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鸿门夜宴
作者:临江仙翁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496

“睡下了?”肖然轻声问道。。

杨宁淡淡一笑,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本来还以为夫君早和颖真有过夫妻之实,今日见到颖真落红,这才把事情完全弄清楚,此刻看肖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怎么看都好看,真正的正人君子也就这幅摸样吧?杨宁在心里甜甜地想到。可怜今天肖然走在街上还曾被人理解为淫棍儿!真是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

肖然看妻子坐在灯下,那副专注起来的美态,具备一个成熟少妇所具有的一切特质,忍不住又凑过去,双手轻轻地按到那对圣女峰上,慢慢地体味,当真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杨宁这次出奇地没有反抗,只有些脸红地微微朝后面仰着身子,似乎在给予他一些方便,受到老婆鼓励的肖然不禁有些得寸进尺起来。

“老婆,我们…”肖然说着,就要去脱杨宁的外袍,不料还是被她轻轻按住。

“今晚老公不是还有件事吗?”杨宁提醒似的说道。

“我们快点,差不多能赶上就行!”肖然有些急色道。

杨宁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想了想,似笑非笑道:“大不了今晚人家不穿衣服在这里等夫君大人回来?”

……

马上的杨武皱眉道:“陆先生一向居无定所,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家里,那时他来向我借了点粮种,我给他银子都没要,说什么无功不受禄,还说这粮种是借我的,到期一定会还!”

马上的杨信笑道:“我最欣赏陆先生这样的人,真正的君子,不像那位薛大太监!”

杨武又怒瞪了乃弟一眼,道:“以后再这么口没遮拦,回去我告诉爹,你自去领家法吧!”

杨信听后撇了撇嘴,不敢再多言。

杨武见肖然半天没吭声,以为他有什么心事,忙问道:“妹夫,你怎么了?”

其实肖然现在正想着晚上回家后的美差,啧啧,现在就已经开始在马上意淫了。

“啊,什么,哦,对,我同意!”肖然随声附和道,看了看左右马上的二哥三哥,忽然很感激他们,有这么个懂事的妹妹。

“妹夫今晚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杨武有些奇怪地问道。

肖然笑笑,道:“没事儿,哎,老是想着你妹妹,这心神给搅和的,乱糟糟的,你说女人这东西怎么就这么复杂,叫人牵肠挂肚的?”

“嘎!”杨武杨信兄弟二人当即傻在那里,随即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三人沿着城中一条大道走,很快就来到位于城中的豪享楼,还未看到酒楼,就先听到一阵喜庆的鞭炮声,越往里走,整条街都像是被人专门用红绸缎糊住了一般,红彤彤的一片又一片,原是鞭炮声后所遗留下来的残渣所致。

靠近豪享楼,沿街市铺都提前关门大吉了,原因是到豪享楼外面凑热闹了,运气好的,还能平白得几个红包赏钱,搞这么大排场,这红包中的钱财自然也不会太少。豪享楼外,早里三层外三层的被换欢乐的人群给包围了,但大多都是在外面徘徊,根本进不去,能进去的,都是些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一般都是广宁城中有头有脸的士绅,大商贾。当然,除此之外,薛国瑞所主要宴请的,还是自己那些同僚以及军队中效命的将官一帮人等。

其实来了这么多人,真正来祝寿的基本上没有,甚至连薛国瑞本人的本意都不是来给妹妹祝寿的,而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京师落英胡同来的玉楼春,这就是今天豪享楼全楼爆满,楼外亦爆满的最主要原因。

肖然,杨武等人到了楼外,通报了姓名,自有人过来牵马引路,此刻将豪享楼重重包裹住的众人才极不情愿地让出一条道儿来,让这几位爷通过。杨武杨信将肖然往中间一夹,这才齐齐往酒楼里走去。

一进酒楼,薛国瑞等人马上迎了过来,免不了相互客套寒暄一番,杨信摄于其兄在旁边,也很随便地给薛国瑞拱手作了一揖,这才往其他处走去,自是找平日里那些弟兄喝酒谈天了,而杨武,却是一步不离地跟在自己妹夫身后,双眼似有神无神,却无时无刻不注意这场中的一切。

“肖大人抽空能来,薛某万分感激啊,不知肖大人今晚还有没有其他安排?”薛国瑞有些神秘兮兮地笑着问道。

肖然心道,当然,老子那天仙似的老婆还光着身子在家里等老子回去临幸呢,不过这话也只能在肚子里回转一遍,当然不能够说出来,闻言,肖然只笑笑,道:“不知大人有何安排,肖某定当奉陪左右!”

