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菊殇(9)
作者:PS忘了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347

这样清雅的气质,他还以为是什么隐居的异能力者呢!

雅致俊美的绿袍男子睨了百里梦鄢一眼,眼角微微上扬,开口便道:“让雍沉血出来。”

话一出,年轻的术士和司浅旭都不禁怔了怔,带着淡淡的困惑。

雍沉血?

那是什么人……

等等!雍沉血?!

之前雍泠音一直唤着的名字,似乎就是沉血……

而亡羁也在不经意之间透露过“雍沉血已经死了”的这样的话语。

那么,雍沉血,就是亡羁曾经的名字。

面容灵静的历史研究者不由自主地往二楼看了看。

百里梦鄢不动声色,惟有丹凤双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晦暗恋,表面上也只是淡漠道:“我这里并没有叫雍沉血的人,想必是阁下弄错了,你还是请回,去查探清楚再找吧。”

言辞虽是客气,但是语气倒是听出赶人的意味。

那妖族男子冷冷一笑,额心那七叶樱花状的银色玉石也泛起苍绿竹的微光,“哼,有没有这个人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是自己打开结界还是让我来呢?”

这个人类以为他会看错结界上雍沉血的力量么?

那个卑劣的负心之人啊,真的以为他可以永生永世都躲起来么?

别太天真了!

“阁下并没有擅闯我的住所的权利吧!”百里运转起灵力,踏空而起,站在了和那男子平行的半空中,遥遥平望。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妖族男子手中不曾撤去的绿色闪电瞬间又涨大了一倍,妖力流转之间,肆虐的风带着更为浓烈的竹叶清香扩散而开。

百里梦鄢单手掐指,指势变幻,在对方掷下那绿色闪电的刹那猛喝一声:

“借地之灵,起!!”

霎时间,前方的庭院外面的几棵大树猛然拔地而起,冲四面八方各自蹿高数米,不仅截住了那道闪电,更是将那绿袍男子围困其中。

这些树本来就是按照奇门遁甲之阵种的,那闪电打入其中不仅没伤一棵树,反而被吸收后,直接反击了回去!

男子眸中幽光一闪,袖袍一展,将那道闪电的力量纳回了体内。

百里梦鄢飞身出了结界,踏入了阵中。

司浅旭在外面看起来那只是几棵树而已,但是他知道一旦进去其中,就会被那变幻莫测的幻象迷惑,除非来者破阵或者是主人撤阵,否则很可能会一直被困在里面徘徊不出。

看着这貌似很简单的树阵,男子苍绿的眸子中多了一分凝重,嘴边弧度冷硬,看来,他有点小瞧这个人类了,对方可不止只有一张能看的脸啊……

心念兜转之间,他已经再度出手,数道火焰成刃,呼啸着劈向同样踏入阵中的年轻术士。

树影移动,小心地避开这灼灼火舌。

百里梦鄢口中咒文默念,数个半人大的水球在空气中迅速凝聚起来,一一碰撞上那些火焰。

霎时间,滋滋声成片,白色的水雾朦胧了四周的环境。

百里梦鄢眸子里杀意一现,借着掩护近身缠战上了那妖族男子,手中炽魂鞭尖直取他的咽喉!

对方右手光华一现,一柄苍绿色的飞剑格在身前,将炽魂鞭挡了回去,另一手多了几片翠色的竹叶,犹如暗器一般甩向百里梦鄢!

面容冰冷的术士猛然上跃,一脚踏在了其中一片竹叶上,借力飞速退去。

与此同时,那些竹叶竟然一一追上了他退开的路线,接二连三倏然爆炸!

百里梦鄢堪堪退离最后一片竹叶爆炸的范围,立刻掐决施了一个风咒,将那些碍眼的雾气弥漫都全部驱散开了。

两个人稳住身体,分别站在两棵树的顶端,踩在叶子之上,身子随着那树叶的晃动而微微摇晃,却依旧是稳如泰山,两人对视,一者淡漠冰冷,一者眉眼带煞。

仅仅是几秒之间,他们就已经交手数招,司浅旭的目光虽是跟上了他们的速度,但是还没有穿透烟雾的能力。

自从上次被双生之子狄爵里丝和缪恩里丝强行释放他的半妖形态又变回普通人类之后,历史研究者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了,比正常人要好上几倍。

