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作者:完美主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290

就在我打量完大厅中的众人,并做到心中有数时,对面席上的众人,才从坐在我们上手的的众女席上,把眼光离开,信陵君先看了一眼龙阳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才脸泛笑容的对我道:“原来项将军也受到了嫣然小姐的邀请,我还正在暗责自己,有此机会,没能去邀请将军同来,本想再找机会,带将军来此一睹嫣然小姐芳容,既然项将军来了,本君也算放下一件心事。”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才笑着扬声道:“难得君上还时刻记得少龙心中之所想,让君上多有挂心,少龙在此先行谢过了。”

信陵君毫不脸红的朗声笑道:“哈哈,项将军也太见外了,你的事我当然要记在心上,只是这谢就免了吧,少龙可否把这几位美女给我们介绍一下?”

我回头看看坐在席上,旁若无人般低声说,小声笑的四女,心中充满了拥有她们的幸福感,站起身来,绕过几桌,走到嫣嫣她们那一桌前,众女停止了说笑,都拿美目望着我,我对她们笑笑,然后把身穿一身黄衣的嫣嫣扶起来,对众人道:“这位是我的夫人,芳名李嫣嫣,是楚国人,和嫣然小姐一样,能文能武,还弹的一手好琴,项某能娶她为妻,实感三生有幸。”

嫣嫣的美目中,闪现出如海一样的深情,两眼紧紧的盯着我,以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道:“项郎,能嫁你为妻,是嫣嫣深感三生有幸才对。”

我对她轻笑着柔声道:“那不如我们都是三生有幸好了,你同意吗娘子?”

嫣嫣白我千娇百媚的一眼,轻轻的点一下头,坐回席上,我走到田贞和田凤身后,把她们同时扶起来,搂着她们的柔软细腰道:“这两位长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美女,也是我的夫人,呵呵,不瞒众位,就是我不细看,有时都给她们分不出来,这位穿粉白衣裙的是姐姐田贞,另一位穿水湖绿衣裙的是妹妹田凤,是一对越国美女,她们也是多才多艺,都吹得一口好洞箫。”

介绍完后让她们坐好,我刚要替灵儿介绍,她却自己早站起来道:“我是灵儿,是嫣嫣姐,贞姐姐和凤姐姐的好妹妹,来自赵国,就说这些了。”然后低声对我道:“项大哥,不许你再多说我的事,否则回去我就对姐姐们说,你欺负我。”

我忙点头低声道:“好灵儿,你真是我的小姑奶奶,我算是怕了你了,不说就不说。”

在灵儿带着胜利的笑容坐下后,我走回龙阳君那席,然后指着赵政和赵高道:“这两位是赵政和赵高,是我在赵国所收的徒弟。”介绍完后我回去坐下,端起香茗痛饮一杯。

信陵君看看众人,长笑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才道:“果不出我所料,如此美人,定是项将军的夫人了,项将军的夫人众多,这只是其中的四个,请恕本君虽见过一面,但却无从认起,有劳项将军了。”

我拱手笑道:“君上客气了,我的夫人礼该介绍给诸位,少龙在此多谢君上提醒。”

没等信陵君再讲话,坐在他下手的邹衍已扬声笑道:“项将军此番出使魏国,却要带着自己的娇妻爱徒,这是为何?邯郸距大梁有千里之遥,道路难行,河道纵横,还有马贼出没,项将军没想过此行的凶险吗?”

我刚想答话,身边的龙阳君站起身来,笑着朗声对我道:“少龙,这位就是以‘五德始终学说’誉满天下的奇人,精通‘天人感应术’的,来自齐国的邹衍先生。”接着又正式的给我介绍了其他众人,我才算是真正认识了这些,魏国的达官贵人,当朝权贵们。

邹衍既然对这些玄疑难测之学感兴趣,那我就投其所好,接着刚才的话题道:“邹先生应知道,我们最害怕的就是那茫不可测的命运,我们的一生更是在和宿命抗争,又有谁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完全去听从命运的安排,我带她们同行,就是不想让我和她们受分割两地的相思之苦,我更想把我和她们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祸福相连,我的人生我做主,我决不允许我爱的人受到伤害,否则,不管对方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只有把她们带在我的身边,我才能时刻保护她们,这就是我带她们同行的原因。”

邹衍那深邃的可洞察天机的双目,深深的望着我,略有所思后道:“命运并不是茫不可测,只是普通人不解其中之道而已,盛极必衰,衰极必盛,五德交替,无论是由盛转衰,还是由衰转盛,天下人事皆应有兆,皆有迹可寻,相生相克,循环不休,故人有生老病死,才有怀胎十月,婴儿新生,只有如此往复,才能传承千载。天人交感,地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上应天兆。老夫五德始终之学,便是根据天上金、木、水、火、土五星而来,以天命论人事。”

显然邹衍非常受魏人欢迎,他身旁的其他人都纷纷出言附和。

邹衍乃雄辩之士,邹衍是齐国稷下学宫有名的学者,他知识丰富,“尽言天事”,时称“谈天衍”。司马迁在《史记》中把他列于稷下诸子之首,称“邹衍之术,迂大而宏辨”。邹衍还曾到过赵、燕等诸侯国,均受到各国国君礼遇。

我不想在这虚无飘渺的事上和他争论,不仅说不过他,还要自取其辱,于是我装出一派受教于心的样,对他深施一礼道:“多谢邹先生之言,项某受教了。”

邹衍眯眼仔细的打量一下赵政,面现庄容的道:“项将军,你的这位徒弟,相貌不凡,日后定能成惊人之举,以老夫的貌相之术,竟也看不透此子,真是咄咄怪事,老夫定要好生的研究研究。”

一阵环佩轻响传来,我循声望去,嫣然一身雪白罗衣,在四名俏婢拥持下,有若天上下凡到人间的仙女,众星捧月般袅袅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众人都看得神为之夺,魂飞天外。

嫣然含笑环视过众人,黑白分明而又带着朦朦胧胧的眸子神光到处,连我都涌起销魂的感觉,她的身体带着浴后的香气,更是引人遐想。

嫣然轻轻的坐入主家席,嫣然一笑道:“嫣然晚来,累各位久等了!”