薛国瑞哈哈一笑,带动脸上肥肉无数一阵乱颤,待停止了才道:“肖大人果然爽快,好,今晚包肖大人满意就是!”说完,继续领着他往内堂走去。

内堂里面此刻坐着的与外面那些人又有一些分别,这里面可是广宁城的钱权集中营,可以毫不夸张的这么说,广宁城的命运,就捏在坐着的这几个人手里。

当然,这其中首推总兵杜凤,今日穿了件员外便袍,倒像极了位阔佬儿,一见他们到了,忙领着众人站起身来打招呼。坐在他下首的乃是位年龄比他还大的长者,白须过颈,老脸皱纹巴巴,说出来的话和他脸上皱纹差不多,都是皱巴巴的,你得展平了才能明白那话中意思,死嗑“甲骨文”,说话很难懂!是广宁城最有资历威望的一位老先生,叫博泓言,字千哲,听说门下学生中有做到一省巡抚的。

博老儿下面坐着都就是广宁城中势力财力都最雄厚的一帮士绅商贾了,这其中就包括柳翰羽的父亲柳文修,一副儒商姿态,神色颇谦恭,说话不多,但给人的感觉是字字千钧,很有分量,为人持重。

肖然在薛国瑞的引领下,与众人一一寒暄见过之后,众人就都坐在那儿等今天的主角唐都司夫妇隆重出场了。

唐都司是专门由辽阳赶过来的,只请了半天假,可说是时间宝贵,薛氏则早被其兄接了过来,这其中的意思,也只有他知道了。

说是内堂,其实也算是个堂,里面足可容纳一百多人,如今只零散地坐了五六十人,就显得极是广阔,按理说,大戏开始后,就允许其他闲杂人等进来立而观望,这么大一个空间,怕是到时候就显得小了,所以薛国瑞专门派人将戏台改小了一点,内堂上又加筑一层看台,如此,地方就显得阔了点,其用心也算良苦。

唐都司夫妇是在众人都落座后才姗姗出现的,两人今天都穿着一身喜庆的折花粉色锦袍,唐都司个头不高,却生的极是匀称,不愧是当兵打仗的人,往那儿一站,就把某些靠裙带关系升上来的人给比了下去。薛氏今天打扮的也极是用心,珠花牙簪,衔凤头绳,外加一个标准的堕马髻,将原本一位韶华正存的少妇给完美地包装成了一位贵妇人,更别说她那身名贵不凡的锦袍缎服了,更衬的卓尔不群,立马将身旁一众丫鬟小婢们给完全遮掩了去。

众人一见他夫妇二人到来,立马迎了上去,先给寿星见礼,其次才是他身旁的唐都司,为此,博老儿还特意写了份又长又臭又硬又涩的“甲骨文”来给薛氏祝寿,好不容易等他将寿辞嗑完,他竟还有一辞要送给唐都司,这可苦了众人,一个个像木偶似的,在那里走神了半天,包括唐都司夫妇。

待众人依宾主坐定后,薛国瑞站出来主持,先是用一些相对于博老儿众人比较能接受的话,大大称颂了他妹夫妹妹贤伉俪一番,然后就直接宣布了庆寿宴的开始,众人这才依礼一一上前祝寿恭贺,少不了带上一些东西作为寿礼,众人彻底怕了博老儿,包括薛国瑞,就把他放在最后,说是压轴,这老儿一听,就乐了,呵呵笑两句,就点头同意了。

