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强奸你做官
作者:戴小楼      更新:2019-08-25 00:52      字数:9318

“什么?”

听见保罗说的这个消息,那位圣女姐姐口中沉稳胜过保罗的展昭也差一点跳了起来,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有点儿耸人听闻。

“你说现在受伤昏迷不醒的这个襄阳王爷是假的?”展昭脸色难看得紧,“消息可靠?”

“展兄,展大侠,绝对可靠,蓉娘的事情我还多承你的情,怎么会拿你的前程开玩笑,我这个人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保罗匆匆而来,的确是为了蓉娘,展昭好歹上次给足了他的面子,不是说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么。

过去大户人家的妻妾,正室有生杀予夺的权力,纵观古今,被大老婆杖杀的、填井的、浸猪笼的没权势娘家撑腰的小老婆多了去了,简直数不胜数,而蓉娘做了展昭的义妹,即便保罗日后有本事勾搭上了公主,公主吃醋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才行,这么个天大的人情,保罗终究要报答的。

“这事情通天大密,还是要慎重。”展昭有些犹豫。

“这还有什么好慎重的。”保罗是替他干着急,他自己也分析过,那圣女姐姐这番话,还是有代价的,两浙路的厢军蠢蠢欲动要发兵摩尼教雁荡山黑木崖总坛,摩尼教虽然担着魔教的名头,平时做事也算得上肆意妄为,但是,再怎么跟那万里追魂讲香火情份,为牵机盟担下刺杀手掌一方军政的王爷这样的大罪,摩尼教是万万不肯的。

这位圣女姐姐那可真是眼眉通挑之人,这时候拉拢保罗,主动坦诚自己的身份,说出假襄阳王的秘密,甚至还假凤虚凰有了一番超友谊亲昵举止,可细细一寻思,背后无不透出政治目的。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跟展昭讲的,他只好祸水东引,“这是白玉堂亲口告诉我的,陷空岛好歹也是一方豪强,能查到这个秘密,已经费了不少心思……”

正说着,背后一声清越的男子嗓音响起,“想不到陷空岛五鼠有如此报国之心,果然是江湖之大,处处都有英雄豪杰心怀拳拳报国之心。”

保罗回身,说话的男子四十多岁模样,脚上水纹丝织鞋,身上紫色广袖官员便服,头顶金丝笼式样的便帽,一张白净脸膛,劾下三缕青须,好一副仪表堂堂模样。

“包大人。”展昭行礼。

这便是千古名臣包拯么,保罗第一次见到这位被人称做包黑子的铁面无私包青天,愣了下,也略一弯腰,“草莽之人陈保罗,见过包大人。”

这位白面书生包黑子仔细看了两眼陈保罗,面无表情说:“果然跟八王爷说的一样,只知道自家快活,一点儿不肯担干系,为君分忧。”

又是八贤王这老狐狸,保罗脸上假笑,肚子里面却不停腹诽赵德芳。

不理会保罗,包拯对展昭说道:“雄飞(展昭的字),此事你速速查明究竟,在襄阳王行府周围多派人手,若此事是真,万万不能走了元凶。”

展昭点头,看了一眼保罗,眼神中分明告诫他小心说话,便匆匆离去。

保罗干咳了一声,“这个……包大人,小民求去,家中还有家眷等待。”

包黑子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他,看得保罗浑身不自在,可人家不说让你走,你也不好把当朝大学士直接晾在这儿罢。

咳嗽了一声,包拯终于开口了,“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君君臣臣的大道理,你且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为朝廷办事?”

