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

淳于弈鸯试探着叫了一声，却发现百里屠苏双目赤红神志不清，依然沉浸在幻境中，而他周身的煞气更是浓烈的惊人。

淳于弈鸯顿了顿，尝试着念了句清心咒，却发现对百里屠苏没有丝毫作用。

“看来……想要破除这幻境，只能从屠苏的内心下手了。”淳于弈鸯说道。

“鸯鸯是想……？”

“嗯，我打算进入屠苏的神识中查看一番。”

欧阳少恭并未多做阻拦，不知道是因为对淳于弈鸯实力的绝对自信还是什么，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于是淳于弈鸯双手结印，元神便进入了百里屠苏的幻境中。

她丝毫不担心欧阳少恭会对她的肉身做什么手脚，毕竟今非昔比，哪怕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她也相信，欧阳少恭不会伤害她——这个世界上，欧阳少恭是最不可能伤害淳于弈鸯的人。这是潜意识的直觉。

待女子那双明亮的双眸失了焦距，这具身体变成一具美丽的驱壳后，欧阳少恭才淡淡掀了掀唇角。

鸯鸯与那百里屠苏这般贴近……看着着实碍眼。欧阳少恭干脆不去给百里屠苏一个眼神，直接将心神放在淳于弈鸯身上。

他发现，无论是小九，还是鸯鸯，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心。这几世的轮回啊……他无时无刻不想快点找到她，无时无刻不想看看那只傻傻的小狐狸是否有遵守约定，刻苦修炼？而每当思及小九，渡魂的彻骨之痛都仿佛减轻了不少似的。

鸯鸯，这是最后一世。

不成功，便成仁。

……不会不成功的。

————————

待眼前重新恢复了光明，淳于弈鸯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很是熟悉，仔细一看竟是天墉城？她想了想剧中的情景，心下顿时有了主意。

缓缓迈步走向天墉城大殿，路过的弟子们竟然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似的，反应很是平常。

而再走几步，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哈哈，屠苏师弟竟也然有了喜欢的姑娘，师兄们很是羡慕啊！”

“就是就是，关键是屠苏师弟喜欢的姑娘还这么漂亮！”

“嗯，执剑长老前些日子不也应允了你们的婚事吗？到时候可要邀请师兄们去喝酒啊！”

那些说话的人淳于弈鸯很熟悉，正是陵端和他那些狗腿子。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脸上不再有以往那种桀骜，反倒是洋溢着友善与乐观。

而一旁的百里屠苏，挺拔的身姿依旧，只是背后的焚寂不见了踪影。少年面如冠玉，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眼神也有些游移不定。

“我……师兄们莫要打趣我！”

这样一幅兄友弟恭的场景，前所未见。

淳于弈鸯眼神暗了暗，果然是这样……幻境中，一切百里屠苏在现实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在这里都会被无限放大，若是百里屠苏意志不够坚定，说不定就会陷入其中。

就在淳于弈鸯沉思的时候，突然一个明媚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屠苏，你看我这身衣裳如何？”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头上挽着简单的流云髻，身着一袭明媚如火的红衣，面上梨涡浅笑，含着默默柔情的凤眸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淳于弈鸯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一股怪异的感觉升上心头——这红衣女子，不正是她么？

只是越看越奇怪，总觉得这个‘淳于弈鸯’和自己有哪里不一样。

百里屠苏在见到‘淳于弈鸯’后，果然晃了晃神，一张脸红的不知所措，低声道，“只要是弈鸯，那便是好看的。”

“呵~”‘淳于弈鸯’娇笑一声，几步来到百里屠苏身边，又挽上了他的脖子，脸颊贴着百里屠苏蹭了蹭，那双凤目竟然不见丝毫往日的凌厉，反倒是充满了柔情。

真·淳于弈鸯眯了眯眼，这个西贝货……！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那就是在现实中她永远不会露出那种柔情似水的小女儿情态，眼前的‘淳于弈鸯’不但没有丝毫气场可言，那双眼睛中甚至只有百里屠苏的身影，余下的便只是空洞。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一幕淳于弈鸯突然心生烦躁，还有一丝内疚。

因为这幻境，把百里屠苏在现实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无限放大，而这个‘淳于弈鸯’的出现不恰好反映了百里屠苏对自己的心意么？

屠苏啊……你教我如何是好。

“屠苏？紫胤真人既然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那我们便速速离开天墉城，以后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问世事如何？”‘淳于弈鸯’眨着一双柔情的眼眸问道。

百里屠苏眼中满是痴迷，下意识地点头，“好，我们……”

“不可！”

一个清冷而又坚定的声音响起，惊醒了百里屠苏。他看向那个方向——

弈鸯！？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突然都消散了，天墉城、陵端等人……这一刻，剩下的只有百里屠苏和……两个淳于弈鸯。

淳于弈鸯知道，如果百里屠苏答应了，那么他便真的无法走出幻境了，于是才出声阻止。

百里屠苏感到万分惊讶，怎会有两个弈鸯？他看了看眼前这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

一个柔情似水，眼中只有他的身影，正期盼着他的回答。

一个清冷淡漠，眼中的情绪却显得无比熟悉，下意识让人想要相信她。

“屠苏，怎么了？等我们成婚后便隐居起来，不好么？”那柔情的淳于弈鸯问道。

百里屠苏正想说什么，却听清冷的女声说，“屠苏，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勿要失了心智！”

幻境，假的？天墉城对自己的欢迎，弈鸯与自己两情相悦，都是……假的？

百里屠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