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枯瘦的老人眼里含着微妙的光芒，就是这点错觉般的光芒却让人感觉恐慌，溺水般的强烈窒息感。世界在眼前黯淡下去，这点光芒就直刺人心。

天问岿然不动地坐在软椅上，直视着弗雷明眼中的光芒，对于那种刺痛人心的锐利仿若未见，静静地坐在原地。浑身弥漫着恒古苍茫的诡异气息，几乎渗透时间。

四个熊孩纸却完全没感觉，他们根本看不到弗雷明眼中的锐芒，没注意到天问身上的气息。对于他们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只不过气氛诡异地沉闷下来。

但对于路易来说就不一样了，有些恼怒于弗雷明擅自动用高级精神魔法试探自己的学生，但又同时期待着天问的回答。‘他似乎做了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路易这样感慨着，同时开始准备在天问无法承受的瞬间打断弗雷明的魔法。

“没有立场。”天问这样冷静而淡漠地回答，在精神魔法的干扰下依然镇定自若而又坚定地回答，“没有盟友，没有敌人，没有利益，没有回报。”

“为何转战四方，多多杀戮？”弗雷明身体微微前倾，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试图，在混乱中，寻找平衡。”天问斟酌着词句，尽力描绘心里那种近乎本能的目标。

那到底是什么呢？天问自己也不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只是凭借直觉这样去行动。

“成为幻世第一人。”青云仇老头是这样说的，而且天问也正在这样做。但是天问却清楚地知道，成为‘第一人’只是顺带的成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就像天问说的，公义的审判者。极力维持平衡秩序，但又肆意妄为地毁灭。

“或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天问有些自暴自弃地在心底想着，“没有智慧，没有计划，没有知识……麻木地凭借本能存在，没有，意义——唔，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

“平衡？”弗雷明的表情再次明亮起来，刚刚虽然也在微笑，但现在的微笑明显真实了许多。“那你们就尽情去吧！哈哈哈，现在可是年轻人的天下。”

“我好奇，希望探寻一切的最终结果。”天问喃喃自语一般地说，自己本能行事的最终形态会是怎么样？不知道，现在为了好奇心而探寻，坚持下去。为了，真理！

好笑。天问自嘲。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恶心，真是矫情！

“一条条的道路指向虚无。”弗雷明枯瘦的身体从椅子上立起来，意味不明地飘出一句话，“啊，你们喜欢喝果汁吗？庄园的果子基本都成熟了呢！”

“太棒了，我想要混合果汁可以吗？”“没问题。”“我也是。”……

看着弗雷明笑眯眯和四个熊孩纸们聊得欢快，天问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还好吧？”路易导师风轻云淡地问着自己的学生，连脑袋都没转。

天问不知不觉扯出微笑，一步一个脚印，迟早走到尽头。我已然，无所畏惧！

“没问题。”天问吊儿郎当地扭扭脖子，“你倒是很会跑嘛！好几天都看不到影子。这让我感觉当你学生很不靠谱哎。”

“哼，你不是战场上旅游挺欢快的吗？娜西那个女人不是教了你不少东西吧？”路易导师不冷不热地回击，“跟着那个疯女人胆子大了不少嘛，敢在人族会议上用恐惧魔力威胁会议长，嘿，好像最近还和妖族交易量不小……你可真是给我长脸呢！”

“啊咧，竟然有这种事？啊哈哈哈，也许吧。”天问眼神飘忽地喝水掩饰尴尬。

“嗤，你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战场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地方。”路易导师就算表现得很冷淡，但是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担忧自己的学生，“弗雷明那个家伙，这次的确有些过份了，别太介意，他人还是不错的，而且在制作装备和道具方面堪称专家。你可以跟他多学习学习。”

天问撇撇嘴没说话。

“咳，毕竟事关重大。看来，你不太清楚天启者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而且又是在这种时候，神迹即将遍地开花的时候。”路易导师的声音中难道透露出温和的意味，“不用担忧这些了，你只管按照心的指引前行就好，因为神在你里面，你在神里面。你是这个时代唯一的指引！”

“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路易导师似乎觉得刚刚的话有些不太适合，变扭地转过头。

“为所欲为？”

“或许是吧。”

天问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深藏在兜帽下的眼睛闪烁着晦明不定的精光。“弗雷明前辈是庄园可真不错。导师怎么没有庄园？”

“是的。”路易导师没有否认，“你喜欢的话，我过段时间就建一个。啧，真不知道实验室有什么不好。”

“正常人不会住实验室的吧。”天问挠挠脸。

……

弗雷明前辈用丰盛的晚餐招待了一行人，不过在晚餐时弗雷明和路易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突然兴奋地丢下一句‘去实验室’就瞬间消失了。

这让我说什么好。

五个熊孩纸无奈，在帅气的吸血鬼管家带领下进入客房休息。

天问扑倒在柔软的白色床榻上，深呼吸。怀里抱着妹妹，左手慵懒地竖立起来，向着天花板张开五指。‘为了……月之痕……为了妹妹……我，无所畏惧！’

“哥哥现在心跳——很坚定哦！”倾语轻蹭着哥哥的胸口，头发散落开。

“嗯？”天问有些诧异，但又感觉理所当然。

“哥哥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哦，心里想些什么，我当然会知道哦。”

“哈哈哈，早点睡吧。”

一夜无话。

除了三个熊孩纸传来的鄙视眼神，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我们去狩猎吧！妹控军团长！”“对啊对啊！说好的要对妖族城市下手的！死妹控！”“老大是妹控！”

