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漓手中拿了一把小篦子篦着手握的轻轻一缕发。

缓缓的梳着，紫儿在背后将剩余的发，巧手翻转，绾成发髻。

因为刚才的事儿，楚云心情好大，至少，她开口跟他说话了不是？！

光滑的镜面照映出她娇羞的芙蓉面。

楚云忽的上去，站到水月漓身后，挤在紫儿的位置旁边，紫儿立正看他，随后楚云手支过去，拿她手里梳篦，紫儿一愣，果然就交给了他。

楚云接过发梳，便一面摇手让紫儿走开。

水月漓从镜中看见两人的互动，却也不发声，神色淡淡的瞥了瞥眼。

楚云拿了发梳给她慢慢的滑过青丝。

见她看他时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却笑

“为什么对下人且肯费精力求情，对你夫君我却是一个笑脸都不赏？！”

水月漓再转脸一边，根本懒得回答。

楚云只能继续陪笑。

“就这样好不好——！”

他好歹挽了一个发髻，坠马髻，平日里有意无意的留意，看他寝殿外守夜的那些丫鬟梳妆。

松松垮垮，说实话，水月漓看向镜子里面右边耳垂多出来的一堆云鬓，的确觉得不怎么样，样式普通，还松散，但是一抬手，意示楚云将头梳搁下来，算了，也罢，就这样吧。

理理云鬓，后在妆台上挑了几支珠花，反正也不出门，随便穿戴就行了…

带了珠钗，一支金丝拉成海棠上嵌明珠，戴在头顶，铜镜中的佳人，明眸皓齿，终是佳人。

一身鹅黄金嵌银错丝纱衣，浅黄的披帛层层叠叠，扣在手腕，孔雀纹样的翡翠耳坠，直落锁骨。

扑粉，描眉。

紫儿从众多的钵体瓷瓶里挑出一样，端到手里，拿到水月漓面前，只微微倾身搁在她面前的妆台上。

恭谨道

“这是府里的总管瑞公公前几天送过来的百花露，可能是在京城的胭脂斋买的，王妃可要试试——！”

楚云在旁边‘嗯’了一声，便马上道“这胭脂斋的一些胭脂水粉的确不错——！”

水月漓不答他。

只淡淡的语气对紫儿道“放在这里的吧——！”

完毕，就拿了手中的铜黛开始化眉…

楚云见状，立即支过手来。

“让夫君来帮你画吧——！”

水月漓抓着眉笔的手顿了片刻

从铜镜里看出她眼终的困惑，她抬头看他“你会描眉——！”

楚云低头，已经手触碰到她的手指，转眼间，只觉得她的手指冰凉。

她手指缩了一下，他接下眉笔。

双面对镜，镜中两张出众精致的人的脸，他在镜中跟她对着视线，她亦死死看他。

楚云修长干净的手指，指腹轻捏着眉笔，对着那细长的蛾眉轻轻晕染，眉峰处完美勾描。

好久，水月漓的羽睫竟垂下来，有些淡淡的黯然。

“好了——！”许久，他道。

水月漓抬眼，浓淡相宜，虽然不能说做的很好，但是能勉强看下去。

她款了款衣裙，只说道“罢了，就这样吧——！”

*

完毕，用过早膳，便只有水月漓一人，带着丫鬟。

身后跟着拥簇的下人，水月漓一手扶了紫儿，就是逛花园。

却到一假山处，水月漓知道假山之后，就是一处长着几株石榴树的地方。

这是一批早的石榴成熟，此刻，却听见几道此起彼伏的年轻女子的笑闹声。

水月漓神色有疑，身边的太监公公斜眼一瞟，见水月漓眼色，便朝着那方向，轻咳一声。

“大胆，何人在此喧哗，王妃在此——！”

公公的声音一下，尖锐又威严。

水月漓微愣，静默之后，就听见密集的脚步声，有翩跹衣裙，从那假山的大石之后绕过来。

便有婢女跪着求饶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水月漓低头，是五六个十二三岁大的丫头，青一色的花红柳绿的衣裙，笑起来声音如铃，色彩鲜明的衣服颜色，跑起来如彩带，细看模样儿也娇俏。

跪上来，水月漓就慢慢问。

原来是看守就近这几个园子的丫鬟，因为今日空闲，一些人围着这石榴树，在馋那早熟的一批石榴。

不知怎的，水月漓就想起了青篱。

完毕，就遣了她们离开。

只一个个离开时，人还胆战心惊，低着头，身体还抖着。

这一刻，水月漓看她们，又想想自己。

一样是人，或许，自己不用同她们一样，对人卑躬屈膝，还真应该感谢那个男人么…

想罢，水月漓又摇头苦笑。

有时候，她也觉得他不是那么的不堪，可是，想想，过去一些她受到的伤害，又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楚云啊。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