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索魂针
作者:龙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67

这个世界上,拥有这种善良、纯洁、美好的微笑的人不多。能够得到这种微笑的人就更少了。

毕竟这样的微笑是用金钱买不来的,虽然两个娃娃拣起了他的银子,银子却是装进了卖唱老人的口袋。

爱屋及乌,龙飞虽然没有见到那两个娃娃,却看到了他们的糖葫芦,如今被马脸人碾在马蹄下。

他感到:那人碾的并不仅仅是半截糖葫芦,就像是对他的尊严的挑衅和爱心的践踏一样,让他不能容忍。

所以,他的左手向后轻轻一摆,在食指的一弯一弹之间,那马的前蹄就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半截糖葫芦如同长了翅膀和眼睛,径直飞入他的手中。弹出的指风,也迅疾的向马脸人的人中射去。

他从白云山收回焦灼的目光,看着手中被马蹄碾碎的半截糖葫芦碎屑,同时,耳中更想听到马脸人的声音。

龙飞知道,如果老夫人和步升是这乱石岗的第一批过客,从他远在五里之外就感受到的那股阴煞之气告诉他,他,绝对不是第二批过客。

所以,那马脸人的公鸭嗓虽不悦耳,他也非常的想杀死他,但是,他现在却更想听到那人的声音。

虽然“摄魂术”这三个字龙飞只是从二位师兄的口中听说过,但他对自己的“九虹还魂指”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一指“九虹还魂指”虽然不能保证马脸人长命百岁,但是想让他开口说句话还是很有把握的。

一个将死之人,得到别人的救助后,即使救他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也应该说一声谢谢。

可是龙飞的指风虽然进入了马脸人的人中,不但没有听到他说声谢谢,就是咒骂他一句的话也没有听到。

“扑簌蔌……”“九虹还魂指”没有换来马脸人的一句话,却换来一阵令人作呕的声音。就像是一堆朽败的腐渣从马背上撒落到地上。

紧接着“骨碌碌……”夹杂着“沙沙”声响起,如同一个干瘪的葫芦晃动着已成朽末的丝瓤正向岗下滚去。龙飞知道这是马脸人掉落马下的声音。

一个人从马上掉到地下,就要发出这么怪异的声音,是一件让任何人都感到奇怪的事,龙飞也感到奇怪,却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看。

但“空”的一声中又传出“叮”的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这让龙飞不由自主的失声叫道:

“一针夺命,两针索魂,‘夺命索魂针’!”

龙飞不但知道那人掉落马下,骨头已经悉数折断,就是头骨也已成碎屑。可是他骨头即使是铁做的,也不会发出如此空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所以,当“叮”的脆声响起,他还是用眼角斜瞟了一眼那声音响起的地方。

果然,一根细小精致的银针从那人撞碎的颅骨中弹出,落在了一块山石上。

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步家班”的领班,**瞬间成了一堆朽烂的腐渣,骨头也成了糟糠般的枯树根,摔的七零八碎。

若是有谁说这是人的骨头,不但野兽不敢苟同,就是这乱石岗上的骷髅,也认为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

忽然,龙飞的一双俊目中就涌出了一行清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说的是一个遇事就很喜欢流眼泪的男人,有可能是个懦夫。但是,一个从不流眼泪的男人,他就是个男的,也很难确定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因为,看到美丽的花朵开放而不感动的眼睛,这不是人的眼睛,看到蓓蕾被风雨摧残而不心疼的心灵肯定不是人的心灵。

当白云山突然腾起一股冲天的黑烟,让“黑风寨”变成了“黑烟寨”,这让龙飞的眼睛再也找不到不去流泪的理由了。毕竟那两个娃娃曾经给过他用金钱买不到的微笑,现在他给他们两行清泪也并不过分。

他流泪并不表示他俩就遭遇了不幸,但这股黑烟却告诉他,今天想找到他俩已经是无路可寻了。他懊悔的叹道:

“我为什么要喝那第三坛酒呢!”

酒是好酒,现在就是琼浆玉液摆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再喝下半滴,而是拿去滋润那遭受风雨摧残的蓓蕾。

还有,让他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享受荣华富贵,他们何德何能?就算德才兼备,享受荣华富贵亦无可厚非。为什么还要骑在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非让别人不得安生他才高兴?

为什么有的人还没有来到人间,就遭追杀,他们又何罪之有?即使侥幸逃过灭顶之灾,也一辈子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就算众口铄金,他们的确罪有应得,可是又有谁会告诉他,他们罪从何来?

这,难道就是天意?如果真的是天意,龙飞真想祈求老天:别人的荣华富贵,他绝对不强求,只让这“罪有应得”的罪,由他一个人来承受。

龙飞苦笑一声,自嘲的说道:

“我这是异想天开。”

强求别人的荣华富贵,是异想天开,没有这种念头的人不多。想要承受别人的“罪”,同样是异想天开,拥有这种念头的人就很难找了。

龙飞之所以有这种念头,因为他不是神,更不是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就因为他是个普通的人,才让那有家难奔,有国难投的特殊感觉,让他普通的心难以承受。所以,他认为自己的祈求,再普通不过了。

可是,这普通的祈求,老天能满足他吗?

不,绝对不可能满足他。如果老天能够满足他,他的眼中就不会有点点泪光了。

透过朦胧的泪光,依稀看到白云山的黑烟后面,有两个若有若无,形同鬼魅的影子向西北疾掠而去。他想去追,可是“不夜”不会“御气行空”,即使自己能追上那两个空荡荡的影子,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龙飞可以为那两个娃娃难过,可以为那两个少年男女担心,却不愿让等在沙城的两位师兄为自己牵挂。他轻提马缰说道:

“‘不夜’,去沙城。”

然后左手一扬,手中的半截糖葫芦就飘到了前面的一棵松树上。他的手并未撤回,手指一点,那面蔫答答的黑旗突然飞向半空,火光一闪,化做了一团白烟,消散在空中。

杂草长满了路,“黑风寨”的山贼立在杂草中。“不夜”知道,即使踩着这些人的脑袋过去,他们也不会给闪出一条路来。它只能和来时一样,踏着自己旋起的一股飓风,越过他们头顶,向沙城飞奔而去。

身后又传来一阵“扑簌蔌”的声音,龙飞知道,这是“不夜”旋起的风带倒了一片山贼,他不但不想回头看上一眼,即使听,也不想听到这种声音。因为这种声音并不比盘旋在空中的乌鸦,它们那绝望透顶的歌声优美。

可是,就算他不去看,只要稍微留意的听一听,一件奇怪的事,就不会延迟到沙城之后,才会让他突然的大吃一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