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离
作者:龙妖女王      更新:2020-04-25 20:20      字数:4204

我与达利的交接仪式就在日本完成了,因为达利要参加全日本高中足球联赛,再说了,原本这就不是什么太过复杂的事,飞翔也在交接仪式后去了英国。大家都默默遵从了我的选择与决定。第一笔事务使大家对达利刮目相看。我相信他能比我做得更出色。

但是当我与达利的事顺利解决时,北条出事了。事情的起因就在于足球队在别的城市进行比赛,所以南乡离北条当然就远了。北条忍耐不住寂寞,夜里骑着摩托车朝南乡的所在地而去,结果出了车祸。

我会知道是因为另一位车祸受伤者就是凯。他的伤比较轻,不过也够他躺一段日子了,而北条的情况不太好,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要找他的监护人,但来的是荻原纯。我暗自调查了一下,原来北条的父母已过世,父亲是有二分之一法国血统的日本人;而南乡的父母都是长期驻外的公司职员,几年也难得来看南乡一次。南乡是个缺少父母之爱的人,北条也一样,而且他们又太过消极,将心紧锁,不轻易让人进入,这才使自己落入孤独的境地。看起来好似谁都抛弃了他们,事实上他们身边还有不少关心他们的人,只是他们过分的自闭使他们什么也觉察不到,因此而盲目冷淡对人,抛弃别人的是他们。唉,还是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待全国赛结束后,我和荻原才把北条的事告诉了达利与南乡,并将二人接到了北条所在的医院。二人的夺冠之喜被我们打到了十八层冰窖之下。

达利什么也未说,只是把我拉到了病房外,道:“没在比赛期间说是好,但现在怎么办?北和再这样下去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透过门缝,我望着站在北条床边一动不动的南乡的背影道:“全看他自己的意志与南乡了。”

达利沉默了,他懂我的意思。

凯的病房。

“哼!出事了吧?早叫你少飚车了,不听!现在这就叫自食恶果!”我气呼呼的边说边将一勺汤塞进凯的嘴里。凯露出一副“我已知错”的表情一言不发。他就是想说话也没那么多精力啊。这一下,飞翔和达利可就忙得不可开交了。无奈之下,我只得再帮忙处理一些公司事务。

凯睡着后,我轻轻离开病房,关上门,一转身就差点撞上一堵肉墙。是达利正杵在那儿。不等我开口,他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南乡决定接受国家队的邀请,到巴西参加比赛。今天通过了测试,现在正向北条告别。”

我不解的眨眨眼,反问:“告别?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吗?”

达利算彻底败给我了。他道:“拜托,你用点脑子吧!现在的北条最需要有人在边上守护他、呼唤他了。他最需要的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是说南乡吗?——我觉得南乡这么做有他的理由。总之,先去北条的病房吧。”

“好。”

我们说着匆匆朝北条的病房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惊人的一幕:北条死死拉着南乡一手,用虚弱的口气与恳求的目光乞求南乡不要抛下他一人,不要离开他。

我与达利面面相觑,数秒后才回过了神,叫来了医生。

当医生为北条打下镇静剂后,我们才真正松了口气。

走廊中,荻原问南乡:“真的吗?你真的要去巴西?”

“嗯。”南乡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为什么?在北条最需要你的时刻你却丢下他不管吗?”荻原似乎发火了,他拔高了声音。南乡也抬起头,反问:“那你要我怎样?守着这样一个废人、活死人吗?”他的眼中闪动着一种冷酷的坚强,冷冷道:“凭什么要我为他牺牲我自己辛苦得来的机会?他想要什么就该他自己去争取。想要活命就更该自己去努力。他以为我是谁啊?他的附属品吗?别开玩笑了!他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不能遵守,我凭什么还要帮助他?孤军奋战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凭什么要求别人得为他做一切,他却可以言行不一?我是不会打消去巴西的念头的!”

达利想要阻止我,但我的行动在思考之前,并且快过了他。

我走到南乡身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荻原,南乡全愣呆了,南秀甚至忘了还击,只是怔怔看着我。达利在一边只有做壁上观,他知道做什么也没用。

我道:“你真是个自私、懦弱、胆小的小人!我还以为你想用去巴西来刺激北条,让他清醒,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出于这种想法才去刺激北条。我打你不是因为你不放弃去巴西的念头,而是因为你说的话太绝情、太冷酷了!北条能活下来能来都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他比你更辛苦的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因为他重视你才不愿离开你、失去你;正因为重视你,他才会醒过来说一句‘希望你别走’。如果你觉得他的感情是负累,为何不当面直说、摆脱纠缠?你以为你们是一个人在独自战斗吗?那我们算什么?你根本没资格说北条!你自己也正任性至极的要求着别人为你做着一切,要别人为你付出一切,但是你从来都未觉察到周围人给你的帮助根本不是理所当然的,可你却把它们当做是天经地义的。告诉你,我们没这义务没必要围在你身边!达利之所以留下来与你一起踢球是因为他喜欢你、欣赏你的球技,想成为你的朋友,想帮助你达成愿望,实现理想!没有人可以独活,没有人可以独自战斗。达利帮你圆了去巴西的梦,可你却说那是你一人辛苦得来的机会。你一点也没想到达利!没有他,你们的球队连三场初赛也通不过。你把他当什么?还说别人把你当附属品呢,你自己正做着同样的事!