“自古伴君如伴虎……”保罗说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说完了,又后悔了,恨不得使劲抽自己,跟包拯这种清流名臣说这个,这不是找死么。

果然,包黑子脸上青气一闪,似乎就要勃然大怒。

保罗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吭声了。

深吸了几口气,包拯这才平息了自己的怒气,只是鼻腔里面冷哼了一声,看着保罗慢慢说:“你这句自古伴君如伴虎,其心可诛,不过……”

他转过身子,看着门外,道:“我大宋开国,太祖皇帝即御言‘不以言论罪杀人’,哼!就连柳七那样公开提倡嫖妓宣称‘且恁偎红依翠,风流事,平生畅’的人,皇上也不过只批了他一个‘且去浅斟低唱’,你说,本朝是不是古今未有的明治?哼哼!那些被砍头的哪一个不是贪官污吏如仓之硕鼠。”

包拯以清流自诩,严以律己,当然看不惯柳永这样的偶像级淫贼,尤其是这人还和他并列大宋朝四大美男子,拿柳永举例子也不意外。

其实保罗对包黑子这人不大感冒,后世的人安逸富足,往往对圣人类不大爽,想想那个小皇帝也蛮可怜,忠臣有时候就是一根筋直通肠子,也不想想皇帝那也是人啊,也需要放松放松,没事听听八卦新闻看看美人绯闻。

比如皇帝听说杀猪巷有艳舞表演想去瞧瞧,包拯一定立马跪下来“臣期期不敢奉诏,望我主以江山社稷为重,万勿沉湎嬉乐”,却不想皇帝也是人,整天板着脸蛋做圣人,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有的时候,忠臣的确很惹人讨厌。

这话当然不能跟包拯说了,保罗只能在心中yy一番而已。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罢!”包拯看他沉默,以为他被自己说的惭愧,何况看他来报信,倒也深深觉得此人勉强算半个人才,朝廷不用就可惜了。

略一沉吟,他探手在袖笼里面摸了一面令牌来扔在保罗手中,“你暂时在我开封府当差,日后有了功绩,我再保举你做雄飞的副手。”说完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保罗,转身就走。

保罗实在是郁闷到家了,心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有说我要回头么,我有说我要做个破捕快么,历来只有强买强卖的,强奸的,可没听说过强迫做官的,再说了,这捕快连官都不算,从九品都算不上。

他脸上神气古怪,刚把从七品的武义郎给肆无忌惮地扔了,这会儿居然被包拯自作多情封了个捕快,还是个不入流的捕快,这事儿,换谁都接受不了。

“实在很想抽他一顿。”保罗咬牙切齿地嘀咕,一撩长袍,转身离开这倒霉的开封府。

回到四海春日,业已夜深人静,蓉娘迎上去,看他脸色不愉,柔着声音问:“爷,怎么了?”

保罗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和圣女姐姐那番举止就用了个春秋笔法一带而过,着重把包黑子强奸……哦不,强迫他当捕快这事情说了,末了,很是愤怒,“清官了不起么,这包黑子,太可恶了,蓉娘,爷像是那种没本事的男人么?他居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随手丢下一块捕快的牌子好像扔了个肉包子给饿了三天的野狗,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懂事的蓉娘依偎在他怀中,伸手轻轻在他胸膛上抚摸,“奴不懂那些官场上的事情,但是奴知道,爷不管做什么事情,奴都支持爷。”

马屁人人爱听,何况是蓉娘这样情真意切的告白,保罗顿时就消气了,笑着在她耳垂上吻了下,低声说:“蓉娘,有你在身边,实在是天大的福气,什么小姐公主,跟你比起来都是……”

伸手掩了他的嘴巴,蓉娘知道他的意思,低声说:“爷,您也别责怪公主,两位公主的确是好心……”说着,眼圈微微一红,“说起来,都怪奴命苦,没早几年碰上爷。”

“以后可再不许说这个了,爷像是那种带有色眼镜看人的无聊男人么?”保罗低声安慰她。

蓉娘哽咽,死死搂着情郎,半晌,才抬头,有些疑惑问:“爷,有色眼镜是什么?”

