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歌 五十(2)
作者:宁少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27

第二天是星期一,贺副乡长决不敢因自己生闷气而耽误了到凤凰山去上班。况且,吴副书记临别时的重托,她时时挂在心上,贺副乡长一直认为,这是一项多么神圣、多么特殊、多么重要的使命啊!更是自己的职责,自己有责任把它搞好,至于和丈夫那一时半霎弄不明白的不痛快,等下星期天再耐心的和他谈吧!

谁知这个双休日,因“气氛紧张”乡里决定不休息,贺副乡长只得呆在乡里。星期日晚上九点多钟,“高青天”和“天不怕”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贺副乡长的办公室兼卧室,他们是来和贺副乡长进一步研究上访事宜的,看看怎样才能躲开乡里的围追堵截,成功地把上访组带出凤凰山。

贺副乡长说,虽说前几天第二次行动失败了,但乡里却更加提防和重视了。今天,治安大队、派出所和乡里的大小干部分了七八组,把凤凰山只要能出山的大小路口全都把死了,乡里决定每个卡点六个人,分三班倒,每天二十四小时值班。哪个卡点把告状队伍放出去,拿哪个卡点上的人开刀。

高铜柱说,咋会恁奇怪,咱们的每一次行动,乡里都了如指掌。难道有人给乡里通风报信?

贺副乡长忽然想起,第二次行动的那天晚上,大约十点多,有辆摩托车把新村长高双河送到了乡委大院,高双河一下摩托车,就慌慌张张地找王乡长去了,好象有什么急事。因王乡长不在,他还向贺副乡长打听王乡长的下落呢!贺副乡长问他找王乡长有啥急事,那新村长吞吞吐吐不肯说。最后,那人见到治安大队的丁大队长,就跟他去了治安大队。贺副乡长问:

“这个村长高双河是哪个村的?”

“他是俺高家坡的。贺乡长,我知道上访之事是怎样泄密啦!”

高铜柱悔恨地直捶自己的脑袋,他恨自己太大意了。

“天不怕”暗自咬着牙想,回去想法“收拾”他,不给这个大“汉奸”一点“怕惧”,不让他老老实实的,告状组什么时候也甭想顺顺利利走出去……

“高青天”不甘心地说,难道我们就这样算啦?难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们就这样受人欺压?

贺副乡长说,咱今晚研究的就是这个问题。你们地况熟,看看是不是还有一条不被乡里注意的出山之路?“高青天”和“天不怕”思考了起来,忽然,“高青天”恍然大悟道,我们只有翻越凤凰山顶那条羊肠小道,从嵩山县到洛州市去了,贺副乡长和“天不怕”连声称好。贺副乡长问,从这条小路翻越凤凰山,再到嵩山县的公路边一共有多远?“高青天”回答,只怕有三十多里吧!贺副乡长叹了口气,那只有苦累乡亲们啦!接着,贺副乡长严肃地说,三天内不准行动。最后,他们定在第四天半夜两点动身。老宋你先到嵩山县那边把车联系好,尽量把车朝山跟前开一开,让父老乡亲们少跑点腿,少费些力气。高支书你好把这边上访人员的组织及行动工作安排好,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正在这时,贺副乡长的门上被重重踢了两脚……

贺副乡长赶紧让高支书和老宋躲进自己的住室,然后她从容的拉开了门,贺副乡长一下楞住了,站在门前的竟然是自己的丈夫。看丈夫脸上的表情,贺副乡长立即明白,丈夫黑更半夜来到这里干什么来了。她稳了稳神,不冷不热地说,如果不怕我的办公室染脏你这个大庭长,就进来坐吧!她的丈夫依旧黑丧着脸进了屋,然后冷冷地说:

“叫你那个男人出来吧?”

贺副乡长气得脸都白了:

“你……你……”

这时,她气呼呼地朝里屋喊:

“高支书!老宋!你们出来吧!”

