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对汽车没多少了解的，也一定听说过兰博基尼这个豪车品牌，而像小郑这样干汽车销售的，那就更是不用说了。

骤然听见‘兰博基尼’这个词，小郑心里头一阵乱跳。要不是反应及时稳住了方向盘，这一恍神一失手，说不定真有可能出事故。

“卫老板，打算买一辆跑车自己开么？”一边在心里赞叹卫土的财力，小郑一边越发热情的询问道——因为卫土一句话，他在小郑心中的分量又变重了几分，此时此刻，小郑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争取抱住眼前的这根金大腿。

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自己说走嘴了。但转念一想，觉得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卫土摇摇头，语气平淡的回答到：“跑车就算了，我想去看看urus。”

“去年新出的那一款suv么？”小郑顺势夸了起来：“卫老板，您真有个性，我服了。”

“一般般吧，真要追求个性，谁买兰博基尼啊。现在街上那么多跑车，除了法拉利就数兰博基尼最多，早就不稀罕了。”卫土笑了笑：“再说了，兰博基尼是个跑车品牌，urus是辆suv，这两条放在一起，兴许还有人会说不伦不类呢。”

“哪能啊，保时捷不也出了卡宴么？当年新出那款车的时候，多少人都说好。”说到这里，小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赶紧对卫土提醒到：“卫老板，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去兰博基尼的一号店？”

“诶？”

“你还不知道吧？在新天地这边的这家专卖店，其实是兰博基尼在魔都开的第二家店。”小郑解释到：“它的名声比一号店响，是因为位置选的好，但要说店里的东西，其实还是一号店比较全。”

“还有这事儿？”卫土眨眨眼，脸上带着几分怀疑。

“你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二号店的铺面没多大，店里一般只会摆两三台车，在盐安西路的那家一号店，面积大多了。兰博基尼旗下的车型，只要还没停产的，全都有。”小郑一脸的认真：“有时候，还会专门运来一些特殊的车型让人参观，上回我就听说那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辆百年，摆在店里展出了三天。”

“百年？”上网查资料的时候，记住了大牛（aventador）、盖拉多（gallardo）、飓风（huracan）、毒药（veneno），但百年这个名字，卫土还真不知道。

“那是一款限量车，据说最开始的时候限量二十台，后来不知道是为什么，增加到了四十台。”

数量比限量九台的venenoroadster和限量十二台的veneno多，但又没多到像大牛和飓风那样到处都是，细品起来，大概就跟竞技场上的第二名一样，也难怪卫土没能记住。

当然，centenario（百年）这款车限不限量好不好，跟卫土没什么关系，也不是他所关心的事。对现在的他来说，urus才是这个品牌下最受他关心的车型。

“既然二号店这边……”想说直接去一号店，可想一想，这都快到门口了，干嘛不进去看看？卫土把话咽回去，改口说道：“来都来了，先去二号店里看看吧，说不定正好轮到urus站台呢？”

“您说了算。”

等小郑把车停稳，卫土走下车来。转身关上门，打算谢过小郑目送他离开时，突然发现他竟然也跟着下了车。

“唉？你不是说有事要办么？”

搓了搓手，小郑脸上挂着期待又讨好的笑容：“那点儿小事不着急，难得遇到想要买兰博基尼的老板，那个，卫老板，让我也跟着看个热闹呗。”

“行吧。”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怕小郑传出去，卫土很随意的点点头：“正好你懂车，等会儿帮我看看。”

“这……。”小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卫老板，我就跟着看看，不说话行么？你要是让我给几十万的车子挑刺，那没说的，可兰博基尼这样的豪车，你要让我说个一二三，我是真做不到啊。”

想想也是，在汽车城那边上班，接触到的都是些经济型汽车，别说价值好几百万的跑车了，上一百万的轿车也接触的不多。太祖曾经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现在放在小郑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

没说两句，脚下已经走到店门口了。

推开门，卫土当先走了进去。果然是兰博基尼专卖店，店里的空调都比汽车城里的凉快。

见有人进门，店里的营业员从柜台后迎了出来。但看到卫土下意识的扯领子往里兜凉风的小动作，她又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眼神中，多了几分隐隐的轻视。

