现对方不像是在说玩笑，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曾布愿意将孙女给赵悦做妾？曾家现在已经算是汴京豪门大户了，嫡系孙女居然给人做妾？这事儿传出去，绝对会轰动整个汴京，整个天下。

这时代，别看妻妾合在一起说，可妾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就算是死后，家谱都不能上的！曾布这老头，居然舍得让自己的嫡系孙女去做妾？

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一时间，元祐帝看曾布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