绿眸绿发的男子轻轻巧巧地拿着飞剑,瞥向对面那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人类男人,雅致俊美的容颜上神色深沉如水,“我最后说一次,把雍沉血交出来,不然,不要怪我动手杀了你们。”

显然,他连同司浅旭也一起算了进去。

百里梦鄢冷冷一弯唇,气势凛冽,凌傲众生:“呵,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身为极阳之子的零度冰焰自然有这个骄傲的资本,也许不一定能杀了眼前这个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千年的妖怪,但是只是要阻止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而且,这个男子又是来找亡羁的,明显的来者不善,他更不可能会轻易就放过对方了。

话音未落,两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在阵中再度碰撞在一起,交起手来,光华乍现,险象环生。

司浅旭看得眼花缭乱,正考虑要不要Call伊武千慕和单非过来帮忙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随之飘来了一阵淡淡的香烟的味道,心里便立刻了然来者是谁了。

身后,一个身穿桃红色桃纹的长发女子走了过来,面容千娇百媚,气质成熟而风情万种,手间夹着一支女士烟,快步走向他,边走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司浅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简单笼统道:“有妖怪袭击别墅。”

鹰妖美人眉梢一蹙,显然是不能理解有什么妖怪这么不要命地跑到零度冰焰家里撒野。

对话告一段落,她也已经走到了大门门口,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望向了那启动了的树阵中交战的两抹身影。

那一身苍绿的男子一个转身,雅致俊美的容颜在午后的阳光映衬下尤为耀眼,苍绿色的发在空中回旋出一道道饱满圆滑的弧度,额心的银色七叶樱花玉石折射出绚丽的光影。

顷刻之间,天曳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千娇百媚的容颜一阵扭曲,这个强势而自信的女子如同在青天白日撞见了地狱罗刹一般,止不住的惊恐万状。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嗓音尖锐如金属在地面的磨擦:“艳阙斓!?”

(PS:阙斓,que lan)

树阵中的两人听到天曳的声音,神色各异地分开,齐齐朝这边看来。

司浅旭被天曳的突然转变吓了一跳,想去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鹰妖女子,对方却飞快地冲了出去,站在结界的边缘,踏了出去,仿佛要将对方的容颜看得更仔细一些似的。

那个被称为艳阙斓的绿袍男子双眼微眯,似乎在思量对方是什么人,很快,脸色便略微一变,煞气更重:“居然是你?鹰妖天曳。”

桃色旗袍的女子双唇颤抖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艳阙斓,你……”

你不该出现的!

你不该出现的!

阵中的艳阙斓眸中苍绿越发浓郁,肆虐的妖力瞬间全部调动起来,竟是顾不得会不会反噬,眨眼的时间便强行破阵而出,飞掠到天曳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嗓音里恨意和杀意交织在了一起:“雍沉血在哪里!?”

他的唇边溢出了血丝,艳阙斓却没有理会,径自盯着被掐住要害的毫无反抗之力的鹰妖女子。

天曳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道:“你明明知道……他死了……沉血早就、早就已经死了……”

艳阙斓头也不回地向身后甩出飞剑,将随后出阵的百里梦鄢暂时逼开,目光紧紧锁在那张娇媚的容颜上,冷笑连连:“是么?可是我却听说,他还好好地活在人界,他害死了祭儿之后还活得好好的!”

语气之中,是刻骨铭心的憎恨和震怒。

天曳用力去掰他稳而不动的手,嗓音更加尖锐:“双祭不是他害死的!不是!不是!!”

“是雍沉血杀了祭儿!”

“艳阙斓!你……你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鹰妖女子喘息更难,却仍旧奋力怒吼道。

“那当年为什么死的不是雍沉血!?为什么魂飞魄散的不是他反而是祭儿?!”艳阙斓苍绿色的双眸现出了血光,还有那沉淀了千百年的哀绝和痛苦。

“双祭是心甘情愿为沉血死的!”

“哈哈,哈哈哈哈……!!”艳阙斓猛然笑了起来,笑声之中沾染着无尽的疯狂和凄哀,“天曳,你以为我会信吗?”

手下,越来越紧。

被这一变故惊住了的百里梦鄢总算回神,带着倒刺的炽魂鞭趁机缠绞上了那妖族男子的手腕,在他吃疼松手的时候将已经无法呼吸的天曳救了回来,扔给心急不已的司浅旭照顾。

艳阙斓眸子中血色和苍绿交织,尤为可怖:“你们不交出雍沉血的话,我就拿你们一个一个来血祭我的祭儿!”

