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有臭男人在那边！”一女人惊呼。
“啊啊啊啊啊！”惊叫声一片。
“走，去看看，打不死这些臭虫……”惊叫之后是截然相反的磨刀霍霍声。
昊烨心中一惊，吓得小猫直接拖着昊烨就开始奔逃，但四下里皆是树木，哪里能躲？小猫急得猫眼四看，忽发现那水边有块巨石，似乎可以挤下一个人，两个人也能勉强吧……
小猫想也不想，拖着昊烨一股脑就挤在了石缝里，用蒿草挡住缝隙，屏息静气，二人大气不出——
在南蛮，凭你什么头人家的，只要惹恼了姑娘们，劈头盖脸骂你个狗血临头，那是毫不含糊的，也算最轻的，据说还有厉害的，拿起镰刀追了某色狼半个山头。
再说，昊烨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干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想着让小猫他阿爸知道，他们做这事，只怕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他昊烨成色狼无疑了。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着女人披上衣服拿着木棍、镰刀在四下里搜了一番，拜小猫所赐，昊烨第一次有了提心吊胆的心虚记忆。
“人呢？”一个女人问。
“奇怪，我听见了声音的！”第一个尖叫的女人满是迷惑不解。
“一定就在附近，跑不远的，我们搜搜——抓着他们不揭了他们的皮，我山茶就不叫山茶……”……
猫爪拭去汗水，小心翼翼地对上昊烨的怒目，立刻垂下心虚的大猫眼，猫爪微微出汗，岭西女人多厉害，他心里最清楚，心里满是内疚。
“小雀儿，你下去看看那石头里面！”忽一个女人喊道，小猫和昊烨立刻一惊，相对无言，紧接着脚步声朝二人走来，小猫不自觉与昊烨靠近，昊烨看了看小猫，顿时眼前一亮
——小猫不是女人吗？
昊烨二话不说拿下小猫头上那堆银饰，好让小猫佯装来洗澡的山里女子，不是想看人洗澡吗，她跳下去，想看谁看谁多舒服！
猫爪拉紧衣服，怯怯地看着昊烨，无法解释他不能去的理由，只是想拉住昊烨的手不让他脱他的衣服。
“装一下！”昊烨拿眼示意小猫。
小猫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只是拿猫爪压住狼爪不许动。
“我不偷看！”昊烨比口型。
小猫更是不乐意地把猫头摇得更快——他不想被一群发疯的女人撕碎后，在被老头人揭皮呢。
于是本就是两个人贴着挤进来的石缝，爪来爪往时，一个声音救了他们俩：“哈，我抓住他们了……”
随后，石头外你追我打、霎时间喊打声、救命声交织在一起，一路似乎去了很远……
“呼——”猫爪摸着心，一阵虚惊！
“……”昊烨要说什么却又听几个没跑了没多远的女人先回来了。
“真是的，才洗干净，又是一身汗！”
“我看那两小子，明儿是见不得人了！哈哈哈！山茶姐真厉害！”
“哈哈，那是……”……
哗哗的水声又起，想回去的昊烨全然没了偷窥的兴致，只是一扭头……
昊烨发现这个缝隙——
他们挤进的位置真是好，那群姑娘们现在是真……真一览无遗了，浑身顿时不自在起来，心虚的眼不禁默默地看向小猫，只见小猫正歪着猫头看得挺认真。
昊烨瞪大眼，不可置信，也知道为什么顿时很生气，偏生听小猫还很兴奋地说：“你看、你看——他们都有胸哎！”
女人都有胸……昊烨突然觉得他眼前的女人很傻，昊烨下意识瞄了一眼，果然胸大，然后很习惯地回视小猫的，不禁沮丧，平的！
而且不是一般的平，因为小猫的胸不知道何时到了他昊烨的一只掌下，掌下的感觉告诉昊烨，他老婆的胸，和比自己的还平……
沮丧归沮丧，但此情此景，昊烨还是不自在起来，第一次他们成亲后靠得如此近——洞房那夜他醉了，后来睡的是书房。
“哎？”
小猫转头要与昊烨分享自己的发现，结果发现昊烨红得像个蒸透的虾子，两眼正好盯着自己的胸——
平的！
小猫两眼下视，昊烨的手偏偏被他的自己猫爪压在自己的胸前……猫眼骨碌，真不知道何时就放在了自己平镜无波的胸上，立刻松开猫爪，小猫心虚，努力地屏住呼吸，让自己的平胸脱离昊烨的魔爪。