高支书、“天不怕”从容不迫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贺副乡长硬着头皮介绍说,这是我的丈夫陆少杰,在县法院经济庭工作。她又指着高支书他们介绍说,这是我们凤凰山乡杏花沟行政村村支书高铜柱同志,这位是杏花沟村的村民宋天龙大哥。

贺副乡长的丈夫有些吃惊……

这时,“高青天”和“天不怕”这两个凤凰山的人物头,知道自己给他们的女乡长无意中带来了麻烦,但他们都是山里的硬汉子,他们一定要把尊敬的贺乡长身上的污水洗干净。

高铜柱威武地站在陆庭长面前,不吭不卑地说:

“我叫高铜柱,原来是杏花沟行政村的党支部书记,十几天前让乡里给撤了。我和宋天龙黑更半夜来找贺乡长,是为了‘替民呼吁,为民请命”,你也许还不了解,我们凤凰山的群众们受着怎样不平等的待遇。同时,我们知道,我们凤凰山还有贺乡长这样能够为民撑腰、替民说话的好干部。但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无形中会给我们尊敬的贺乡长身上染上了污水,听你的口气,你一定怀疑你的妻子有啥不检点的行为,但我明白地告诉你,你这样做太对不起你的妻子了,太伤她的心了,你这个法官实在太冤枉她了。你的妻子是多么贤惠,多么优秀啊!你应该珍惜才是!”

高铜柱越说越激动。

“你就是高铜柱?!”

陆庭长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又黑又?而且满脸伤疤的山里汉子,怎么也和他想象中的小白脸对不上号。

贺副乡长很感激这两位山里的硬汉子,他们唯恐自己受委屈而不惜冒犯自己的丈夫――这位令人望而生畏的法官大人。她眼里含泪指着高支书对丈夫说:

“你还不了解他吧?他就是被凤凰山的百姓们尊称为‘高青天’的高支书。你看到他额头和脸上的伤疤了吧?”

接着,贺副乡长十分动情地给丈夫讲述了“高青天”的额头上、脸上两块伤疤那“闪光”的来历,“他在我们凤凰山群众的心目中,比铁面无私的包公还神圣,还亲切。他为了‘替民说话,为民撑腰’,被那些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昏官们撤职了。但高支书并不计个人得失,继续舍身‘为民请命’。我是你的妻子,你怀疑也就怀疑了,羞辱也就羞辱了,但你决不能侮辱我们的‘高青天’……”

贺副乡长激动地热泪横流,她拿起几页稿纸递给丈夫:

“你看看,凤凰山的百姓们被那些‘披着国家干部’外衣的家伙们欺压到了何种程度。以前,我觉得乡里的工作杂七杂八,没有什么意义,可谁知我到凤凰山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我才感觉到自己原来的想法是那样的幼稚,那样的可笑。其实,乡村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它直接关系到人民群众吃饭穿衣,生死存亡的大事,在这里,我真正体会到了‘民事大如天’的真正含义。当我看到那些热情厚道村民们为了温饱问题、面对病痛、面对孩子的教育问题、因贫穷及封建道德所导致的爱情悲剧而苦苦挣扎的样子,我的心就会像刀剜一样难受,我就默默地为他们伤心流泪,就不由自主地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了。我甚至发誓要扎根凤凰山,直到他们全部过上幸福生活为止。

“为了凤凰山乡人民群众的利益不受损害,他们的*不受侵犯,我们几个还有些良知的干部们自觉担负起了‘替民呼吁,为民请命’的重任。那些老大们为了扫清他们‘鱼肉百姓’的障碍,动用关系不明不白地把吴副书记调走了,吴副书记临走时曾提醒过我,让我特别小心,防止那些人给你小鞋穿。不曾想到,他们会这么快而且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整治人。陆少杰!你是猪脑子吗?你干嘛不好好想想,你的妻子是那种人吗?对于你的侮辱,我实在伤心极了。你要是相信他们的鬼话,真怀疑我生活作风有问题,我也决不会让你这个大庭长跟着我丢人,明天咱就离婚……”

贺副乡长毕竟是个女人,她说着说着委屈地痛哭起来。陆庭长急忙走过去,不顾一切地抱住妻子,他悔恨交加:

“我昏头,我混蛋。那些人也真狠毒,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

“听谁说的?”贺副乡长立即警觉起来。

“你们王乡长的老婆。她还胡说什么你天天夜里跟副书记吴建功鬼混在一起,又说高铜柱是个白马王子,天天晚上来找你。我一看到高支书,就完全明白他们是在无中生有,故意捏造。我自己也太可耻了,竟然怀疑起爱妻来,请你原谅我。高支书?也请你多多原谅,你非常令人敬佩!”

高铜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只要你打消了对妻子的误解就皆大欢喜了……”

这时,贺副乡长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丈夫,瞟着他挖苦道:

“给!喝杯热茶吧!你也操了心啦,费了劲儿啦,有功劳了!”

陆庭长看着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晚,高铜柱和“天不怕”办完事走后,陆庭长就在妻子的住室里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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