百里梦鄢神色冰冷无比。

鹰妖天曳咳嗽不止,却是始终坚定不移:“艳阙斓,你动了沉血的话,咳咳,双祭不会原谅你的!他……咳咳咳咳、他不会原谅你的!!”

“是雍沉血杀了他!不过,既然祭儿还是那么喜欢他,他就去给祭儿陪葬吧!”一身苍绿的男子嗓音轻了下来,却沾染着无穷的诡异和滔天恨意。

竹香更浓,他的手心旋转起两个绿色的光团,暴走的妖力将别墅的淡蓝色结界都压得变形。

看那澎湃的力量,他竟是想要将这栋别墅连同他们一起炸成粉碎!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不顾一切,百里梦鄢脸色一变,双手掌心物十指相对,手指曲折变换指势,当即想要祭出更强的结界。

正当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动听如琴音、清澈如山泉的嗓音忽地插了进来,带着叹息一般的难过:

“阙斓,你何苦要如此咄咄相逼?”

一声“阙斓”,让这个清雅而然煞气的妖族男子动作猛然顿住,手中的绿芒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在男子和百里梦鄢相隔的中间,倏然多了一个人。

雍泠音,百日菊花妖一族族长,亡羁的亲生父亲。

只是,那装束和之前所见的截然不同。

双襟翻领墨锦衣,菊纹绣身泛银粼,脚踏银纹黑蟒靴,长长的辫子垂了下来,半掩盖住了腰间悬挂着的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七叶樱花状玉佩,华服长身,黛眉墨眸,更映衬得他丰神俊逸,优雅高贵。

只是,那幕夜一般的眸子里却带着那么深的哀侧和无奈,令人动容。

他叹息着说,阙斓,你何苦如此咄咄相逼?

艳阙斓听了却想笑,结果真的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其中的悲哀却是那么地明显:“雍泠音,死了的是祭儿,魂飞魄散了的是祭儿啊,为什么是我咄咄相逼?为什么有理的是你们?!”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艳阙斓第一次听他念他的名,接上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还会为之动容的自己,真是可笑得紧啊……

雍泠音一时哑言,咬住了下唇,眸子中痛色一闪而过。

事情的局势一变再变,司浅旭忍不住暗咒了一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百里梦鄢脸色一片冰冷,从看到雍泠音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时不时瞥向别墅的二楼,不知道亡羁现在状况如何了。

艳阙斓见雍泠音说不出话来,胸口之中血气更加倒腾,额心的玉石仿佛也要随之变色一般,微光盈盈,苍绿色的双瞳之中血色更浓:“雍泠音,把雍沉血交出来!不然,我会先杀了你的……”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那么轻,却是染着那么悲怆的恨意,以及疼痛。

杀了他啊……

早该这么做的……

在那年就不该放他离开……

这样,祭儿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这样,他就不会,疼得生不如死了……

雍泠音注视着他,尖锐的指甲掐入了肉里,指缝之间都渗出了斑驳的血迹,动听的嗓音里如此疲惫:“不要这样下去了,你不要竹妖一族了么……阙斓,你再这么执着,会再度入魔的……”

话音未落,一阵竹香已至了面前,双肩也落入了来人的手中,被抓得剧痛不堪。

艳阙斓雅致俊美的面容扭曲至极,煞气染了眉眼,生生将那一身清雅毁得淋漓尽致,他的吼声如此惨烈,如同野兽濒临死亡时发出的声音:

“我入魔是为了谁?!雍泠音,你难道不知道吗?雍泠音,你到底有没有心的?你都看不到吗?!”

你的心,到底在哪里!?

可曾试过,在我身上停留一刻?

“第一次入魔是为了你,第二次是为了祭儿,而祭儿为了雍沉血魂飞魄散!这次呢?……雍泠音,我究竟欠了你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说啊!你告诉我啊!……欠你什么我就还,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雍泠音,不要再折磨我了……”

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有多么绝望……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说,为什么什么都不解释……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

雍泠音,你真的,有爱过我么……

黛眉墨眸的男人看着哀绝成狂的艳阙斓,眸中渐渐流露出如泣如诉的难过,一点一点的,覆没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开口,却是答非所问:“阙斓,你真的那么恨的话,就放过沉血,杀了我吧……”

如此平静的语气,让世界在一刹那失去了声音的痕迹,惟有这句话不断回响。

雍泠音将他掐在肉里的手从肩膀上挪了下来,放在自己的左肋。

心脏的位置。

如果亲手拿走我的性命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那么死了,又有何不可?

