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菊殇(15)
作者:PS忘了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714

苍穹如墨,点缀着疏星几点,弯月悠悠东升西落,亘古不变的路途。

春风微寒,吹来了淡淡的花香和草木的清新。

当百里梦鄢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站在了二楼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前面,就好像以往无数次困惑或者难过喜悦的时候一样,都会习惯性地来到这里。

但是现在的他有点犹豫了。

最近亡羁这边都有些自顾不暇了,之前用那么拙劣的借口解释司浅旭的一夜未归也是明白地告诉对方,不要操心这件事,他所希望的只是这段时间里亡羁能够吃好睡好,不要撞上那个竹妖族长艳阙斓,不要去想太多的过往。

现在……

不过,没等百里梦鄢离开,那扇房门就像是知道他来了一样,倏然被打开了,荡起了淡淡的微风。

那个一衣水红衣衫盈盈潋滟的雍容男子坐在房间里那张足以将整个人都窝进去的卧塌里,墨色长发垂直如瀑,淡色双唇微微抿着,琉璃眸子流光溢彩,慵懒桀骜漫不经心,墨绿折扇放在身边,捧着一杯雨前龙井,通体白色的白瓷杯,衬得那葱白的纤指更加无瑕。

“站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不进来?”他懒懒朝百里梦鄢看来,眉眼之间是即使不笑的时候都化不去的风流逶迤,明明是妖的风华万千,却出乎意料地带着那仙的高贵优雅。

百里梦鄢一时无言,在对方仿佛什么都看清弄明了的目光之下,忽然觉得自己的踌躇有些多余。

事实也的确如此,相依为命十几年,亡羁甚至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百里梦鄢叹了一口气,走进去坐到了花妖男子的身边。

“别老叹气皱眉的,不然都快比我老了,啧啧~”亡羁直起身子,像是一个爱唠叨的老妈子一样碎碎念着,用手按平他眉宇之间的“川”字。

百里梦鄢忍不住送了他一对白眼:“你今年身份证上岁数是二十一。”

亡羁放下茶杯,又是啧啧两声,摇了摇手指道:“我已经老到可以当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尾音在术士先生手里的火球中消失。

“真是的,欲求不满也不要拿我出气嘛……”花妖同学委屈地扁扁嘴。

百里梦鄢青筋暴起。

不过,原来的心中的不郁也已经消散了大半。

这就是亡羁,永远用他的方式告诉百里梦鄢,他的支持。

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容颜上流露出了一分惆怅,他近乎叹息一般道:“老妖怪,我该怎么办……”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这般示弱了,只是,在司浅旭地问题上,他总是显得很无能为力。

亡羁摸了摸他及肩的黑发,就像小时候那样,诱哄一般的安慰,“所以说,阿鄢,我早就叫你不要去管暗儡那个笨蛋的事了!”

“真的是暗儡的关系么?”百里梦鄢抬起头来看他,丹凤双眼之中有着淡淡的不解和迟疑。

花妖男子哀叹一声,恨铁不成钢:“阿鄢你这个白痴!!”

百里梦鄢磨牙霍霍,冷气直冒。

某只见风使舵的妖怪同学气势立刻矮了半截,哼哼叽叽道:“你威胁老人家!讨厌死了~”

百里梦鄢黑线。

亡羁罗嗦完了,飞速恢复原貌,单手托着下巴,老神在在地开口:“嗯哼,据说,小鬼他以前的初恋是一个意大利小姑娘啊~”

面容秀气阴柔的男人脸色一冰,“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Gay……”

“如果那个小姑娘来找小鬼了~……”

“她敢!?”来了就直接炖了她剁了她埋了她灭了她然后弃尸荒野(……)!

花妖先生双手一拍,努努嘴巴道:“那不就得了么!”

“啊?”百里梦鄢消化不良,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那张雍容华贵的倾城容颜。

亡羁抽搐了一下,他想他应该理解自家阿鄢在感情上的迟钝的。

“小鬼看见暗儡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怎么想?”花妖先生伸手戳他的脑袋。

百里梦鄢也没有还手,只是霎时间愣住了,“浅旭说他不在乎……”

“他说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阿鄢你的脑子跑到哪里偷懒去了?!”难得有机会的亡羁不遗余力地鄙视他。

司浅旭也许不会想得想吃醋的某术士那样明显又血腥(……),但是不代表他丝毫都不在意啊!

百里梦鄢这下是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司浅旭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这点他是知道的。

那么,百里梦鄢凭什么认为,司浅旭一点都不在乎?