“啊!那个……哈哈。”保罗尴尬,“就是水晶做的眼罩子,用来蒙眼睛的。”他说到这儿,突然兴起了一个坏念头:说起来,我怎么不做个乳罩给蓉娘戴呢。

他一想到这儿,看着怀中美人骄傲的胸脯,坏笑着低声问:“蓉娘,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常喝木瓜奶啊?怎么生的如此这般……哦,挺拔。”

羞愧于自己词汇的贫乏,他搜肠刮肚才用了这么个词,而蓉娘则煨红了脸蛋,顾左右而言他,“爷,奴给你烧了洗澡水,都加热了两回了……”

保罗这才想起来,似乎自己裤子里面……想到这儿,孙七斤的影子就在脑中一闪而过,顿时就暗骂自己越来越无耻,可再想想,居然十分回味那种刺激的感觉,“蓉娘,你也跟我一起洗罢!”

蓉娘红着脸点头,拉着他进了偏房。

洗澡的时候,他一边吃着蓉娘的豆腐一边暗想:展兄,不是兄弟不仗义,只能怪你的顶头上司包黑子不厚道,以后我若是抢了你的开封府总捕的位置,嘿,我就来做这天下第一神捕罢,不过……

偏房里面热气蒸腾,霍蓉娘只穿着熟茧肚兜,红着脸在用麻布给他擦拭身子,看他脸上表情奇怪,就问:“爷,您又在想什么?”

伸手在她胸前摸了一下,保罗说:“我在想,这开封府衙役的衣服实在难看,哪儿有我身上这四海袍来得拉风,该死的包黑子。”他又骂开包拯了。

一双素手捏着麻布在保罗背后使劲搓着,蓉娘说:“爷,奴的父亲常说,这天下就没有真正自由的人,即便是当今皇上,也不能由着性子来。听说包拯包大人常常为了皇上给太后修园子之类的事情死谏,唾沫星子喷皇上一脸,说民为贵君为轻,惹得皇上但凡有点什么事情都要避着包大人,这天下的事情,总是有得有失的。”

这包黑子,人家小皇上给老娘修园子你也要管,怪不得皇帝不喜欢你,保罗一顿腹诽包拯,笑着起身,把木桶里面的水带起一片,沾了蓉娘一身。

“蓉娘,你真是我的女诸葛,我懂你的意思,放心罢。”他一把抱起蓉娘进了木桶,蓉娘被他胯间的东西顶着,羞红了脸,“奴……奴也是听那些食客们乱说的。”

“小甜心。”保罗在她脸蛋上一吻,豪气干云说道:“蓉娘,看着罢,我迟早要做一品上柱国,封侯封王,让你以我为荣,谁要是敢乱说话,哼!爷敲掉他们狗嘴里的牙。”

他这番话,可是托大了,太自以为甚,封侯封王岂是那么容易的。

宋朝的爵制,区分为:王、嗣王、郡王、国公、郡公、开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开国男共十二等,郡王以上非赵氏不封,皇子、兄弟封爵谓之亲王,亲王之子承嫡者为嗣王,宗室近亲承制特旨才可封为郡王。

年轻人终究是好高骛远,当然,保罗也是在蓉娘跟前撑撑面子。

“奴现在就以爷为荣,奴不稀罕爷做什么一品上柱国,只要能跟在爷身边,奴就满足了。”蓉娘被保罗搂在怀中,熟茧肚兜湿透贴在身上,实在跟没穿衣服差不多,闻到的尽是情郎身上那男人气息,面条一般软了下来,轻轻吻着保罗赤裸裸的胸膛,腻声说:“奴恨不能变成爷身上一块肉……”

“来,爷让你做我的肋骨……”

