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妤，你家乐安县主，真是一鸣惊人啊。这样的演出，老身我是再也想不到。”张老太君对着郑汐妤赞不绝口。
“我也是没想到呢，蓁蓁表演之前，对我们都是绝口不提的。”
“真想赶快投票结束，我可得仔细问问魏丫头，这表演是怎么琢磨出来的才行。”
“是啊，是啊，我也好奇的不得了呢！”
平湖望月里的众人议论纷纷，申严氏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悄声道：“妙如，等下就投票了，你要不要说些什么。”
申妙如知道自己母亲的意思，她是怕魏蓁太过出新，且又最后一个表演，恐怕会印象深刻，让许多人直接选她做了花魁。
不过，一是在她印象里，魏蓁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小妹妹。
次仪贵妃的那次故意刁难，她虽没有上前劝解，但心里却很是佩服这个小姑娘的。
能说出那一番话，那做出那样的事情，她觉得是个可交、可信赖之人。
只是之后祖父就给她定了亲，进了宫，一切也就身不由己了。
二是，若魏蓁成为花魁，反而是一步妙棋。既能挡掉孙惜苒，又不至于让她偏袒周卿蕙的事太过显眼。
故此，她轻轻摇头，开口道：“我知道，不用。”
沉默已久的长公主，却在此时出言：“既然，簪花小比已经结束，还请各位老太君、夫人，想好自己要投出的花魁和花姑娘人选，接下来，就开始投票吧。”
“你要看的姑娘，是魏湛清的女儿，魏冰魏凌的妹妹，父皇封的乐安县主？”沈忱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看上她？”
沈慎斜斜看了沈忱一眼，眼睛里闪烁着发暗的蓝光，带着浓浓地不悦之情。
一向自诩为，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沈面瘫的人，沈忱自然不难从弟弟那溢满不悦的眼睛看出，他是认真的。
“我不是说她不配，这丫头挺可爱的，刚刚的表演也很惊艳。”
“只是，我总觉得，她就是一个小孩子，好像还没长大。你知道，在我印象里，她一直是那个镇国公府里的小女孩儿。”
“不怎么爱说话，客客气气地，像是一个玉雕成的小人儿。”
沈忱拍拍弟弟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语气教诲道：“而且，以你哥哥我的判断，像你这种冷冰冰的，需要一朵温柔的解语花相配，这才合适。”
“其实，刚刚那个隐在舟上探亲的姑娘就挺好。是叫秦什么来着的，那时候荷花宴我也记得见过的。”
“又清雅又漂亮，刚刚那首曲子弹得真好，里面的情感比魏丫头的那支舞要丰富多了，好多地方都是琴声领着舞蹈在动。”
“没了这么好的琴声，魏丫头的表演再有新意，也比之前的成色差了点儿。”
沈忱依然在絮絮叨叨，沈慎却没有再听。
那场荷花宴的回忆从他的脑海中亮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别别扭扭，才愿意和他共乘一舟的小丫头，总是有两副面孔的小丫头。
眼里的蓝又隐了下去，沈慎的脸上冰雪消融，甚至还有露出酒窝的倾向。
“怎么样？你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吧？”
密切关注沈面瘫表情的皇帝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及时找补，免于一场被冰封的灾难。
日理万机的辛苦，都没有磨灭他的智慧啊。沈忱委实佩服自己。
“没道理，我喜欢她，很久之前。”
沈慎这波突然起来的告白，让依旧沉浸在沾沾自喜当中的沈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噶？”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再说一次！”
“哥，我喜欢魏蓁。”说完，宁王殿下居然还对着呆如木鸡的宣文帝，露出了一个带着酒窝的笑容。
“我找她了。”沈慎点点头，转身留下了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的宣文帝。
即使是初夏，夜晚的山风却依旧带着冷意。
沈忱一个瑟缩，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哎哟，挺疼的。
疼完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
阿慎，有了心上人，虽然和他想的类型不一样。
但是，真的太好了，他真的很高兴。
那个小小的阿慎，因为从未得到过父皇的爱，因为一直被母妃伤害，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活得像一个冰块的阿慎。
终于有了喜欢的人。这真的，太好了。
那些，因为仪贵妃伤害阿慎所带来的愧疚，终于又可以减轻一些了。
笑着，笑着，他的鼻子却酸了起来。
抬头上望，一轮明月，却不是很圆。像是小时候他怕别人下毒，一定要先咬一口，才肯给阿慎吃的月饼。
笑容慢慢消失，笑地太累，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山阁的晚上，真是美好啊。
可惜，明天……
他就又成了乾清宫里的皇帝。
直到进了平湖望月，从人群中看到郑汐妤的笑脸，魏蓁依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的表演与众不同。
陈院判年轻时寻到的七种药水，能使涂过淀粉的地方变成不同的颜色。
秦琢心从古书里找的方子，做成的香膏，涂在画屏和衣服上，在黑夜中能招来发光的蝴蝶。
虽然，不论是药水还是夜光蝶，她都实验了很多次，药水的用量、滴药水的时间、药水的放置；香膏的份量、香膏挥发的时间……
为了这次簪花小比，不让祖母和母亲失望，她确确实实努力了很多，这个表演，她做到了万无一失。
可是，这些不过都是花招而已。
是为了掩盖她青涩稚嫩的舞蹈，而使用的花招罢了。
故此，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夺得花魁的名号，从未想过自己能打败那些真才实学的人，一如孙惜苒，一如周卿蕙。
长公主含笑看着魏蓁，亲自把魏紫簪在了她的发间，“蓁蓁，今天你的表现，配得上这朵魏紫。”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次长公主对她的态度，相比于上次的牡丹宴，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是魏蓁更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能压过孙惜苒和周卿蕙，成为这个花魁。
“我，恐怕我……”
长公主摇摇头：“簪花小比，比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人的舞艺或者琴技。”
“哪怕是小巧，在这个舞台上，也能成大道。大道三千，从来不是一成不变。”
魏蓁怔怔看着她，说不出话。半晌，轻轻点了点头，“魏蓁，受教了。”
最后调整了下魏紫的花瓣，长公主点点头，轻轻地笑了笑，眼里却满是哀伤。
“蓁蓁，若是你娘，还能活着看到今天的表演，那该多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