在暗儡上一次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的时候,他不也因为这样的误会而和司浅旭闹翻了一次吗?

得知暗儡失踪的那一晚,那个面容灵静的男人抽了一屋子的烟,说,暗儡也只是一个人类,也是会死的,若是不救暗儡,他会良心不安,若是放任不理,百里梦鄢将来可能会后悔。

他用那么自信那么坚定的口气说:无论暗儡有多爱百里梦鄢,他司浅旭都不会比他爱得少一分。

字字笃定,从容不迫,犹如最神圣不可侵犯的誓言。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司浅旭是如此的自信。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百里梦鄢才发现,其实司浅旭从头到尾都快站在了爱人的角度上来考虑,而不是为了他自己。

就连那犹如誓言的话语,都是为了让百里梦鄢能够不那么愧疚地去找暗儡。

百里梦鄢在爱情里会忐忑,会不安,会纵容,会迁就,而温柔体贴如司浅旭,又何尝不是呢?

弯月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辉,微风荡起了水红的薄纱一般的窗帘,折射出一片水光粼粼,投射到男人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容颜上,生生掩饰下了那一份冰冷的淡漠。

百里梦鄢忽然想自讽地勾勾唇角,却只觉得满嘴都是令人不适的苦涩。

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温和的男人有多么倔强,他怎么会让自己表现出不满的情绪,让本就不善于处理感情问题的百里梦鄢手足无措呢?

自信亦骄傲如司浅旭,只会把这些都深深埋藏起来,任它在心底一点一点地腐烂,侵蚀了他的心脏,跟在爱人身边去救以前所谓的旧情人,也要扯出一个微笑,对百里梦鄢说,没关系的,你去救暗儡吧,我不在乎的。

百里梦鄢心安理得,却不知道,司浅旭不是豁达,不是自信,而是隐忍。

夜宴的三少主,卫家的三少爷,学识渊博的古欧洲历史研究者,优秀如司浅旭,也会害怕百里梦鄢不耐烦于他管得太宽,也会忐忑于百里梦鄢对暗儡的感情,也会胆怯于自己在灵异学界的无能为力……

可是百里梦鄢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了解!

凤眼黑发的男人翕合着双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胸口里被一股难言的酸涩堵住了,像是被锥子一下,又一下地扎了下去,疼极了,心脏都似乎被扎成了一个满是窟窿的破布玩具,凛冽的冷风呼呼地吹了进去,刮得一片血肉淋漓。

司浅旭怎么可以,这样容忍他?

那个傻瓜……

大傻瓜啊……

他知不知道,百里梦鄢会多么心疼?

那个笨蛋怎么可以,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他呢……

亡羁伸手将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孩子抱进怀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啊,怎么有话都闷起来呢……”

一个比一个迁就,一个比一个闷,还真是……

他实在无话可以形容了。

看着他们两个,亡羁都觉得折腾了。

“老妖怪,我该做什么……”他呢喃着,有些无措的语气。

花妖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让小鬼自己先想明白吧,现在他什么都听不下去的。”

落地窗外,月色,凄冷了人心。

……

……

水声,淙淙。

山泉汇聚而成的小溪边上,是成片成片的百日菊,铺就成绚丽的花海。

黄的,红的,粉的,橙的,紫的,白的,单瓣的,重瓣的,卷叶的,皱叶的,姹紫嫣红,多姿多彩,几乎让人恍花了眼,闪花了神。

清幽的花香悠悠荡荡,沁人心脾。

花海的中央,一个雍容华贵的男子站在其中,曳地的凤凰朝日绣纱锦衣飞扬如展翅的燕雀,一头如瀑的墨色长发纷纷扬扬犹若满天艳丽无双的花雨。

“双祭,漂亮吧~漂亮吧~?”男子在花海欢悦如同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转着一个又一个饱满的圈,花瓣随着他飞舞,就似那花中的精灵。

另一个男子宠溺而温柔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嗯,很漂亮,呵呵,谁敢说沉血不好看的?”

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笑意,满足愉悦无比。

红衣的男子脚步一个踉跄,花瓣凌乱地纷飞而开,他毫无形象地跳脚:“我说的是花!是花!不是我!”

转身,七彩琉璃一般的眸子一片绚丽的流光溢彩,华衣扬若惊鸿飞凤。

他的身后,是一抹墨绿的身影,明明距离颇近,却看不清他的容颜,惟有那挺拔如竹的身姿,一眼,便可惊为天人。

即使看不清,红衣男子也知道,那人的笑容一定是宠溺而温柔的。

那笑颜如毒,腐蚀了他的心脏,却也甘之以饴。

雍容华贵的墨发男子扑过去,抱住那人的身子,笑如一个餮足了的猫:“双祭双祭~你随我去见我的母亲可好?”

