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歌八(3)
作者:宁少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45

麦收大忙季节到来之际,村民们各家各户早已把“杈、锨、扫帚、牛笼嘴,镰刀、绳索、麦布袋”办置得停停当当。个别有架子车的农户,也早把架子车修整了一遍,准备着麦天拉麦时用。一搭上割麦,村民们再也抽不出时间办置这些家什了。

麦天一到,错错落落分布在村子周围的一个个打麦场,都被各家各户碾糙得又光又亮。这给凤凰山的小山村又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在凤凰山这个沟深路陡的深山区里,收割一季子麦子,村民们不差啥都得少活一年,他们那收割的劳动,真是太繁重了……

就说高家坡这个村子吧!它的麦田,大部分都在山沟底和下半坡的人造梯田里。这些人造梯田,都和高家坡村东沟底那块“十三亩地”一样,实际上都是“农业学大寨”时,凤凰山人民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成果。由于这些梯田处于沟底或下半坡,而高家坡这个村子又处在岭头上,通往麦田的羊肠小道又远又窄又陡。当时,许多人家还办置不起架子车,像高家坡这个四五十户人家的村子,架子车只有五六辆。没有架子车 ,也就没有人往麦田里修路,只有村子附近的少数麦田,才通牛车架子车路。这给村民们的收麦劳作带来了很大困难。尽管“大寨田”修建起到现在,已有一二十个年头了,由于交通条件差,上不到农家粪,又买不起更多更好的化肥,再加上新造的田地里,大部分又是生土,没有一点肥力。这些新造田地看上去平平整整,但它们却像严重缺乏营养的孩子,就是不好好长庄稼。每亩地也就能打二三百斤麦子。尽管如此,村民们割下的麦子,总得一捆捆一担担地往村子周围的打麦场上背运。当时,农业科学技术落后,所种的小麦大部分又是产量既低、麦秆又深的劣质品种,村民们打不下多少粮食,却出力不小。一块一二亩的麦子,本来四五架子车就可拉完,可让村民们得五六十趟往打麦场上肩背担挑。每户男女两个劳力,再加上一些大点的孩子,二亩麦子连割带运得两三天。人又是血肉之躯,背着挑着,他们的力气就慢慢耗尽了。就这样,他们浪费的是时间,消耗的是精力……

由于凤凰山这一带麦田的产量低,家家户户的村民们,就不得不奉行着当地那句“种不下百亩,就打不下百石”的行农原则。四五口人的农户,就种着十来亩麦子。这样下来,光割运碾打麦子,大部分农户就得二十多天。眼看着自家麦田里的麦子已“熟过”勾了头儿,一动就干焦得往地上掉,村民们个个心焦火燎 ,他们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加班加点……

这年麦季,农历四月二十左右小麦就成熟了,正好挤在后半夜有月亮,高家坡各家各户的麦田里,大人娃子都趁着明亮的月光,起五更收割着自家的麦子。在这不冷不热的夏夜里,他们一边割麦,一边把说笑声传得很远。尽管村民们已十分劳累,但他们满身满心都是劲儿。你可知道,他们收割的可是自己的希望啊!就这样,他们起上一个大五更,大人娃子两三口人,在家鸡、公鸡那一遍遍清脆悦耳地叫声里,就可割倒一亩多麦子。

这种月下收割的劳动情景,哪位文人墨客看到了,一定会诗兴大发,写出不朽的诗篇来……

我们的秋菊嫂家,他们两口子和老大老二两个娃子,赶天明已收割完了一块二亩左右的麦子,眼下他们正气喘吁吁地往村边的打麦场上背呢!

一到麦天,高老师和他那两个娃子就放麦假了。他的两个孩子,都在乡里上初中,老大上初三,老二上初一。他们基本上能在一二十天的麦假里,把自家的麦子收割碾打完。

农村的庄稼活十分繁杂,尤其在这不通电、交通又不便利的既贫穷又落后的凤凰山区。这里的人们是没有条件用脱粒机打麦的,至如今他们打麦所用的还是那种古老的原始方式。

村民们把收割下来的麦子,使劲巴力地背运到打麦场上后,得把麦稞厚薄均匀地摊晒在场上,约摸着背够一场,那就要翻晒碾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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