艳阙斓甚至可以感觉到那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的微凉的体温,还有那律动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不如他的神色那般镇定。

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雍泠音的心脏就会从胸膛里跳出来,在他的手心绽放出沸腾的嫣红。

只要捏碎它,这个男人就会死去,从此阴阳陌路,两两相隔,人间地狱,两不相见。

可是……

他为这个男人痴了情,碎了心,入了魔,最后,雍泠音还用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让他杀了他。

艳阙斓看着那张丰神俊逸的容颜,嘴里滑出来的是笑声,破碎的,凄哀的。

比哭,还难听。

额心的银色七叶樱花玉石光芒黯淡了下来,苍绿色的双瞳风云聚散不息,最后化作一片虚无。

“雍泠音……泠音,若是真的有勇气动手的话,我何苦……那么艰难地一个人,苟活着?”

若是真的舍得动手,他艳阙斓必定带着雍泠音一起下地狱!

死了,他就不用如此难过地苟延残喘了……

没有了炙双祭,他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雍泠音浑身剧震,再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甚至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身子。

那个雅致俊美的清雅男人松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苍绿色长发发尾的曲圈勾住了他的手指,旋即,滑落。

最后,徒留下一片滑腻的触感,冰凉冰凉的。

眼前,那人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只是,那哀绝的神色,却生生地刻骨铭心地烙印在了心底。

一如当年。

雍泠音还是雍泠音。

艳阙斓还是艳阙斓。

一个痴。

一个犟。

无论是他还是他,永远都学不会妥协。

最终,两败俱伤。

这是一个结。

解不开的死结。

弯弯绕绕,赔尽了两个人的心,耗尽了两个人的神,兜兜转转,几千年,却始终,爱而不得。

……

市,沁泉路,小别墅。

将前面庭院的树木恢复如初,一行四人心思各异地回去了。

司浅旭下意识地想要去帮天曳拿药膏,却被她制止了,拉高了领口,遮挡住了那一道鲜明的勒痕,神色之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刚才那个艳阙斓……是什么人?”年轻的历史研究者忍不住问道。

那个人和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复杂啊!

天曳看了一眼雍泠音,方道:“他是竹妖一族的族长,双祭的哥哥。”顿了顿,“双祭……炙双祭是亡羁的爱人。”

亡羁的爱人。

并非“过去”或者“现在”的,而是,一直都是……

司浅旭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老妖怪怎么样了?”百里梦鄢冷眼瞥向心不在焉的雍泠音,问道。

那个丰神俊逸的男人被拖回了神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回答道:“基本没事了,只要接下来情绪稳定下来就好,他现在在房间里休息。”

面容漂亮冰冷的术士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就上了楼,直奔亡羁的房间。

司浅旭道了一声他们自便,就匆匆跟了上去。

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床上,那个雍容华贵的花妖男子安安静静地躺着,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过了,衣服也换了一件,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眉尖微微蹙着。

百里梦鄢和司浅旭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人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如风一般的花妖,这个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男子,这个仿佛永远都慵懒优雅而漫不经心的亡羁,这个总是只在眸底流露出一分脆弱和苍凉的亡羁,也会有那么疯狂那么哀绝的一面,光是作为局外人看着,都觉得连心都抽疼起来了……

如果不是自己也在掏心掏肺地爱着一个人,司浅旭真的想骂一句: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明明那么容易受伤,却还是有如此多的人,前仆后继,飞蛾投火。

……

当晚,雍泠音和天曳一起忧心忡忡地回去了,司浅旭硬是逼一天都没吃东西的自家爱人吃了晚饭,才放他去亡羁房间里守夜。

也许是累极了,花妖男子一夜都没有醒转,也没有做噩梦。

当他醒来的时候,那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零度冰焰大人到了凌晨才睡,顶着两个黑眼圈,双手环在胸前,侧靠在床头睡了过去,即使是在睡梦之中,那眉眼依旧是淡漠的,冰冷的轮廓稍稍柔和,昏暗的光线在他一如既往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容颜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浓墨重彩,轻描淡写。

首发.ZhuiSh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