偏房里面热气蒸腾,一室皆春,只有蓉娘细若箫管的呜咽呻吟。

既然不能免俗,那么,大爷我就升官发财罢!保罗如是想,终于勉强抛开了后世习惯的影响,这时候,他才实实在在自视为东京城百万人口中的一个。

孙七斤的内幕消息让展昭有所作为,假襄阳王被揭穿,死在开封府衙役们的诸葛连弩之下,更是有一干人等被牵连了进去,很是砍了不少颗脑袋。

甚至,展昭还搜到了渤海国勾结牵机盟刺杀辽国使者,意图挑拨宋辽两国的证据,朝廷发下邸报,很是斥责了回鹘国一番,说他暗中支持恐怖组织,勒令回鹘国主限期打击牵机盟,又把一干人证物证给了辽人,辽主大怒,发兵十万,势如破竹一般,半个月就灭了渤海国,自此,这个藩属小国再不存在。

这件事办得还是让当今官家满意的,虽然襄阳王死的不明不白,很是丢了皇家面子,不过,有功的人还是要赏的,包拯和展昭都有封赏,展昭比较厚道,当晚就把官家赏的金珠绸缎送到了四海春日,说是给义妹蓉娘的,保罗晓得他的心思,再说了,这番得罪了牵机盟主、万里追魂彭海这大妖人,日后还不知道怎么不消停呢,自然当之无愧的收了。

庶出的小王子赵衍坐上了襄阳嗣王的位置,从孙七斤那儿得知陈保罗居功不小,亲自拜访了一趟,甚至还打探到保罗在机关暗器上很有一套,出价一万贯邀请保罗给自己在襄阳的王府设计机关图纸,想必是襄阳王悄无声息被杀还遭人假冒很是吓怕了他,当然,这也有些拉拢的意思在里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保罗爷最近的确有点儿穷得叮当响,满口答应之下,先就把一万贯给捞进自己的腰包,钱是个好东西,不过,孙七斤还真是手眼通天,他对这位圣女姐姐突然很忌惮起来。

天气渐渐暖和,这时候,有极西之地的国家遣使来到东京城,使者队伍十分庞大,护卫队更加是高头大马,武器精良,一匹接着一匹的单峰驼也殊为少见,领头的进了南熏门,队伍的末尾在官道上还看的不是十分清楚。

番国使者被接见,结果,言语不通,对方递上了国书,里面的番邦文字宛如天书,满朝饱读诗书的大学士们居然没一个能通篇翻译的,让身为臣子领班兼朝廷对外发言人的庞太师很是在皇帝跟前掉了面子。

年轻的官家心里面不痛快,堂堂天朝上国,满朝的大学士,连个国书都没人看懂,岂不是显得大宋朝无能么?这让那些番邦外国怎生看待?于是严旨让庞太师七天之内必须通篇翻译这份国书,否则,就回家吃老米饭去罢,庞太师无可奈何,把国书分拆开,找了许多胡人来,可依然毫无头绪,因为上面的番邦文字实在太多,足有十几国语言。

这件事情,保罗自然是不晓得的,不过,长公主赵槿和玉卓公主赵娴知道,而赵娴,恰好是晓得保罗会说许多种胡人的语言。

玉卓公主赵娴此刻手上正捏着国书的拓本,是老太监赵颂从“昊天门风雅颂三杰”老大、司礼监大太监赵风处拓来的。

“姐姐,你倒是也瞧瞧啊!”赵娴拿着国书颠过来倒过去,啧啧称奇,“你说这番邦外国那是什么样子的?这书上的字怎么都拐了弯曲的跟蚯蚓一般。”

赵槿坐在铜镜前发呆,颇有春日倦怠懒精神的味道,眼神也没个视点,一双美目便显得极为飘忽,瞳孔也大了几分,看上去便是“双目宛如点漆既黑且亮”,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听了赵娴的话,这才懒懒伸腰,“又折腾什么啊我的好妹妹。”

“你怎么这些日子越来越堕懒了,别是想念情郎了罢。”赵娴眼珠子一转,走到她身边开起了玩笑。

赵槿白皙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抹桃红,“要死了,说什么胡话,再乱说……我就让八叔把你领回去。”心里面却突然一涨,很是酸溜溜不是滋味。

