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有插手任何关于他的事项吗？”爱伦娜望着下方的龙崆峒，微微皱眉。她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个狂暴的野兽身上有着熟悉的气息，与制作的人工生命体有着天然的相似感。

“就算有插手他也不会轻易地告知我，那个时刻的苏星极还只是一个小屁孩，高高在上的導星域不可能认识我的存在。”

苏星极耸肩。女性稍微抬起了眼皮，微微挑起：“真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臭屁的模样。”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直接询问梅林·安布罗修斯导师，他会不会告诉你是一回事，但是他的确是有所了解。”

“似乎有些矛盾……”

苏星极看起来并没有回答或者反驳亦或者辩解的打算，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下方的情景。

龙家的老爷子踏着江波而来，见到与空桐龙绾对峙的龙崆峒的异状，看起来丝毫没有疑惑，无声地走在芙琳的身旁。骑士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来着何人，准备躬身行礼却被他制止，违反万有引力地凭空飞起，连带着疑惑的十字骑士。

“爱伦娜·达尔克爵士，我很清楚你的疑惑所在。诚然我们的确是拜托了梅林·安布罗修斯阁下帮助我们实施了一些实验和生物学上的验证，然而那个时刻远早于崆峒的年岁。”

“你的意思是否定咯？也罢，你们既然有了潇雨的前例，如此的话语信任度我无法确认——不过不论事实是否是如此，”爱伦娜望着下方不断地低吼着扑向空桐龙绾的野兽，“人工生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任何妄图执行‘创造’职能的事物最终都被导向了毁灭。这是梅林的原话，在我出发到来此处的时候作为最后叮嘱，在现在的时刻让我转告。”

苏星极这才明白爱伦娜发问的并非是梅林插手龙崆峒，而是她对于梅林的能力的又一次试探。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事物，你想要获得就要付出代价——哪怕代价会导向你的厄运，你也要发挥求知欲吗。”

“啧，不愧是同路人，你和梅林都是一样的回答。”爱伦娜露出了不耐的神情，就连在一旁不知所云的芙琳也被她的咋舌声所惊吓。第一次见到姐姐展现出如此的神态，在记忆中她总是那个毫不在乎我行我素自由自在的怪人，现在却流出因为追求什么而不得的本能反应。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力量，知识，情感，人性，都是要支付代价，有的代价非常轻微你甚至无法察觉，有的代价沉重到足以堵上你的过去未来现在。不论那是否平等，代偿的天平在每个人的手中，那是你的权利。”

纯金色的眼瞳只是轻微地转动，从爱伦娜所在的方向只能够看到一点的金色，却能够在其中感觉到沉重的冰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轻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敢支付？”

“就凭这个。”

奥丁以极快的速度，跨越其之间的老爷子出现在芙琳的身前，在骑士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举起手形成爪状向着脖颈攻去。等到芙琳意识到奥丁的意图的时刻已经为时已晚，从那双黄金瞳中的寒冷可以明确地察觉到他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如果命中，毫无疑问自己的脖颈将会被捏成碎片，尸首分离死相凄惨。握在背后大剑的手缓缓地松开，只能在绝望中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她甚至无法理解为何还是站在人类一方的青年突然之间展现出他的獠牙，也无法理解姐姐和他之间交谈的事物，只是顷刻之间便要接受如此的未来。

任凭谁都会不甘，但又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无法生出哪怕是一点的反抗，只能缓缓地闭上双目，藏宝石般的碧绿眼瞳与眼皮之下，只能祈祷在死后能够进入主的天国。

然而一切都迟迟未发生，缓缓地睁开，缝隙中露出一点的目光看到了爱伦娜正在用刺剑的剑身将奥丁的手掌阻隔。他的手掌像是钢铁铸成地一般，在如此的速度之下只是划破了手套的外表，显露出包裹着的……冰蓝色皮肤？

不，那不是皮肤会有的质感，完全就是冰块，那细密的裂纹和接触刺剑锋利面不可避免的大片白色痕迹，都是宣告着那是冰霜的事实。到底是用冰霜阻隔了，还是说，奥丁的左手手掌就是由冰霜构成的？

疑惑接连地升起，却无法给予她思考的机会，再度握上背上的大剑将其拔出向着奥丁斩去。还是在青年的头顶尚未斩下，爱伦娜利落地架开他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踢在芙琳的侧腹部。

