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歌十(1)
作者:宁少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39

盛夏的中午,没有一丝风,天气显得异常闷热。炎炎的烈日,狠毒地把无数支火箭射向地面。山山洼洼里的花草树木,都无精打采地卷缩着叶子,怕热似的耷拉着脑袋。不大一会儿,凤凰山的上空涌现出几块乌云,那乌云正沉重地向西边推进,几阵沉闷的雷声,已隐隐约约地从山南边滚了过来……

高家坡村南边的山洼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柿树,在这棵老柿树下,高秋花和陈雷又约会了。热恋中的大闺女小伙子,见面后总免不了一阵亲吻搂抱……

“花?听说李家庄的‘豁嘴儿’又去你家啦?”

“雷哥?你别问这事儿好不好?一切有我呢!”秋花有些不高兴了。

“听说那家又给你家拿了不少钱?”陈雷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高秋花满不在乎地说:

“嗯!这还不是司空见惯的?”

“这样不好。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姑娘,但我觉得这样越跳越深,难以自救……”

“一切会有办法的,难道你不信任我?到时候你只管到我家抬个新娘子就是!”

高秋花在陈雷面前撒起娇来。

得了秋花这通话,陈雷把个“大安慰”装进了肚里。于是,他们又谈起了他们最想谈的话题……

下半夜了,秋花姑娘翻来覆去睡不着,陈雷的提醒,突然使她焦躁不安起来。

在她们凤凰山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女青年尚未结婚而要解除婚约,如果女方提出退婚,那么男方给她家送来的所有彩礼钱、衣服、礼品都要如数退还,而且就连男方日常给女方干过的农活都要作出工价偿还给人家;如果男方提出退婚,那么他家送给女方的所有彩礼钱物都无偿赠送,无权索回。秋花明白爹的用心,他是想千方百计刁难男方,逼男方那头儿说话,一旦那头儿懊恼丧气了只要一开口说“不要她了”,一分钱不退就可解除婚约,这是当地的规矩。有时秋花也感到爹靠不住,然而一家老小因自己而白白流几年血汗,她感到对不起他们。她常常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心里总是怀着沉重的负罪感。况且,此事也是与爹说定了的,她怎好反悔呢?

秋花越来越感到,爹向李家庄那头儿要钱是种极大的危险。然而,那钱已变成了拔地而起的平房――她哥的新房,和她花嫂子**上的一部分。而自己在家里急需钱时,一点办法也没有。至于陈雷,她是决不愿向他开口的,那还叫啥爱情?何况,他也根本没钱。他的钱全部给他老母亲治病用了。秋花的心立即焦碎了……

高秋花在极度失望之时,不免会产生一些自欺欺人的办法来安慰自己。她侥幸地想,爹的窍门儿她是知道的,他会想方设法达到自己目的的,她的心这才稍稍安了些。

“‘一定把属于自己的幸福夺过来’”《家》中的主人公――觉慧的英勇激励着她,“无论怎样困难,都要向着自己的目标奋进!”秋花在心里高喊着……

高秋花又想起了她与陈雷,想起了他们的未来,他们的理想,他们的新婚之夜,他们那充满情感的小家庭。甚至还想到了他们的小宝宝。她的脸一下羞红了。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在心里默念着,但她的心里总感到不踏实……

第二天,秋花一阵阵腹部剧痛,且一阵紧是一阵。有几次,简直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滚。事不宜迟,她的爹和二哥把她发落到县医院诊断后,医生的眉头皱紧了。秋花爹赶忙把医生拉到无人之处:

“啥病?”

医生沉重的说:

“肝硬化。”

从医生的表情上,精明的秋花爹感到事情非常严重。立时,一块‘磨盘’沉重地压在了秋花爹的心头。

期间,陈雷的一封信连同三百块钱,悄悄转到了秋花手里,秋花暗自欢喜。半月后,秋花出院走时,医生再三嘱咐秋花爹:“这种病只要心情舒畅,吃药是很有效的。你千万记住,病人切忌高度焦燥和生气,否则……”医生没有说下去,但秋花爹已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面前,是多么可怕的万丈深渊啊……

回家后一连几天,老头子都在心里时常提醒自己:自己就是跳油锅,也不能让闺女焦燥、生气……

这天,陈雷被乡里送往县“新闻及通讯写作培训班”学习去了,为期三个月。学习回来,他将被安排到乡政府当通讯员。为此,陈雷和秋花好欣喜了一阵子。

陈雷进城那天,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山路上泞泥不堪,客车不能通行,他只得步行下山搭车。秋花提着行李去送他,陈雷背着铺盖卷,和秋花并肩而行。

路上,陈雷显得局促不安:

“花?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太自私啦!我为你想得太少啦……李家庄的彩礼钱,我回来一定替你想想办法……”

“雷哥?我不要,我有门儿!”

听秋花的口气,仿佛她真有一万块钱现放着似的。是的,她要在她的雷哥面前,使自己尽可能的潇洒、智慧、勇敢……

到了前坡头儿野猪岭,沿新修的公路再下个十几里长的坡,就到山下洛河川了,陈雷又一次催秋花返回,秋花只得极不情愿地把行李递给了陈雷。别时,他们难舍难分,相对洒下了不少泪水……

送走了雷哥,也送空了秋花的心。从此,秋花感到失魂落魄,忧心忡忡。近日来,秋花时时病情发作,有时肚疼得她就地打滚,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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