哪个少女不怀春,赵槿正当妙龄,自然巴望有个贴心的人儿花前月下,可她素来眼高于顶,东京城那么多才子,在她的眼中,硬是都成了一帮仗着会吟诗作赋反而不堪入目的俗人,加上她天潢贵胄,正常人跟她说话,即便是潇洒如庞太师之子、兵部侍郎庞昱,也多少有些儿顾忌身份不大敢畅所欲言。

即便是天上的仙女,也需要有个男人来疼啊!她心中微痛,掩饰着拿过赵娴手上的拓本国书,看了两眼,便说:“这东西你也不懂,要来作甚。”

“我不懂,可是,有人懂啊!”赵娴似乎忘记了前段时间保罗的无礼,“那个死人陈保罗,会许多种番邦语言,这是前天我出去玩儿他那个红颜知己阮阿蛮亲口说的。”

“要死了。”赵槿脸蛋儿一板,“你可是越发胡闹了,上次你偷偷跑去看那个什么五鼠斗御猫,你知道有多少言官御使参八叔教女无方败坏皇家威严么?居然还不知道收敛……”

“好姐姐。”赵娴软语央求,“我这不是气闷么,说起来,外面可好玩了,前天我可是把咱们东京城几大知名的妓寨都逛遍了,尤其那火焰山,真的便如一座燃烧的小山头一般,火红火红的,里面好多美丽胡姬,我要是男人,必然也不愿意离开了。”

赵槿脸上一红,伸出纤纤玉指使劲在赵娴脑门子上戳了一下,“你这死妮子,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居然去逛妓院?知羞不知羞?日后谁娶你谁倒霉。”

说到这儿,她突然回味,疑惑地说:“你……别是为了去看看那什么四大花魁罢?”

赵娴被她揭穿老底,玉面一红,她的确是想去看看,那个阿风说保罗跟四大花魁中的三个有染,阮阿蛮她是见过的,的确算是一时佳人美艳无双,那另外两个到底什么样子呢。

赵槿看她不吱声,沉下脸来,“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你是想着让八叔打断你两条腿是不是?”

她这么一说,倒是激起了赵娴的倔强性子,“你们都这么说,哼,我偏就不听。”说着,使劲一跺脚,使了小性子,转身就要走。

伸手一把拉住她,看着她脸上的倔强神情,赵槿叹了口气,“傻丫头啊!就算你不顾忌,可你看看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回事儿……”

“他敢。”赵娴一咬唇,“我让皇帝哥哥下旨……”

“你啊你啊。”赵槿又好气又好笑,“人家身边又不缺女人,又不稀罕做官,难道你想让官家砍他的脑袋?再则说了,天下也没这个道理啊,人家又不偷又不抢的,凭什么啊?”

“所谓无欲则刚,你仔细寻思寻思,你能够给予他什么,是他所需要的。”赵槿看着自己这个傻妹妹,眼睛眨也不眨。

赵娴愣了,虽然保罗贪财好色,看见内库府银子两眼放光,可却能把从五品的官职弃如敝屣,身边又有霍蓉娘那种佳人,又有四大花魁这样的红颜知己,虽说身份低下的些,可这么一来二去,财,色,权,都没法打动他。

“妹妹,虽然我们出身天潢贵胄,可你想想,他刻意讨好过你么?”