他退，却发现昊烨竟然在缓缓靠近，不禁悄悄地抬眼，正好对上昊烨变了色的眼，然后大猫眼里看见是昊烨靠近的唇。
最后脑中一片空白——好似有鸟从头顶飞过，一扑哧，魂就飞了。
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昊烨觉得不够热，小猫只觉得昊烨整个人越逼越紧，最后小猫两爪贴在墙上，几乎被昊烨整个人挤压在大石头上成了软软的猫皮垫子。
昊烨一双眼漆黑如墨，但整个人确如着了火似的，笨笨地咬着小猫的唇，抢着小猫那不多的呼吸，着了魔一般掠夺强取，满脑子只想着更多，更多，还要更多……就连河中那群姑娘们何时离开了，也不知道。
小猫整个人没回神，他不理解昊烨何以变成了山里的饿狼，他看见山雀都没这样过。
“昊……昊烨……”小猫喃喃低语，很想说你亲错人了，我是男的，男的……
“恩？”昊烨整个人贴紧压得不能再压的小猫身上，没来由的觉得不够，立刻浮上他脑际的是那来时书上的小注——“欲仙欲死”……
“天……天……黑了。”小猫心惊胆颤地提醒，心里说应该推开昊烨，但小猫觉得浑身无力。
“恩……”昊烨的唇开始下移，小猫立刻浑身一个激灵，如果不是昊烨撕扯小猫衣服的举动，惊醒了小猫，小猫还在陌生的国度里继续飞翔着困惑。
——感觉很美妙，只是……他们都是男人！
“你干什么——”
小猫奋力一撑，推开昊烨的手，也顾不得有没有人在那头洗澡，连忙从石缝里连滚带爬地冲那晕染了别样味道的石缝，奋力呼吸夜幕前地的潮湿空气，一边回看一脸陌生的昊烨呆呆地看着自己，依旧瞪着吃惊的大眼，满是深深的眸色与震惊。
昊烨缓缓地撇开眼，稳住呼吸，如果不是小猫突然挣扎出去，他们在荒郊野外兴许就圆房了……
两人对持着，似有什么变了，小猫挠着自己沾满泥土的裙摆忍不住想。
昊烨许久才从石缝里出来，出来时已经平稳，斜眼看着小猫，对刚才那种冲动的满脸不解也不及小猫推开他那极力的反抗，带给他的震惊与懊恼——他的老婆不愿意和他好！
“刚才……”小猫想解释，但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都是男人，他自然知道这种事被那么激烈的拒绝，很受伤。
“刚才什么？”昊烨伴着脸，冷看小猫，他很生气，但即使如此生气，他的眼在看着小猫时，他还是想把她压紧，然后问她心里是不是在他以前真有了什么人。
“没啥……”小猫讪讪地撇开猫脸，眼看着一边的草丛，他其实很奇怪，昊烨到底怎么了，而自己又是怎么了？
“我听说山里每年都有赛歌会。”那是山里男女谈情说爱的地儿……昊烨问得漫不经心，一对狼耳朵却在暗暗的竖向小猫的方向。
“呃……恩！”怎么问这个？小猫不解。
“我们定过亲。”昊烨咬咬唇提醒一边呆呆的小猫。
“定亲？哦，恩！”小猫抬眼，不是都结婚了吗？头人家果然奇怪。
“我身边没任何女人！”你呢？昊烨侧脸看暮色渐渐笼罩的小猫，眸色是小猫陌生的认真。
小猫不懂，但却在大大的猫眼里写着：你骗人！你没女人，你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侍女是男的？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昊烨犯不着为了你说谎！”昊烨俯瞰比起新婚时，又低了他半个头的小猫，有些话他作为小猫的丈夫，他必须说，而有些事，他也必须知道，“你呢？以前相好的男人呢？”
猫眼瞪大，相好的男人？他小猫自己都是男人！
“没有！”小猫想也不想的回答，大小姐有没有他不知道，但他小猫没有，他又不是疯子。
“当真？”昊烨一把拉住前面摇头晃脑的小猫，一脸认真。
小猫白眼：“我又没病！”喜欢男人怎么可能？小猫想到自己挽住一个男人亲亲我我，立刻浑身一哆嗦，但转念一想自己和昊烨刚才……只觉得皮有些紧——找死啊。
“我信你！”昊烨慎重地说，一双眼眯细了看着小猫：“我博尔济吉特昊烨在这里对你发誓，我会对你好，但如果如果我发现你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男人……”昊烨拔出一根银簪猛向一处竹子投了过去。
小猫不解，不懂说话就说话吧，扔银子干什么，但等昊烨移开身形，小猫的脸就白了，只见那银簪已经没入树不说，那银簪之上竟有一条指尖儿细的青竹标，被死死地定住了七寸。
