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谁的墓
作者:沐清公子      更新:2020-05-09 15:23      字数:2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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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宜贞忽一个寒颤,有些站不稳。

梁南渚忙扶住,臂膀一僵。

她…比方才更冷了…

“梁宜贞,”他神色紧绷,“你别吓我…”

话音未落,梁南渚上下摸索,喂了粒寒毒解药。

梁宜贞缓了口气,轻喘:

“这个位置,应是寒潭底下。墓穴本就阴冷,加之寒潭,我难免有几分受不得。正常的,我没事。”

她双唇发颤,面色煞白。这叫正常?这叫没事?!

梁南渚凝着她,有些生气。也说不上生谁的气,只是心头憋屈得慌。

“眼闭。”他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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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什么事啊!”晋阳侯夫人摁着头,花白头发下是张疲惫不堪的脸。

已是后半夜,天空将白未白。内室坐满了女眷,灯火悠悠,烛心换了一回又一回。

三夫人薛氏看了看晋阳侯夫人,只道:

“母亲,好在是虚惊一场。宜贞那孩子大夫已看过,说毒已解过,眼下正睡着。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晋阳侯夫人鼻息哼了声,颇觉无奈:

“一家人吓得够呛,她倒睡得安稳!”

坐在她身边的圆眼少女亦跟着哼了声:

“祖母,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平日怂成那样子,怎就真敢殉葬了?原来不仅服了毒,还自备了解药。这是诚心演一出诈尸的戏码吓咱们呢!什么东西?”

“宜萱,”二夫人郑氏低声道,“不好胡说的。”

郑氏是续弦,对原配留下的梁宜萱想劝又不敢劝。只一副唯唯诺诺,进退两难的模样。

“好了宜萱,你是大姐姐,少说两句。”三夫人薛氏忙打圆场。

众人虽不说,大抵也是这般想。梁宜贞仗着母亲的公主身份,一向不大将晋阳侯府放在眼里。

在她心中,虚有富贵的武夫之家本配不上母女二人的身份。

此番“诈尸”行径,震慑众人,原也是她做得出的。

晋阳侯夫人一脸无奈,问身后的刘嬷嬷:

“爷们儿那处都去说了?”

刘嬷嬷年纪大了,有些发福,看上去是个老实稳重的人。

她应声:

“都支会过了。二老爷、三老爷敷衍着外头的丧礼人情,听闻二小姐死而复生,这会子正忙着修正出殡礼数。老侯爷在观中清修,已安排小子上山去说。世孙那头也派人上京城送信了。”

晋阳侯夫人点点头,因想到梁宜贞,又无奈叹一声: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那是她母亲的灵堂,闹成这般何谈敬重?”

梁宜萱急急点头附和:

“大伯母公主之尊,在世时对家中还客客气气的呢!梁宜贞凭什么这般戏弄?咱们家也不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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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白日的,见鬼了?”梁南清听梁宜萱说起前日道歉之事,直不敢信。

他一身葱白锦袍,约莫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富贵又白净。一双黑眼滴溜溜地转,颇得灵气,瞧来是位好动的小少爷。

梁宜萱撇撇嘴,半靠在假山上:

“小弟,我当时亦是你这副神情。”

她勾了勾手指,向前倾身,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同你讲,这多半又是梁宜贞在打什么主意。故意装大度,指不定有后招呢!”

“着实怪了些。”梁南清手握折扇在掌心敲打。

若在往日,梁宜贞怎么也得闹起来。她素以皇亲国戚自居,此番受恁大委屈,不让梁宜萱受一顿罚如何甘心?

梁宜萱哼了声:

“我看你那临棺一脚是踢轻了!”

“大姐,”梁南清忽抬头,“你不会毫不作为,等着她整你吧?”

“呸!”梁宜萱白了弟弟一眼,“我是那样好欺负的?”

梁南清偷笑:

“你待怎的?”

“打人是我不对,我认,也道歉。”梁宜萱眼波一转,狡黠一笑,“可一码归一码,有人装神弄鬼害全家担心,总该自己吃点苦头。既然祖母坐视不理,咱们便让她长长记性!”

梁南清凑上前:

“姐,怎样长?”

梁宜萱一指戳上弟弟的小脑袋:

“这不与你商量么?你平日鬼主意最多,这会子没办法了?”

梁南清护住头,嘿嘿笑两声:

“她嫌弃咱们是武夫之家,咱就武夫给她看呗!”

…………梁宜贞似飘落回地面,待站稳,那人才松开。只见他落落白衣,面似皎月,令人见之忘俗。

可惜,是个瞎子。

他双眼束了根雪白丝帛,似乎刻意提醒众人。他是个瞎子!

可这般人物,要怎样的双眼才能相配呢?梁宜贞想着,不觉已痴了。

“凌波哥,”梁南淮惊道,“你怎么来了?这……这怎么回事?你的衣衫……”

衣衫已然墨迹斑斑。

“是墨丸吧?”他含笑道,鼻尖微动,没有丝毫火气。

若是旁人,白衣染墨定然狼狈。

可他,依旧好美啊!泼墨山水中,正一位如玉如月的翩翩佳公子。

原来,他叫凌波啊,名字也那样美。《洛神赋》有云: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可不正是说他么?

“原是位男洛神。”梁宜贞自语。

她正兀自含笑,不知何时梁南淮已至身边,围着她打量:

“贞妹妹,可伤着了?此处怎会有墨丸?好在凌波哥仗义相救,这些墨丸若真打在你身上……”

他一把捂住眼,不忍直视。

梁宜贞看他一眼,心下冷笑。

若非他故意扯一把,这个机关本可以避过!现在她怀疑,此前鹅卵石上的机关也是梁南淮故意触发!

这些活人心思弯弯绕绕,就是麻烦!

瞎眼男子久不闻她说话,遂道:

“宜贞,可是吓着了?”

梁宜贞一怔。这声音如春风化雨,太美了!

迷醉间,原主的记忆也回来些许。

“凌波哥,我没事。”

她仰面一笑,贪婪直视眼前的姣好容颜。他看不见,她也更加肆无忌惮。

鄢凌波,十五岁至川宁做古玩起家,三年已成川宁首富,与晋阳侯府交好多年。

至于来历背景,似乎从未听人提起。

“没事就好。”他微笑,“且将手杖放下吧。”

梁宜贞愣然。

这才发觉,鄢凌波用于行走的云头手杖,一端还被自己紧紧握住。

她忙松了手:

“凌波哥,抱歉。”

盲人没了手杖可不是玩笑的。

盲人?!

梁宜贞脑中一闪,盲人怎么能分毫不差地救她?

“凌波哥方才……”她话至嘴边却猛闭了口。

提起人家的缺陷总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