虽说这里是魔都，多得是不讲究外形的拆迁土豪，但穿着一身不到两三百的行头来逛兰博基尼专卖店的，终究还是极少数。更何况，卫土身上这件t恤先是被汗水打湿，然后又被小郑车里的空调吹干。除了廉价之外，还皱皱巴巴的透着一股子酸味儿……

再看卫土进门后的反应。

视线没怎么在车上停留，光顾着乘凉。落在女营业员的眼中，自然而然的便理解成了‘知道自己买不起，所以无心多看，反正进来是为了蹭空调的，赶紧先吹个痛快’。

“您好，请问您是来看车的么？”心里头不屑是一码事，作为员工，该遵守的服务规范还是不能少了。女营业员按捺住心中的鄙夷，拿出了假模假式的笑容，如同接待其他客人一样，上前跟卫土打了个招呼。

进门之后一览无余，卫土已经确认了店里没有展出urus，此时正有些失望，回答时的语调也带着几分低落：“嗯。”

‘这么没底气，一听就知道不是来买车的。’眼中的轻视又多了两分，女营业员继续公式化的询问道：“您比较喜欢哪一款呢？我们店里现在展出的这两辆，分别是huracan和awentador，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它们的性能和数据么？”

别问要不要，按照一般的流程，即便客人没要求，也应该主动上前介绍。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这位女营业员已经有些敷衍偷懒了。

卫土并没有察觉到，但跟在他身后的小郑却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张了张嘴，小郑并没有戳穿这位女营业员，也没有用话点醒卫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不是正主，硬是强出头，卫土承不承情还是两说，要是惹得卫土不高兴了，又把责任怪在自己头上，反倒是去多了。更何况，同样干着汽车销售这份工作，他对在兰博基尼店里上班的这位女营业员有着天然的羡慕和嫉妒，潜意识里，更想要看到她被卫土打脸的结局。

“这两款就算了吧，我想看看才出的urus。本来以为你们店里有现车，可以让我坐上去试试呢，唉~。”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的urus前天才撤走。您要是想试驾的话，可以先登记预约。”嘴里是这么说的，可是手上却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按照常理，女营业员至少应该回去柜台一趟，把登记簿拿出来做个样子才对。

“登记？今天登记的话，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试驾？”卫土挠了挠脑袋，让本就有点乱的发型变得更糟糕了。

“我也不能确定。”越发的不耐烦了，女营业员懒得去查记录：“您可以把电话号码留下来，等到可以试车的时候，我提前跟您联系。您看行么？”

“啧。”不愿意拖太久，卫土轻啧一声摇了摇头：“算了吧，要是就这一两天的话，倒是能等一等。你这没个准数的，我可没那个耐心。”

“真是不好意思。”

“算了，小郑，我们走吧。去一号店那边看看。”

‘不问问价格，也不问问有没有现货……’目送卫土转身离去的背影，女营业员瘪了瘪嘴，终于嘟囔出了声音：“就知道你不是来买车的。”

“嘁~。”慢了一步，恰好听到了这一声嘟囔，小郑忍不住停下脚步，凑近女营业员的身边：“妹子，你看走眼了哦。前面那位，今天已经买了五辆车了，实打实的是个土豪呢。”

从不屑一顾，到目瞪口呆，也就一刹那。看着一脸坏笑的小郑，女营业员眼中充满了惊讶。

故意隐瞒了‘五辆车都很便宜’的事实，就是为了从这位女营业员身上找乐子。现在见到她的反应，小郑心中那叫一个满足。

“嘿嘿，知道你一定不信。等着吧，说不定几个小时之后，盐安西路那边的专卖店里就会打电话过来了。”留下这一句话，小郑又得意的笑了笑。察觉到卫土已经出了店门，他这才赶紧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过去。

…………两小时后…………

“什么？你们那边真的卖出去了一辆urus？”

“对啊，我现在就在给他办手续呢。嘿嘿，在店里干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干脆的。你猜怎么着？他坐上去试了试，前后不过两三分钟，我这还没把功能给他解释清楚呢，他就突然大手一挥，跟我说‘我买了’。啧啧，那叫一个壕哇……”

“……，那人是不是穿的很邋遢，衣服邹巴巴的还有点难闻？看起来像个蹭空调的懒汉？他身边是不是还跟着一个穿着蓝t恤的？”

“对啊，诶？你怎么知道的？”

“……。”全都对上了，再回想一下两个小时前的那点事，电话这头的女营业员不由得悲从心来，眼泪也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