昊烨走过去，也如山里人一般，拔了蛇皮，取出蛇胆放在掌心给小猫看：“你的情人，就会只剩下这个！”
“我我我……说……”小猫哆嗦。
昊烨回头，看小猫煞白的脸，知道自己有些过，但他心里就是生气，虽然他从没想过，也没预期过，但是新婚那夜，他就喜欢她了！
“说什么？”昊烨问。
“说……”我是男人……小猫话到嘴边，立刻变成：“天要黑了。”他不能说，说了小猫觉得自己就会变成那条蛇。
“你这样回去？”昊烨拿丝帕擦了擦那根银簪，向小猫走来。
“恩……当然……”不回去，等你发现我是男的？小猫低头应声，却觉得昊烨的手，突然就抬起了他的下颌，把他刚才拔下的银簪插入小猫的发髻。
小猫更糊涂了，明明刚才威胁要杀他来着，怎么变脸比山里变天还快？
“你过生时，我给你打一身比这个更美的银装，好不好？”昊烨拢了拢小猫散乱的发，十分满意小猫这副乱乱的、无措的模样，就像他们……做了什么一样，想着昊烨的手滑过小猫的下颌，轻轻地吻了下去——
他想，他迷上了这个岭西的蛮女。殊不知一滴滴冷汗正从小猫的背脊上一划而过！
“我们回去了！”昊烨的声音从小猫的头顶传来，一团浆糊的小猫浑浑噩噩地就被昊烨这么牵着，踏着一路的月光一前一后往回走，明明觉得来时的路很长，但昊烨牵着小猫回去的时候，却觉得才走不过几步，大寨就在眼前了。
“我……”今天去你房里？昊烨扭过头想开口，但大寨门外的三娘和老头人在惊见小猫那一副好似被人蹂躏后的模样，吓得三并作两步，愣是把昊烨撞开，拉着头发蓬乱的小猫，就止不住慌乱地问：“小猫……小猫……怎么了？”没露馅吧？
小猫浑浑噩噩，待看见老头人和三娘时差点猫眼盈眶，他差点以为回不来了。
“没事、没事！”三娘拍着小猫，往大寨里带，这话也不知道是大意的自己说的，还是和小猫说的，反正她在听说小猫和昊烨出门后，眼皮就止不住地跳啊。
“是啊，没事没事！”老头人心有余悸的附和，但这一转头，就看见脸色微微发青的昊烨，正眯细着危险的眼睛看着一副护犊子模样的他，心里微微一愣：他知道什么了？
昊烨十分不爽，手抚摸着脚边迎接他的傲杰，抿紧了唇——他算是明白了，小猫把他冷落在书房，和这老头人脱不了干系。
“她是我的女人！”昊烨拉着傲杰路过阿帕身边时，微微地停了一下。
阿帕顿时心里的石头落地——他还不知道小猫是男人啊！万幸万幸！不过次日，阿帕就笑不起来了，因为昊烨说新楼太小，要新修一座院子，将来人口多了才好住——言下之意，他这是要和小猫生孩子？
话说当夜，小猫和昊烨各自回房，一宿无话。
小猫睁着眼，拉着被子、盯着大帐不明白，那是什么？
而另一头的昊烨，头枕着双臂睡在书房，望着楼外的明月，怔怔地出神，等回神时，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小猫睡得那间屋，他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需要点时日。
次日起来，一切照旧。
小猫依旧挂满银饰，坐在绣楼里，佯装学习针线，帮忙料理厨房的膳食（兼偷吃）。
昊烨开始被要求跟着阿帕四处巡视，学习岭西的规矩和风俗，据说是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头人。
但，那夜后，隐隐约约很多东西都不同了。
明明是伏案做事，当小猫从窗边走过时，昊烨的心都会紧一下，那银铃摇晃的声音分明，从来时的隐隐约约，到去时的余音缭绕，都那么分明又与众不同。
最让昊烨佩服自己的是，即使不抬头，一众女子过去，他也能分明出小猫身上的铃声，在什么方向，独有的节奏，就是不同于她人。
昊烨眼神的变化，态度意外的殷勤，吓坏了主楼里的岭西头人和小猫。
小猫每天抱着行李都想回老窝。阿帕一边胆颤心惊地寻找巫冥，一边找来一群女孩子把小猫堵在家里不让出门！
于是，在新婚的第二年，昊烨不知道的地方，小猫无数次抱着行李爬墙跳窗，又每次没跑出大院十米，就被女孩儿“欢欢喜喜”的领回来——
昊烨才会总是听见那悦耳的银铃声，远远地看见越发娇俏的小猫每天打窗边和女孩子们笑着摇曳而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