众人寿礼之中,最出众的,莫过于杜凤送的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刀和柳文修所送的一副前代唐寅的书画精品—百鸟朝凤图!肖然凑着脖子想见识一下这时代唐寅的风采,末了,只看到一群雏鸡凑在上面,不禁暗暗咋舌,果然名家,随意几笔,便是稀世所珍。

肖然没带礼品,无奈,只得退在众人之后,甚至是博老儿之后,心道,排在他后面,就万事大吉了吧?可没曾想到,终了博老儿的寿礼竟然只是一杆毛笔,搞得肖然很被动,环顾了下左右,突然看到一张比较熟悉的面孔,忙凑过去,扯了扯他衣襟,道:“带多了寿礼来没,匀给我一件?”

杜凤一见是他,早为他准备好了,还怕他自己带了用不到呢,这时见他来要,忙从袖子里顺出一串珍珠,尽量压着声音笑骂道:“这可是你大嫂的首饰,改明儿了买新的还我!”

“知道知道!”肖然笑嘻嘻道,于是才藉此度过难关。

众人一一拜寿完毕,再此分宾主在这内堂坐定,薛国瑞乐呵呵的笑着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先是满意地环顾了今天的排场和所到之人,心里暗暗得意,看来自己面子还是挺大的嘛,其实不是他面子大,而是唐都司面子大而已,不过这事儿说白了还得归结到那位京城里来的神秘客人——玉楼春身上,今儿在座的人,可是有一大部分都是冲着她才来的,当然,这些只能作为心里话闷在肚子里。

薛国瑞又代他妹妹妹夫讲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开始今天最主要的几件正题之一—听曲观舞!本来还是要有大戏唱的,不过唐都司对那玩意儿很不感冒,所以这一项也就临时取消了,也幸亏取消了,不然,这里指不定还剩下多少人呢。

台子就设在内堂正前方,装扮地花红柳绿张灯结彩的,占了一大片地,台子后面就是歌舞演员们准备的地方,只用一块布给遮掩了,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乐师杂役们的位置设在台子的左后方。此刻他们一听薛国瑞说完,就立马抱琴取筝地出来做准备了。而开场第一个出来的,却不是玉楼春本人,而是莳花馆的另一名角——巧姐儿,这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女子,刚一登场,就毫不羞赧地向众人道了个万福,然后又专门冲薛氏那里深深一揖,说了几句讨赏的话。那薛氏见她穿着件时兴的翠湖色对襟小衣,一身绿色,站在那里,当真如翠柳扶风,十分抢眼,不禁心中起妒,暗哼了声,也不大搭理她,那巧姐儿见这里先碰了个钉子,幸好平时这事儿遇多了,也不怎么在意,微微一笑,即开始退到台子中央去,在那方早已准备好的镂花黑漆柳木椅子上坐了,抱起椅子旁放着的那个琵琶,回头示意了一下坐在身后的乐师,一时,先是几声清凌凌的筝声响起,然后忽然急转入微,只见那巧姐儿芊指颤动急拨几下,一时,如百鸟乍醒,飞瀑如云,场面立时热闹起来,这一曲,就是百鸟朝凤,作为今天开场白,再合适不过。

然而那薛氏既然妒心已生,就怎么看台上巧姐儿都不太顺眼,看到最后,在众人兴头之上,只说自己身体抱恙,想清净一会儿,就先离场而去。唐都司显然没体会到内子的情绪,还真以为她是身体抱恙,于是嘱咐她身旁的丫鬟多照顾着点,就安顿内堂中人继续听曲儿,他自己此刻难得有此闲暇,那肯就此离去,安顿完了,依旧是大喇喇地坐在那里,众人见他还坐着,也就都坐了下来,继续听曲儿,何况,今晚的主角还没出来的。

巧姐儿完了,又是秋姐,秋姐下了,还有花时舞,翠屏锦,一枝梅,听到最后,下面肖然直感觉着莳花馆是才人辈出,多如牛毛,且个个能歌善舞,长袖翩跹,蜂腰蛇资,女人中的美女,美女中的才女,不禁暗叫可惜。坐在他身旁的杜凤似看出他心思,凑到他耳边道:“这些妙人儿,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除非看上了哪家才情横溢风流倜傥的俊公子,当然,向我们这种铁骨柔情硬朗朗的汉子,她们中也是有识货之人的,刚看到的那个翠屏锦据说就是熊大人在京时常招入幕之人,呵呵,我看你这两边都占了,说不定一出手就能大杀四方,拥美而归!”