“我不知道也不管北条说了什么话没遵守,我只知道如果你们还是朋友的话,就不该没互相包容的心;如果北条是个一直不遵守诺言的人,荻原君和你也不可能到现在还能在他身边。他的为人你们比我更清楚。若仅仅为了一、二次客观原因造成的不能践约便说自己不帮助他,那你也太小气、太不真诚了。帮助是互相的,真正的帮助不是建立在互利的基础上。如果你想要帮助必有回报,那我真替自己可悲,居然会想做你的朋友!

“巴西也不是这么急着去的吧?——南乡,你只是在害怕,在逃避。其实北条是个乖孩子。”

我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啰嗦,又鸡婆。这好管闲事的心呀!

南乡看着我的双眼冷淡锐利,带着一丝嘲讽,他冷冷道:“说得可真好听。我并没求什么人帮我,是你们自己乱起劲儿。生活在幸福中的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有亲人、有权势又有钱,你们这一生根本不必担心缺少关怀与爱,帮助也随叫随到,靠着长辈们的关系,别人不敢奢望你们对他们的帮助有回报!你一个富豪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空话倒是很会说。多谢你给我上的这一课。但是也请你记住,什么家人的爱啊、关怀啊,朋友的友谊啊、帮助啊,家人间的感情啊,全都是靠不住的!在现实中它们全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老天,我真是哭笑不得。这个人好悲观啊!

达利开了口:“拓也,你的话有一大半是假的吧?去巴西的理由不是你说的那样才对。这么不坦率真不像你——或者说,是因为真正的感情总会让人变得胆小、奇怪?”

南乡望着达利,数秒后道:“我们交往的时间并不长。”荻原道:“是的,是不长,所以你以为自己可以隐瞒了吗?正因为这种不自然把你的真实全暴露了。拓也,何必欺骗自己?”

南乡“刷”的站了起来,扫了我们一眼,道:“你们太可笑了!”他说着要走,我拦住他,道:“可笑的是你!不敢爱却又妒性不减的胆小鬼!没用!!难怪球踢得那么虚伪!!”南乡被我的话击怒了,双眉一皱,扬手还了我一巴掌。

“你干什么?!”达利惊怒之下要揍南乡,荻原急忙拦住他,并责备南乡,道:“拓也!再怎么说她也是女孩子!你怎么可以打她?况且她还是达利的堂妹!!”

我缓缓伸手抚着被打的左脸颊,淡淡道:“错了,其实严格为说,我并不是达处的妹妹。飞翔虽没骗你们,可说的也不正确。”

“哎?什么?”荻原愣愣瞪向我,南乡也惊讶的看着我,达利则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向我,道:“秦,别说了……”

我轻轻摇摇头,看着南乡,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的是你。我们所需要的帮助并非随叫随到,我们靠的也不是长辈们的关系,一切都要我们自己去做、去争取。所谓的关系是有你想像不到的代价的。”我说着伸手取下了有色隐形眼镜。荻原、南乡都用一种不敢相信、不可思议的眼神盯住我的双眼,达利喃喃道:“致命、诱人的颜色……”

我缓缓道:“我家从没有外国人的血统,但是达利的爷爷两次救了我母亲,输血加骨髓移植,奇特的基因遗传,使我拥有了这双被喻为‘死亡之绿’的眼睛。如果说我靠了什么关系,那就是斯特拉家族的关系。但是这关系并不能算太幸福。斯特拉家的三个人:李飞翔,达利,秦宇宓都永远失去了最亲近的双亲。李飞翔被大多数的亲戚排斥着,连个普通的好朋友都无法找到;达利从小流浪各国,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没有家,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没有可诉苦的地方,没有安全的停泊港湾,漂落了很久、很久,没有长久关心他的人,他一直苦苦一人挣扎着在生存;至于我——秦宇宓,已在十二岁时失去了那之前所有最爱我的人,那些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是这三个人没有一个像你这么胆小!没有一个像你这么懦弱悲观!我们所处环境比你更复杂、更无情,但我们都找到了温暖与爱,还有珍贵的友情,温馨的亲情。如果我们都逃避现实,关闭心灵,把真实的感情埋在心底的黑暗中的话,我们三个人早就完了。所以达利的足球踢得比你好。你并没把足球当朋友,你仅把它当成你发泄的奴隶。也许我们是多管闲事了,但我们至始至终都没抛弃你。当你遇上了世人排斥的情感时,我们没有离开你身边,甚至默默支持着你,希望你能幸福;我们相信你能理解、接受你到现在也心口不一的感情。可是我们全想错了。也许我说我很失望你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我还是要说,我失望得心痛——达利,我要到法国去。”

达利一愣,问:“什么意思?”

“带北条一起去。在这儿,北条一辈子也好不了。”

荻原道:“到哪儿都一样啊。你无法给北条他想要的东西。”

我淡淡一笑,看着南乡,道:“我能!”

“不可能!”荻原几乎要叫起来了,我反问:“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注意到南乡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神情,并且全身抖了一下。达利问:“秦,你有这自信?”

“嗯,所以想请你帮一下忙。”

“我?”

“是的。南乡所属的音像公司是‘帝星音像公司’在日本的分部吧?请给他一个假期,今天下午我就带他去法国。反正南乡明天就去巴西了。”南乡避开了我的视线,道:“我走了。”荻原、达利都欲言又止,看着他快步离开,气氛有些怪怪的。荻原想起什么似的问:“可是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达利道:“没什么意思。身为北条的经济人,你也够累了,也许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荻原越发不明白了,我和达利并没多解释,先向他告别,我们得办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