“啊咧？虽然你们这样讲……啊啊，我们出发吧！”天问苦恼的摇摇头，反驳根本没力气啊！不就是和妹妹单独睡同一张床嘛。干什么嫉妒成这样？真是的。

“请注意安全。”帅气的吸血鬼管家把五个熊孩纸送到门口的传送阵，优雅地鞠躬。

“托您吉言。”天问摆摆手，在闪光中消失。

早晨的酒馆里只有三两个矮人在打理柜台，对突然出现的五人视而不见。嗯嗯，传送阵上似乎还加入某种幻阵。

走出了低矮的酒馆，五人齐齐深吸一口早晨的新鲜空气，沐浴在晨曦下。仿佛虔诚的圣徒在祈祷一般。

“目的地。”仙音精神百倍地握着腰间的长剑，自信的微笑在阳光下带着满满的圣洁气质。

“就近的妖族城市，黑石城。具体兵力不明，预估在一千以下。守城器械充足，不建议正面进攻。”天问冷峻地立在酒馆门口，眼睛不断打量着那些刚刚起床的矮人，他们身高不足一米五。实在袖珍啊，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烈焰重步兵团是什么样子的呢？

“黑石城？好土的名字。”乌星顺口吐槽一句。

“不过……”天问摇头晃脑，“有意思的是，妖族玩家如果想要上东南前线都必须到黑石城申请。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黑石城聚集了大量的妖族玩家。”绯狞笑着把握匕首，远远地看向天空。仿佛把自己的视线越过了高大的城墙，丢进了黑石城。

“整装待发！”倾语煞有介事地拍拍手，严肃地抬起头。

“全军出击！”天问一摆手，带领小队开始新的一轮出（zuo）征（si）。

矮人族和妖族的边境不是很清晰，只要绕进一片混乱的大树林就能通过。战争期间即使是盟友也会深深戒备，何况是临时盟友，天问一行人遇到不少麻烦，但都凭借乌星的宽广视野避开了。

不过想要轻松愉快地混进妖族城市却有点难度，但天问表示山人只有妙计。

……

齐腰的青草很容易割痛皮肤，天问用宽大的斗篷包裹着妹妹，至于其他的熊孩纸，自求多福吧。

“凝视光源就容易忽视黑暗。”天问装逼意味十足地抽出月影权杖，细长的权杖在空中挽起一个圈。

“嗯？”绯坚定地相信自家军团长肚子里绝对憋着满满的坏水！

天问没有解释的意思，招手就有一群僵尸出现在大路上，然后……打起来了？

没错，一群僵尸混乱地打成一团。嘶吼和腥臭的血液吸引了黑石城卫兵的视线，似乎商讨了一番，城卫兵一窝蜂地涌上来……围观。

呃，或许是在和平安定的黑石城闲的慌，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并且怀着满满的恶意围观闹剧。

“嗯哼，城门的卫兵空空的。”天问大大咧咧地带头走上去。兴致勃勃围观妖族卫兵正在指指点点，丝毫没有意识到恶魔正与他们擦身而过。

“我们给他们带来噩梦。”绯眼神迷离地轻笑道。

“破坏和混乱，似乎成了我们的拿手好戏。”仙音感觉自己身为天使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跟这群熊孩纸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把节操丢光的！呃，或许早就丢光了吧……

乌星挠挠头发，露出无害的笑容：“从哪里开始？”

“混乱，从中心开始。”天问悠闲地散步往城市中心的喷泉走去，“对了，记得带面罩。好感度好不容易才刷上中立，别给分分钟钟刷到仇恨。这年头，做个好人不容易啊！”

……

黑石城不算大，二十几分钟就可以不行到城市中心。

“动手。”天问一声令下，就给这座城市带来巨大的灾难。亡灵如同脱缰的野马……狗，见人就咬。

五个熊孩纸分头行动，不过随时保持联系。

天问直奔药水商店，一枚骨架秒掉前一秒还笑嘻嘻的商人，大把大把地明抢mp恢复药剂。“战争这东西就是烧钱，这不是逼我当坏人吗？”天问在心底叹息，“我讨厌暴力。”

刺耳的预警钟迟迟敲响，钟声回荡在黑石城上空。

天问看看天空的云霞，又投入杀戮中。妖族玩家，啧，又爆装备，又给军功，积分也捞了很多啊！

玩家的尸体用来唤醒亡灵似乎具有更高的属性，成长值似乎也更高。于是，黑石城的妖族玩家就在惨叫中倒霉了。最惨的甚至被天问蹲在复活点连续杀了三四次。

五个熊孩纸里，乌星和仙音最猖狂了，两人直接挑衅城卫兵，正面对砍。那个玩的就是心跳，城卫兵和军队士兵是不一样的。

这里就要讲一讲城卫兵和士兵的区别了。城卫兵是城市里固定驻扎的卫兵，负责维持秩序和通缉犯刑事缉拿，如果在负责的城市里活动，等级普遍在45级到65级之间。但离开负责的城市后，等级会瞬间暴跌。

士兵就不一样了，等级参差不齐，从15级的渣渣奴隶兵到150级的终极将领，战斗力也会因兵种的不同而改变。随军团作战，没有固定负责的城市。

所以，就是仙音走位华丽，依然有所受伤。乌星也是有些应接不暇。

“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儿。”天问在队伍频道吐槽一句，但还是带着帝恩斯杀上去解围。

“谁知道城卫兵在城市里跟吃了兴奋剂一样。”乌星无奈地回答。

“黑石城这种等级的城市应该没有高级的城卫兵……大概。”天问握紧权杖看着从骷髅群中杀出来的一名壮汉，表示刚刚的话自己都不信。

天问把月影权杖在地砖上轻敲：“好吧，伙计们，月之痕家族第一次开boss还是个人形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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