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笑，眼神却已经是冰冷如霜，攥着钱的手慢慢扬起，再缓缓落下，红彤彤的票子，从楚佳文的头顶落下，飘了一地。

佳舞，你有没有明明把对方伤害了，自己却不肯认错，反而比他更难过的时候呢？

就像我现在这样？

为什么他就不能大度一些，回来抱抱我呢？我知道我在无理取闹，可是南宫珞，他怎么就看不见我现在的无助？

楚佳文喃喃着，与其说是和妹妹抱怨，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听见他将门摔得忒响，她被那股扑面而来的震动波震得浑身一颤，期待的心像急停的飞车，高速运转后戛然而止。

良久，她回身看那桌子上摆着的玫瑰，忽然觉得像一团鲜红的血，触目惊心。她从大惊中清醒，冲到餐桌前，抓起玻璃花瓶连同那团血高高地举起然后狠狠地摔下。

“砰”地一声，玻璃片子四溅，有几片随着惯性射进佳文的脚背，她连眼都不眨一下。低头看那束花，还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佳文看着看着，它们变成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转瞬间又变成一血盆大口。

她的眼也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赤着脚把那束玫瑰跺了个粉碎。似乎嫌这个还不够，她抓起桌布一扯，满桌的碟碟碗碗还有昨晚被她喝光了的酒杯都哗啦落地，碎成了一堆垃圾。

原来摔东西并不能让愤怒或者哀伤的人好过，她想。

她稳了稳步子迈近客厅的沙发，身后的地板上留下一串血迹。

克制了好久好久的泪还是没忍住，开始是吧嗒吧嗒，后来干脆倾盆而出。

是真的好累，好难过，好想回家呢！刚才仅存的那么点力气全部爆发完毕，现在她连哭都感到无力，

不过是一个刚刚十九岁的孩子，她也想轻轻松松地谈一场恋爱，在阳光明媚的时候牵着男朋友的手和他一起压马路，下雨的时候一起淋雨；她也想受伤疲惫的时候有父母兄妹的安慰……可是，她却走到了现在这个境地，而这些事的起因，都缘于她自己的不自量力。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在说她么？

人的泪腺是和浑身的水想通的吧？要不然它怎么就是流不干呢？还是睡一觉吧，睡醒了也许就会把这些烦事统统忘了。楚佳文这么想着，门铃声却不想让她消停，没完没了地叫嚣着。

她开始还想要置之不理，可是这声音实在是让她烦躁的情绪更加高涨，她爬起身两步将门推开，随即发觉脚掌钻心地疼。

而让她更疼的是门口站着的人——古暮彦。

多么讽刺的人生啊？！

楚佳文看着他连泪都流不下来了。他还是那么冷漠，千年不变的一张扑克脸，大概是她现在太狼狈了，要不佳文怎么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