赵娴咬着唇摇头。

“所以说,忘了他罢,你跟他,根本不合适,你也要收收心了,别老是让八叔难做。”

哭丧着小脸蛋,赵娴揉着手上的拓本,低声说:“可……可我是真喜欢他。”说着眼圈儿一红,“好姐姐,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

摇了摇头,赵槿黯然,“没办法,八叔不可能接受他那样的人,除非,他能为你放下一切,然后,去考个武状元,你再央求母后赐婚,可我看他对你恐怕一点儿想法都没,别费力了。”

盈盈欲泣中,赵娴恨恨,“死陈保罗,臭陈保罗,我难道连那个霍蓉娘都比不上么,喜欢个半掩门的,居然……”

“妹妹,这话,以后可再不能说了,你堂堂一个公主,老是说这些,凭地掉了身价儿。”赵槿的语气似乎颇羡慕蓉娘,“说起来,那人倒是个风流性子,为了自己的女人居然……”

说到这儿,她想起自己被保罗调戏,脸上不由一红,掩饰着说:“好了好了,你不就是想去瞧瞧他么,我陪你就是,偏还找什么借口。”

她对于保罗能翻译国书可是一点儿都不信,满朝的大学士都无能为力,那个淫贼还能胜过满朝大学士不成。

赵娴一喜,使劲搂着她的胳膊,“好姐姐,就你最疼我,我以后天天给菩萨上香祷告菩萨赐你个如意郎君,省得你香闺寂寞辗转反侧。”

呸,赵槿大羞,可劲儿啐了她一口。

两位公主换了男子打扮,在老太监赵颂和两个长公主府邸的侍卫跟随下往四海春日而去。

四海春日酒馆内,蓉娘正在低头缝着保罗的内衣裤,一针一线,针脚细密,密密的,把自己的柔情全部缝了进去,脸上尽是幸福满足的微笑,心思一忽儿想到保罗跟她亲热,一忽儿想到保罗跟她调笑,忍不住,低笑起来。

正胡思乱想,听见一声咳嗽,抬头一看,一眼就瞧出了两位女伴男装的公主,先是一惊,然后微笑着说:“两位公……子这是……”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赵槿自幼规矩森严,皇家威仪十足,只赵娴,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时候看见蓉娘,发现对方愈发美貌,脸上的幸福让她浑身洋溢着说不出的曼妙芳华,差一点儿连瞎子都能瞧出来了,忍不住妒忌,可再想想,自己和对方计较,的确是失了身份,只好假意儿一笑,“陈保罗呢?”

“今儿是米脂画皮馆一月一次的评书大会,相公去米脂画皮馆给米姐姐帮衬去了。”蓉娘从未称保罗为相公,都是爷啊爷的叫,这会儿当着两位公主的面这么说,显然有一丝在两人面前炫耀的意思。

别以为美女会哭着喊着倒贴还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地给自己男人介绍另外的美女,或许有那种出色的淫贼能够三妻四妾身边美女如云,可让淫贼身边的女人互相不吃醋,做梦去罢,权势大如皇帝老子,后宫还为了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呢。

蓉娘的确温柔贴心,但是,不会吃醋的女人,还是女人么?只能说,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会为了心爱的男人把妒忌的心理收到最小。

两位公主都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一些含义,赵娴也不愿意在这上面计较,而且,她也没办法计较,人家是保罗一口咬定的“自己的女人”,自己算什么啊,顶天儿了,算单相思。

赵娴转身要走,身子一顿,又转了回来,很是好奇地说:“他去米脂画皮馆,你不吃醋么?”

蓉娘神色如常,“相公风流倜傥,我从来没想过他只有我一个女人,只要他心里面有我,我已经知足了。”

赵娴神色古怪,使劲瞧着她,蓉娘毫不畏惧,迎着对方的眼光,这番话,就是蓉娘的底线,我可以为爷去死,我也不在乎爷身边有多少女人,只是,别想把我从爷身边赶走。

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贤惠了。

良久,赵娴叹了口气,“好罢。”说着,转身而去,蓉娘咬唇,心里面也有些忐忑,毕竟人家是天潢贵胄的朝廷公主,恍惚了好久,这才坐下,低头去缝手上的针线,只是,心儿却飞去了保罗身边。

