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放纵船员,恐惧降临
作者:墨云重山      更新:2020-08-06 15:59      字数:3533

经过短暂的寂静之后,商队入港的喜悦才如暴雨一般在全体船员的呼喊中降临。

船长笑吟吟的看着所有欢呼着的船员们,除了少数一些负责守卫的舰兵和国家商人之外,其他人如野兽出笼一样咆哮着朝岸上奔去。

他们去找乐子了。

赌场、妓院、酒馆,任何地方都可以,憋了漫长时间的船员们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

不用怕找不到地方,也不用怕不能入场,他们手上,船长发下的金银币,就是最好的通行证,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公共场合。

甚至于包括我在内的几名血族和几名贵族,也都带着各自的随从踏上港口,去体验华夏特有的风土人情。

船长和大副等一众舰船指挥者,今天还不能休息,他们要寻找此地的船坞、拜访当地的政府,为我们安排与华夏官方的会面,以及制定好几天后的船只修补计划。

至于那些商人,早就已经下船,混迹在人群与商品中,询价和采买,这份工作会一直持续到我们离开的前几天。

因为船只的吃水有限,所有要尽可能合理的收购高中低档次的各种商品,计算好商品的重量、大小、保质期,分析出哪种商品会在本国内更受欢迎,以得到更大的利润。

不过有些时候,并不一定是哪种商品盈利更多就会多采购。

打个比方说吧,中低档次的瓷器虽然贵族不屑于使用,但在平民中间很受欢迎,销量自然就上去了,一来一往中,至少能够获得三倍以上的利润。

但是国王的目的可不是赚平民得钱,高端工艺品可以在资本家中手中流传,并且收藏价值会不断攀升,会有不少资本家拿出手头的资金购买。

工艺品给了资本家,金银币又流回了王室手中,没了实实在在的金银,遇到好的商机,资本家就又只能从银行借贷,但是财力最雄厚的银行正是由王室掌握。

虽然王室不会做那些抢夺商机的龌龊事情。

但这样一来,资本家的资金流就要遭受到国家的监控,例如想要恶意抬高商品价格这一类事情,王室会第一时间发现。

不仅如此,有了更多金银,军队扩建与城市建设必不可少,金银又会流向民间,尤其是平民身上,这无疑会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有了钱,生活得更好的平民会做什么?

买田地?存粮食?多养些牛羊或者多生几个孩子?

这对王室来说,都是好事!

不过嘛……

圣教廷与黑暗议会方面都不太高兴,尤其是大英帝国击败了荷兰之后,立马就开始削弱贵族的举动。

所以这次来华夏随行的,也只有我们血族中几支中立的氏族。

………………………………

但是到达目的地之后的喜悦和轻松,很快让我们的船员们忘乎所以。

就在我享受华夏新鲜红茶的时候,港口外的赌坊和几条街外的酒楼热闹起来了。

但是这场热闹的盛会刚刚进行了几分钟,街上巡逻的官兵就将所有闹事的人都带走了。

我船上的大副在晚上领回鼻青脸肿的船员们的时候,我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冥冥之中,感觉斗殴这件小事背后,隐隐要有一团压抑的恐怖的黑色巨幕降临。

奥科亚号、朗姆酒威廉号、康赛格号,三艘船的船长都被叫到我们黑色郁金香号。

船长完全没了往日从容的姿态,朝着麾下三名船长大发雷霆,至于冲突的原因已经没人在意了。

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理后面的事情。

酒楼里的冲突那边问题不大,对方也是平民,仅仅是几句口角引发的冲突,真正的问题,在于赌坊里发生的事情。

与船员们打架,或者说打了船员们的人,是一个权贵!

而更让我们为难的,冲突的起因是我们的水手赌钱输了却耍无赖,率先动手还挨了揍,最后甚至还想动用火枪。

大副在保释船员们的时候,本想找那名权贵道歉,但是这名北方来的权贵根本不屑于见他,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

贵族的态度我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船员这么容易就被保释出来,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招惹了权贵,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官府在事后却并没有追究,我们所在的港口也依然很平静。

只是那些一开始还很热情的商人听到消息后,马上变了脸色,漠然离开。

可能是我们船员的野蛮举动让他们认为我们没有诚信吧。

然而这是最大的问题。

商队的任务是通商,不是引战。

可船员们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显然,他们认为自己手上的燧发火枪足以让华夏当地政府低头,更是可以让那些满脸笑容的商人自己乖乖的跑过来让我们挑选他们的商品。

夜已经深了,现在情况很不明了,不管是政府的态度还是商人的举动,无法确定得罪那位权贵的后果,会不会给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带来影响,有影响的话,又会是怎样的影响呢?