哪怕是有着板甲和内衬的锁甲保护，她还是被出乎意料的力量震飞，在龙神行的帮助下才稳定下来。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姐姐和奥丁要做出如此的行为，少年人模样的龙家家主只是无声地来在十字骑士的前方，用不成比例的身形将她护在身后。

“正如我现在所做的一样，他们的行为是对于你的一种保护，尽管这两人采取的手段极端。”老爷子盯着在空中快速地交手了数十个回合的两位，轻轻地抬手便将飞射而来的冰刺和弹丸拦阻。

“感情是一种沉重的事物，对此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对此你，或者其他可能会感到极度的厌恶与无法理解，不过也希望能够原谅一堆不善表达的所能做的行为。”

骑士能够感觉到老爷子中的话语有所指，结合方才听到的话语，对下方的情况有了大致的理解。

“为了让他能够在既定的时刻成为胜利者，我们决定复制之前的奇迹，趁他还在幼年的时刻给他输入并融合的龙之血——便是你看到的他虽然是一个人类，却有着不亚于神的自愈能力，只是遇到了擅长自愈的神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

“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奇迹永远是不可复制的，如果决心放弃那惨无人道的手术方式，招致的只有不完美的结果——龙之血和人类的血液产生的排斥，虽然在最后由我插手帮助他稳定下来，血液的颜色也恢复如同人类。”

苏星极利落地踢在刺剑的剑身，六翼轻微地震动便换到了爱伦娜的另一边。受到刺剑上传来的力道，来不及挥动格挡长枪的突刺，直接拔出燧发枪扣下扳机。弹丸精确地命中青年的锁骨，受到冲击力的影响长枪的尖端偏开她的脖颈，只是留下一道淡血色的伤痕。

看起来是爱伦娜先下一城，伤口上爆开的血色冰霜宣告了芙琳的幻想破灭，青年只是落在戴着面具的女性后方，六翼轻微地振动，无数的冰晶片随着振动向着冰簇汇聚而去，彻底封锁了她将冰霜削下的可能性。

嵌入青年锁骨深处的弹丸展开，神之力的爆发直接在他的体内形成，铁青的血液向着四周溅出。几乎半个身体都陷入了支离破碎，青年只是将身体扶正，指甲将中指划破，滴出青红的血液，只是简单地擦拭在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血液会在接触孔空气以后以极快的速度氧化分解，形成青红的颜色，释放其中的力量……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他在利用这样的力量修复身体的创伤。这是我们对于他的调查之一。”只是瞟了一眼身后目瞪口呆的芙琳，龙神行没有隐瞒的打算而是简单地将事实描述而出。

“果然呢，就算我换上那颗特制的弹丸也无法对你造成致命伤。”

爱伦娜丝毫没有在意脖颈上的冰簇，哪怕血色的结晶只需要再深入些许就可以将她气管和动脉切断。

“那么是时候回答，你到底愿不愿意付出如此的代价，去换取梅林……和我的情报？”苏星极将背在背后狙击步枪绑带固定在已然愈合的肩膀处，只有略显破烂的衣物宣示着那曾经的惨烈模样。

“你不愿意说梅林也会说的。”

爱伦娜转动一圈手中刺剑，将其别回了腰际，而另一手上燧发枪也早已消失不见，甚至无法看到她将其藏起的动作。

“那你就尽管和導星域交流吧，情报是否符合你的心意也与我无关。”能够看到青年的气势有些崩盘，特地背过身望着下方已经分出胜负的战场。抬手想要将她的脖颈处的冰簇接触，却被爱伦娜的手无声地压下。

“作为你对淑女的无礼的代价，我想要看你亲手将其解下，而不是用什么投机取巧的手段。”

黄金瞳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转身低下头。在芙琳的视角看来就像是青年在亲吻姐姐的脖颈一般，忍不住别过头，却又一直在用余光确认着情况。

而爱伦娜只是轻轻地转身，顺势躺在青年的怀中，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你说，主的十字骑士看到这幅画面，是什么样的感觉？”

还未等青年发动冰霜直接将她冻成冰块，灵活地来到侧方。脖颈上的冰簇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伤口都已经难以察觉。明显就是在利用他捉弄她的妹妹，蓝发的青年轻微地摇头，直接将这对姐妹无视。

就在此时，才发觉龙神行已经不见了踪影，大致猜出了老爷子的所为和目的，黄金色的眼瞳盯着下方的野兽，也在野兽的利齿下不断挣扎着的空桐龙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