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破晓时分早早起床洗漱。梳头……着装……涂抹胭脂……

打扮好，凝望着镜中的自己险些认不出来。满面诧异，抬起手儿轻抚脸颊，喃喃低问，“娘，这还是女儿吗？”晓得自己模样不差，却不知打扮后这样好看！

“当然是你了！”娘亲合不拢嘴，手指拨弄着凤冠上的珍珠流苏。流苏在她的拨弄下微微轻响，珠光华华。“陶儿如此娇美可人，九皇子定会喜欢你的！”

“嗯”点首，对镜中的自己甜甜一笑。

香儿捧着一只红通通的苹果向我走来。我接过，咬下一块嚼咀。见状，香儿咋舌。

娘亲“哎哟”了声，拿走苹果给香儿，吩咐，“快，去拿个完整的回来！”说罢，曲起食指敲我的头，“陶儿，苹果不是吃的！要捧在手里，平平安安！”

揉一揉额头，扁嘴，“娘，女儿饿了……”

“忍着！”

“娘……”揪住她的衣袖左摇右晃，“饿了……”五脏庙配合，适时而叫，“咕噜噜……”

她无奈，只得将一块糕点掰成小块喂我。食罢一块，我又道，“渴了。”

为我倒半杯水。饮罢我还要，她一记眼神嗔来，我立即闭上嘴巴。

她将茶杯搁回茶盘，回到我身旁，道，“不是不让你吃、不让你喝，只是花了妆便不好了。若婚礼进行时你想解手怎么办？皇子大婚，皇亲国戚；文武朝臣均会到场，切不可当众出丑！”

我嘟起红唇，点点头。宫里就是规矩多，这也不行、那也不准，烦人！

见唇色褪了些，她拿起口脂给我。

接过，对镜含抿，端详。待唇色恢复均匀，搁下口脂。

香儿换回一只完整苹果，一面放进我手里、一面叮嘱拿稳莫掉。

一切准备妥当，我捧着苹果静静地坐在镜台前等待吉时……

辰时（北京时间7时至9时）将尽，忽地，外头喧闹起来，伴随吹吹打打。

闻声，娘亲快步行去外间，打开房门，立于门口张望。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闻一道尖细长报，“吉时到，迎新娘――”

“快，将陶儿扶出来！”爹爹的声音随即而来。

娘亲快步回寝室，将喜帕盖上凤冠，并对我道，“陶儿，该上花轿了！”

随音落，我心“怦、怦”快跳，似有一头淘气小鹿般撞来撞去。吞咽下一口唾液，握紧手里的苹果，由娘亲与香儿扶起，离开闺房。

喜乐吹打与热络人声交融在一起，好不热闹！

行至府门口，一阵风儿吹袭，掀起喜帕一角露出我的容貌。我瞧见了前来观礼的人山人海，瞧见了百姓们一张张惊/艳的脸孔。这一刻，心中微甜，有点小小地虚荣。

娘亲松开我的手，我在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下，由香儿继续扶着坐进“八抬大轿”。

“起轿――”尖细之音二次报响，轿起，迎亲队伍稳稳行进。

我欲向爹娘告别，手儿已掀开轿帘又缩回来。攥一攥苹果，忍下念头。日后有的是相见之机，莫出丑，莫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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