南门大街,是东京一等一繁华地界,吃喝玩乐,琳琅满目,此刻正是上午时分,正是人烟最繁华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有贩夫走卒,有豪商巨贾,有红着脸儿的小家碧玉,有大胆看帅气男儿的少妇,有摇着铃铛的算命先生,有红着眼睛看美人的泼皮……各色人等样样俱全。

米脂画皮馆就在贾家瓠羹铺正对面,是个前二后五的阁楼,占地不小,生意极好。

每一家大妓寨都有自己的特色,米脂画皮馆的米香香丹青妙笔,极得士子文人吹捧,而画皮馆前院又有东京城几大名嘴坐阵说书,十二时辰没个歇息,不单单是那些市井人物喜欢听书,豪商巨富高官显贵也喜欢听书,毕竟,才子佳人的故事大家都愿意来听了解闷消乏的。

雅与俗,在米脂画皮馆结合得非常巧妙。

赵槿到了画皮馆门口,里面人声鼎沸,顿时有些犹豫,赵娴一把拉着她,大步往里面而去,老太监赵颂和两个侍卫赶紧跟上。

到了里面,顿时,满眼都是人,楼上的隔间都是有钱人坐的,各自带着可人儿的歌姬,跟前还有美酒美食,楼下则是许多四方桌子,升斗小民们各自和熟悉的朋友围坐,不时有“来一壶杭州八珍茶坊的茶来……好叻,八珍茶坊的好茶,二十个大钱,您惠顾……”这样的大喊大叫。

赵槿一走进来,就皱了皱眉,倒是赵娴,笑眯眯四处张望,被赵槿狠狠剐了一眼。

这会儿前面一位京城名嘴唐三少刚刚说完一段《唯我独仙》的书,笑着下台去了,那些听众食客免不得议论。

“日他奶奶的,我说,这海龙咋就凭得好运,连飘渺道尊这样的仙女儿也能勾搭上,啧啧,羡慕死人。”一个穿着灰色对襟褂子的胖汉子揉着下巴满脸淫湿表情。

“得了罢,奶牛青,瞧你那身子,跟生了七八个娃娃的老女人差不多,你啊,也就每晚五姑娘动手,告个消乏儿,艳遇这东西八辈子都轮不上你。”不远处一个穿青色长裙眼角透着春意的年轻妇人高声打断了小胖子的意淫。

“吓,胡丽娜,你这话说的,我看你满脸春意,怕不是每晚都想着哥哥自摸幺鸡儿罢。”被称为奶牛青的市井汉子淫笑。

“呸,也不瞧瞧你那模样,大宋朝男人死绝了老娘也瞧不上你。”这胡丽娜明显是个妇人,却偏偏还梳着表示处子之身的双丫髻,这会儿有些羞恼,使劲儿拿掖在腰间的香帕揉了砸了过去,轻飘飘的玩意儿,偏砸了另外一个下巴上全是胡渣子的中年。

“胡家妹子,你这话可狠了些,我断天涯可要给奶牛青撑腰,上次名嘴石章鱼大大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就整天发春要做那龙胤空的女人,也不想想人家身边那都是绝世美女啊,你胡妹妹,也就凑合我断天涯。”

“断天涯你这小油花想吃老娘豆腐。”胡丽娜恼了起来,“老娘连石章鱼都睡过,睡他书里面的人怎么了?你想睡我?合着先做了东京城名嘴再说。”她倒是生冷不忌,是个敢撒泼的市井妇人。

“各位,各位,听我雅易安一句劝,别吵了,我有内幕消息,下面还有新段子呢,据说是说咱们大宋朝扬州府江都县一个小人物到了海外番邦的奇遇故事……”

“可真热闹啊!”赵娴似乎忘记了正事,笑盈盈瞧着那些市井斗嘴,赵槿听了那些荤话,面红耳赤。

正在热闹的当口,楼上一声梆子响,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领着一位穿黑袍的年轻人出来,赵娴一看,可不正是陈保罗么。

“这死人,倒是花头多。”赵娴看见他,忍不住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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