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锦盛也隔着几个座位凝视着她，他对她有些好感，当然希望她能跟自己意见一致。

但上次，他清楚地记得她还帮东方集团怼了自己，让自己脸面尽失。

这一次，他无比的期待她能改变看法。

苏小妖怔怔地对上冷锦夜平静无波的黑眸，她眼里一片寂然。

半响后，她敛下眸，微干涩的唇动了动，“我没有什么意见。”

东方的人都晦涩地懂得她的挣扎。

其他的人却显然不能满意她这敷衍的说法，包括冷锦夜。

他本来平淡的目光蓦地犀利起来，声音如寒冰碎雪，沁出点点冷意，“赞同就是赞同，不赞同就是不赞同，什么叫做没有意见？”

苏小妖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强势而逼人，本来两人的气势势均力敌，后来苏小妖的就在他的凌厉中一点点地弱了下去。

带着无处躲藏的黯然神伤和委屈。

看得再细一点的话，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泪光。

苏小妖仿佛看见意志中的他们在对峙着，最后她输了，输到抱着自己瑟缩到了角落里。

原来爱一个不该再爱的人，是最伤人的事。

他明明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难以抉择，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推到所有人的面前呢？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要她陷入痛苦的挣扎之中呢？

冷锦夜威严凌厉的眸子中忽然地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柔和和心疼。

只是一瞬，又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都是那样的争强好胜，有时候就像两个倔强的小孩子，明知道不该这样，却还是忍不住的斗气。

旁的人或许看不懂，秦文殊却是一目了然，看得明明白白。

当看到那个素来骄傲的女孩竟然那样的受伤和委屈，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秦文殊再也忍不住了。

帅气而又磊落地站起来，“冷二爷，你也知道她和我们东方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说着晦涩地看了苏小妖一眼，东方的人深深懂得这一眼的含义，而旁的人只以为她指的是苏善笙。

秦文殊爽朗地拍了板，“你也别逼问她了，你们要解约，我们同意就是了！”

苏小妖震惊地抬起眸来看着她，她知道她看重和盛世的合作，看重东方的发展，只是最受不了别人的侮辱。

不争到最后绝不是秦文殊一贯的风格。

而这一次，她为了她，为了帮她解围，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苏小妖几乎当场就想哭出来。

痛苦和感动，自责和懊恼，百感交集。

她痛恨自己的混蛋，任性，无耻。

秦文殊释然一笑，“好了，散会吧，不用再讨论了，东方会和盛世解约，这件事到此为止。”

苏小妖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胸口像被千斤重石压着，心头又酸又涩，要忍得很努力才能让眼泪不流出来。

言景东看着秦文殊那磊落帅气的举动，简直钦佩得不要不要的，几乎就想站起来拍手叫好。

然后极力地挽回。

可他看了眼周围严肃的人一圈，终究什么也没说。

冷锦夜眸光中有什么闪过，似乎也没有想到秦文殊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

他本来还有点犹豫不觉，但看她主动同意解约，也就觉得就这样顺其自然好了。

全场最称心如意的就是冷锦盛了。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打算，没想到如此轻松地就达到目的了。

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秦文殊解决了心头一桩大事般舒了一口气，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解约的合同拟好送来，我就签字。如果你们没空，到时候通知我，我再过来，也可以。”

身着西装的她，身材修长，英姿飒爽，潇洒得令人叹服。

秦文殊带着自己的人脚步从容地就要离去。

苏小妖痛苦地挣扎着，内心里的两个她做着斗争。

在秦文殊的手拉开门的那一瞬，苏小妖霍地站了起来，豁出去一般扬声说道：“盛世集团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原因而决定与东方集团解约我无话可说。但是我认为，东方一直是一家秉着良心做人，认真做事的公司，即使现在身处困境，将来也一定能够磐涅新生。所以，如果一定要问我的意见的话，我个人认为盛世不应该解约。”

众人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特别是冷锦盛，没想到她刚才一直沉默不言，现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心情真是复杂得无以言表。

冷锦夜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小妖，她站在东方那一边是肯定的，但她激动的程度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秦文殊听到她说的话，身形顿了一下，手还握在门把上，回过头来笑得洒脱，“谢谢苏小姐了，不过我想东方和盛世没有这个缘分，我们可不想一次次地被人要求解约，东方什么没有，骨气还是有一点的。”

言景东简直想要为她鼓掌，女中豪杰啊，太帅气了！

冷锦夜从容地站了起来，口气不像之前那么的强势，还有着商量的余地，“这件事，等到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冷锦盛肯定就不乐意了，第一个站起来反对。

而冷锦夜没理会他，只看着站在门边的秦文殊，他要的是她的态度。

苏小妖看着秦文殊的眼里也充满了殷切，希望她不要那么坚决。

可是秦文殊含笑的眼睛里只有坚定，“谢过二爷的好意了，不过我做的决定是从来不会反悔的，就这样定了吧。”

说完，一行人从容地离去。

那一刻，苏小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罪人。

她颓然地跌坐回座位里，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从头至尾默默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堇特助同情地看了她一会。

宣布散会之后，冷锦盛从座位中站起来昂首挺胸的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边走边目光深深地看着苏小妖。

言景东走在最后面，看着留在会议室里的两个人，嘴角噙着意味深深的笑。

会议室重新变得空荡荡，玻璃幕墙映过来的光勾勒出苏小妖失魂落魄的身形。

良久的沉默之后，冷锦夜终于开了口，“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苏小妖忽然就爆发了，“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