绿衣男子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惊得愕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你母亲……会很生气吗?”

他眯着眼睛笑:“没事没事,母亲她对我很好的!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

“那……你父亲呢?”

“嗯那?父亲啊?”红衣男子摸了摸鼻子,道:“父亲恐怕要再过几十年才会出关吧。”

看不到那道墨绿的身影脸上的神色,却能感觉到对方复杂的神色和淡淡的叹息:“沉血,你怕么?”

妖族里并没有太多的伦理纲常,只是,他的爱人有一个未婚妻……

红衣墨发的男子轻一勾唇,那笑容桀骜不驯,藐天蔑地,神采飞扬,“双祭,你以为这世间有什么能吓倒我的吗?”

那自信张扬的模样,真真让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地相信。

一身墨绿的男子抱紧了他。

“呐,双祭,”他的神色徒然温柔了下来,脉脉的温情在那双七彩琉璃似的眸子里流转如绚丽的虹光,美得令人窒息,红衣男子的手扣住对方的,一指一隙,密不可分,“十指相扣,听说可以一生厮守,双祭,你可信么?”

你若信,我便许你这一个誓言。

狂风席卷而过,将他们的衣发撩起,花瓣纷飞如雨,映衬出一片色彩斑斓,犹如最盛大华美的梦境。

十指相扣。

一生厮守。

动听得,可以让人忘记现实的誓言。

……

再美的梦境,却还是惊醒了他。

亦是因为美,所以才显得现实有多么的残酷。

晨光透过水红的窗帘折射进来,他的脸色对比起来变得更加苍白。

亡羁倦怠地坐起身来,摊出那葱白的手,仔细地看着。

十指相扣啊……

明明那么美的誓言,如今竟是也成为了他的梦魇啊……

双祭,你若是看到了现在的我,会不会骂我?

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呢?

你啊,就是太笨,喜欢上了一个人,就连自己都赔了上去。

啧啧,但是有时候又那么小心眼,不就是怕我忘了你么?

用得着……借这样的代价来让我刻骨铭心么?

亡羁轻轻笑出声,没有慵懒,没有漫不经心,没有疯狂,没有哀绝,没有愧疚,低低的纯粹的笑声,犹如那一身墨绿惊为天人的男子手下那清灵的琴音。

惟有那双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出现了裂缝,斑驳了容颜。

双祭啊……

很想你了呢……

数个百年数个千年里,从未有一刻停止过的思念……

亡羁的两手之间出现了一个水红色的流转如水幕的光球,从他的十指指尖射出了同色的丝线状的光芒,如同编织着什么一般缠绕起来。

……

北城,市。

清晨的城市里,沁泉路这一带的城区显得人有些少,倒是鸟语花香,春色满天。

亡羁顺着街道慢慢地走着,平息下从梦境里的记忆带来的混乱。

百栉里梦鄢和司浅旭大概都是一夜无眠,到了凌晨才睡的吧,他出门的时候只有那只初来乍到的英国牧羊犬Defender从窝里爬出来,摇摆着尾巴目送着他。

嗯,很可爱很有灵性的一条狗,也许再等它长大一点,可以点化一下Defender的灵智,有他和百里梦鄢帮忙,教它修行,估计不出三年就可以化形了吧!

亡羁心里念头漫无边际地千兜百转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过了数条长长的街道,远离了沁泉路了。

越过一个小小的公园时,兜里从不调铃声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显示的是别墅里的座机,用这么现代的方式来联系他的就只有司浅旭了。

亡羁正想接听,忽地,视线所及之处,突然映入了一道苍绿色的影子,伴随着那幽幽的竹叶清香扩散而开。

很熟悉的身影。

很熟悉的气息。

唇边漫不经心的弧度凝固了,水红色的滑盖手机从手里摔了下去,砸在鹅卵石的地面上,电池弹了出来,和机壳一起弹到了旁边的草地上。

震动,停止了。

亡羁缓缓将视线抬高,落在了站立在十数步外的那道人影身上。

风过,卷起了他的墨色长发,飞扬的发丝几乎朦胧了眼前的情景。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一二岁模样的男人,普通人类的装束,苍绿色的衣衫仿佛要和四周的草木融合在一起。