“什么我两边都占了?”肖然不禁纳闷道。

杜凤啧啧了两声,才继续道:“这第一,军中像你这样俊俏犹如公子哥儿摸样的人,可真是凤毛麟角,第二,这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当中,有像你这样,几经沙场,视死如归的人也没有,你可不是两边都占了?”

“呵呵,”肖然听出这时杜凤在夸自己,也没怎么反驳,只回头看了眼坐在那里的二哥,见他眼睛似乎不在台上打转儿,反而在周围人身上停留颇多,忍不住问道:“杜大人说我这些话,不知二哥怎么看?”

杨武这才将视线拉回到前面两人身上,听到妹夫问自己,稍稍前倾了身子,笑着道:“杜大人说的,总不会错到哪里去!”

杜凤听他这么捧自己,忍不住得意地暗笑了笑,道:“怎么样,我这观人识相的本事还可以吧?”

肖然笑哼一声,不置可否,他可不想和这两个人多有辩解,那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他们这边说着,那边薛国瑞和他身旁坐着的妹夫也谈得颇为投机,还时不时地露出些得意的笑脸,那一脸的肥肉顿时又纠结到了一起。

差不多过了七八个节目,这压轴戏,玉楼春才在万众期待中,姗姗登台,这次刚才还在下面讨论的众人就完全没了声音,屏息凝视着那里,只见一位全身绛紫色圈领套衫的女子,抱琴垂首而行,神情稍稍抑郁,垂着头,也看不清她那张脸,不过露出的那段如同天鹅颈项的葱白色脖颈,倒是让众人大大的想象了一番。

肖然正巴巴地伸着脖子,想看一看这个时代众人眼中的天皇巨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猛想到身后还坐着自己二哥,这事还是莫要让杨宁知道了,忙把脖子缩了回来,想了想,还是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杨武也正在那里巴巴地伸着脖子往台上看,心中一松,赶紧将缩回的脖子在此伸长,看向台上。

玉楼春在台子中央坐了,这才向众人微微点了下螓首,也不再多叨些什么,抚琴就唱道:

“拂水**来去燕,

曲欗小屏山六扇。

春愁凝丝结眉心。

绿绮懒调红锦荐。

话别请多声欲颤,

玉箸痕留红粉面。

镇长独立到黄昏,

却怕良宵频梦见。

一曲已毕,在座人等都感慨良多,尤其是肖然,咋听之下,还有些模糊不懂,可这一细想,隐隐触发内心情丝,若隐若现!

原本这么吉庆的日子里,是不应由此稍悲悯之曲的,不过今时又不同往日,一来这玉楼春名气太大,就是因为她号中这几个字:玉楼春!唱的一首好曲,亦是玉楼春词牌下的曲儿,所以今日登场,免不了要唱自己平日那些拿手好戏,二来,以悲映喜,喜极而泣,这都是说得过的,而且,曲中所唱,乃是男欢女爱之意,正合今次唐都司夫妇之情,所以,也颇多合适。

玉楼春唱完,下面众人自是一片片喝彩,不及她下台去,刚才出场的那些妙人儿,比如巧姐儿,秋姐,翠屏锦等,都重新一一登场,依次而站,先是向着众人道了声万福,然后乐师忽然重新铺琴张瑟奏乐,调子一转,下面众人不知这又要干嘛,但觉曲风清新,不同于往,节奏欢快,犹若潺潺流水,奔流不息。

肖然也正感纳闷,只听台子上面众女忽然开口唱道:“

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

留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

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

果然是这一首,肖然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心中只巴巴地想着一个人,柳翰羽,柳公子!这算是侵犯知识产权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