既然如此,只能将这几名船员由各自的大副带回自己的船上,先关禁闭。

可就算是这么轻的处罚,船上的贵族们,甚至连我都有些不满,一件小事而已,哪里的平民不会和贵族起冲突?

更何况我们都是代表大英帝国王室,船员和士兵们也大多是贵族中没有爵位继承的子弟。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跟随着凉爽海风而来的,是黎明漫天的灰蒙蒙,无色的天空换过了黑夜,但是压抑的氛围并没有减少。

当打着哈欠的卫兵换岗时,正是第一缕金色阳光从海面上升起。

我眺望干净的海面和宁静的港口,心里渐渐紧张了起来。

太干净了,干净到连一搜停泊的船都没有,整个港口空无一人,所有之前的渔民、货船、采买、搬运工人和政府监督人,统统消失不见了。

所有鱼获、港口的灯火、喧闹的交易声,统统消失不见。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我无法控制住心中的紧张和惶恐,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扭断了甲板上的栏杆。

值守的士兵们虽然也都不明所以,单是一种恐怖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

站在船头往港口外看去,港口外的街市依旧热闹,人声鼎沸,却没有任何人往这边投来目光,就仿佛这个港口不存在一样!

这诡异的场景持续了约一个小时左右,当太阳完全升起,海面上温暖起来时,三个身穿黑袍,戴着宽大兜帽的异人缓慢的朝着我们走来。

一个不时抚摩着腰间挂着的金色葫芦,一个双手捧着一个精美的铜香炉护在怀里,一个双手互相揣在袖子里。

腰间挂着金色葫芦的人,身形佝偻、步履蹒跚,看来应该是昨天来的那个人。

捧着铜香炉的人高且瘦,宽大的黑袍穿在身上,就好像披在一副骨架上一样。

而把双手揣在袖子里的这个人,看起来与正常人没有区别,既不高大、也不瘦弱,步履之间也不见病态。

这三人不紧不慢,缓步而行,在我们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同样的黑袍,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可是感觉却截然不同。

而更为奇特的,是我们,依旧和昨天一样的样子,没有人过去迎接,没有人发出疑问。

就只是站在船上,静静地看着,

我们在等什么?

是在等他们开口么?

他们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各自分开走向了不同的三艘船,

奥科亚号、朗姆酒威廉号、康赛格号。

同样的速度,同样的一言不发,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没有人上前阻止,或者说,根本打不起阻挡的念头。

脑海一片空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穿着黑袍的神秘人走上自己的甲板。

三名黑袍人在三艘船的甲板上站定。

沉默片刻

行走中,金色葫芦被打开,有眼力强大的船员看见一线金光从葫芦口落下,然后消失不见。

盘坐在地,铜香炉被放在甲板上,骨笛声悠扬响起,几缕青烟从香炉中飘散而出,所有的船员们都闻到了一股极为好闻的香气。

站在原地,揣在袖子里的手拿出,一个带着小孔的青翠竹筒出现在手中,一阵有节奏怪异的敲击下,仿佛从虚无处传来嗡鸣声。

不过片刻,三名黑袍人便又恢复原样,盖上金葫芦、捧起香炉、收回青竹筒,如同来时的动作,同时走下甲板。

直到他们的背影都消失在港口,我们才反应过来。

这三个人只是在船上待了一会儿,能出多大事?

船医仔细检查了每名船员的身体,船工检查了整艘船。

没有问题。

是的,没有问题。

只不过是官兵用路障封锁了整个港口。

只不过是港口外的临近街市上都已经没了人烟。

只不过是在我们所有船员逐渐愤怒的时候,在士兵们想要拿起枪冲击封锁的时候。

那三艘船失去了声息……

在外面观望下,船上的每个人都倒在了甲板上,表情各异,死态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死前没有任何哀嚎声发出。

奥科亚号的船员们,面目狰狞,喉咙处深深凹陷下去,不敢想象他们死前的痛苦,因为每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全身所有能动的关节,都被扭转到了极致,僵硬无比,甚至能在裸露的皮肤上看到他们绷紧的筋骨。

朗姆酒威廉号上,船员们的死状则是异常恐怖,血液从甲板上淌进大海,而粘稠的血液,是从尸体腐烂的七孔中流出,尸体好像已经在闷热的环境下放了几个月一样,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

康赛格号上,船员们的尸体,以一种及其安详的姿势躺在甲板上,所有尸体脸上都挂着笑容,仿佛从航线归去,走入家门,拥抱着他们的妻子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