他有着苍绿色的长发,用竹骨簪子束起了一半,余下的笔直垂到了手背的位置,发尾软软地打了一个曲圈,雅致俊美的容颜,苍绿色的双眸,挺直的鼻子,极薄的嘴唇,额心一枚银色的七瓣樱花状的玉石,像是被人生生镶嵌进去一般,一身清雅,犹如那身在世外的隐修之人,可惜在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煞气,硬是抹杀了一分清雅,倒是多了几分霸道。

他遥遥地看着亡羁,眉宇之间煞气更重,那苍绿色的眸子里神色变幻,仿佛有什么要溢了出来似的。

亡羁一如当年两人见面时双十年华的模样,水红色的衣衫在清晨暖暖的阳光下泛起一片水光潋滟,长及落腰的墨色长发,七彩琉璃一般的双眸,流转着炫目的流光溢彩,眉眼之间化不去的风流逶迤,淡色的双唇盈润如水,雍容华贵的绝美容颜,英气勃勃的轮廓,一身桀骜,更多的是慵懒。

只是,模样没有变,唯有气质,已经和当年不太一样了,漫不经心如风。

祭儿,看到这样的他,你会不会觉得高兴呢……

祭儿,没有你,他怎么可以继续活下去呢……

一衣水红的花妖男子怔怔地注视着对方,他听见了自己的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艳阙斓……”

阴云霎时间遮挡了晨曦的朝阳,天地之间覆没下大片的阴影,春日微微寒人的晨风停了下来,那挡住了视线的发丝就似纷落的花雨一般铺落下了肩头。

是谁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如此清晰?

“双祭双祭~你族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嗯……我哥哥,就是竹妖一族族长艳阙斓。”

“艳阙斓?”

“是啊,怎么了?”

“以前在妖界聚宴上见过他,那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他明明是竹妖,却用艳阙斓这样张扬的名字?”

“呵呵,哥哥说是他随便捡来的名字。”

“那他额心那个七瓣樱花玉石呢?”

“那个啊,自我有记忆以来就有了,哥哥说是为了纪念他犯下的一个错什么之类的吧。”

“哦?真奇怪的纪念~不过我似乎在哪里看过那个玉石,但是不记得了。”

“呵呵,是吗?”

“听说你哥哥的性格很……嗯,很古怪。”

“有么?好像是有一点吧,他有时候不太讲道理,呵~”

“……”

……

遥远年代的对话,在耳边回响了起来,让男子几乎有了时空交错的错觉。

艳阙斓,竹妖一族族长,那个格外宠溺炙双祭的哥哥。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他有莫名的仇视的艳阙斓。

停滞了数个百年的命运啊,又要重新开始运转了吗?

……

容颜雅致俊美的竹妖男子唇边勾出一抹冷笑,生生让那春风都微寒了几分,“啧啧,雍沉血,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亡羁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神色不那么僵硬,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才道:“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呢?”

即使,他在当年极力反对炙双祭和雍沉血在一起。

艳阙斓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撩到了颈后,眉眼之间的冰冷越发深了,突然转了话题,“前几天我碰见了一只小鹰妖,她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若是不看他的神色,只听那话语,感觉就像是打算闲话家常一样。

亡羁却是脊梁一僵,漫不经心的神色略淡了一分,问:“嗯?不知道是什么引得……阙斓族长你不高兴了呢?”

“艳”就和雍泠音的“雍”字一样,并不是姓氏,所以他按妖界的习惯来称呼对方。

“她说,”竹妖男子的目光幽深了起来,苍绿的眸子色泽更翠了,“雍沉血已经死了。”

一身水红的花妖闻言,微颤了颤长睫,吐出的话语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她没说错,雍沉血的确是死了。”

“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鬼么?雍沉血。”

“阙斓族长还是唤我……”唇开唇合,氤氲起一股时光都冲刷不去的忧伤,那双七彩琉璃般的眸子里缓缓溢出了一缕苍凉,“亡羁吧。”

雍沉血,已经死在还有那个人的存在的时空里了。

他是亡羁,是以百里梦鄢为依存而存在着的亡羁啊……

那一身苍绿的男子一怔。

下一刻,冷不丁的,艳阙斓突然就笑了出声,绵绵的恨意纠缠其中,生生毁去了那满身的清雅:“雍沉血,你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赎清你的罪孽了吗!?!?”

声如震雷,硬是在平地之上卷起一场猛烈的风暴,撕裂了空间,瞬间将两个人吞噬其中!

……

首发.ZhuiSh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