我随即清醒过来,向其他各人望去,只见不论是信陵君、邹衍、韩非又或白圭、徐节等人,都露出色授魂与的神情,比我更没有自制力。嫣嫣她们也被嫣然深深的吸引,都美目深注的盯着嫣然看。

众人都忙着表示没相干时,嫣然闪闪生辉宝石般的乌黑眸子飘往众人身上来,深深打量了各人,当看到嫣嫣她们那席时,嫣然也是仔细的打量众女,眼中闪过喜色,当望向我时,美目中闪过一丝欣喜,更带着询问之意,我含笑微微点头,嫣然最后才望往韩非,绝美的玉颜上掠过喜色,欣然道:“这位是否韩非公子呢?”

韩非满脸通红,紧张地道:“在下正是韩非。”

嫣然俏目亮了起来,喜孜孜地道:“拜读了公子大作,确是发前人所未发,嫣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完全没有被冷落的感觉,只是能看着嫣然,就是一种很好的视觉享受,何况还有嫣然那堪比音乐的美好声音。

韩非受美人赞赏,更不知如何是好,连一双手也不知应放在那里才妥当点。

这时嫣然眼中似只有韩非一人,柔声道:“先生以‘法’、‘术’、‘势’相结合的治国之论,提出‘世异则事异,事异必须变法’,确能切中时弊,发人深省。”

韩非更加失措,只懂不住点头,令人为他难过。

邹衍一声长笑,把嫣然和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才胸有成竹地道:“以韩公子的识见,必受贵王重用,为何贵国争雄天下,却从未见有起色呢?”

不知为何,邹衍会如此对从韩国而来的,这集法家大成、文采风流的人物韩非,如此的不留情面,更这样当面揭韩非的疮疤。

韩非本就语带结巴,更不善言辞,听了邹衍这话,更是触到他心中的伤痛,脸上现出愤慨之色,却更说不出话来。

嫣然显是爱煞韩非之才,替他解围道:“有明士亦须有明主,卫人商鞅不也是在卫国一无所成。但到秦数年,便政绩斐然,邹先生认为嫣然说得对吗?”

嫣然的这一番话,让韩非生出终遇知己之感,韩非在韩,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游说韩王,改革政体,变法图强,但韩恒惠王却非常恼他,为了图耳根清静,竟派他这个不善言辞,说话还有点结巴的人来魏国借粮,不禁让他感到心灰意冷,对韩国所抱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此时嫣然的这番话,就像一阵春风化雨,滋润了他那快要枯死的心田。

众人正以为邹衍无词以对时,邹衍微微一笑道:“小姐的话当然深有道理,但着眼点仍是在人事之上,岂知人事之上还有天道,商鞅只是因势成事,逃不出五德流转的支配,只有深明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理者,才能把握天道的运转。”

韩非冷哼一声,说话流利了点道:“邹先生之说……说……虚无飘渺,那……那我们是否应……坐听天命,甚么都不用做呢?”

邹衍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如此,只要能把握天道,我们便可预知人事,知道努力的目标和方向,譬如挖井,只有知悉水源所在,才不致白费了气力。”

韩非气得脸更红了,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或不知怎样表达出来。

坐在邹衍下手,和白圭同席的大夫徐节,这时却落井下石的道:“韩公子的大作,徐节也曾拜读,立论精采,可惜却犯了令师荀况的同一毛病,认定人性本恶,所以不懂以德政感化万民的大道,专以刑法治国,行欺民愚民之政,以公子的才华,竟误入歧途至此,实在令人惋惜。”

韩非呆了一呆,想不到徐节如此不客气,对他提出不留余地的批评,心中有气,虽满腹高论,但愈气下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信陵君、白圭、邹衍等均脸现冷笑,“欣然”看着他受窘。嫣然则蹙起黛眉,既有点为韩非难堪,又对他的张口结舌颇为不耐。

徐节见韩非毫无反辩能力,更是趾高气扬,得意放言道:“至于公子否定先王之道,更是舍本忘宗,正如起楼,必先固根基,没有了根基,楼房便受不起风雨,这根基正是先圣贤人立下的典范。”

这些话正是针对韩非提出,不认为有一成不变的治国方法的主张。韩非认为沿袭旧法便如守株待兔,所以不应墨守成规,而要针对每一时期的真实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这想法当然比倡言遵古的儒家进步,只恨韩非没有那种好口才说出来。

见韩非差点气得爆血管,心中不忍,冲口而出道:“徐大夫所言差矣!”

众人的眼光向我望来,徐节更是阴阳怪气的看着我道:“项将军原来除了带兵打仗外,对治国之道亦有心得,下官愿闻高论。”

我哈哈一笑,环视一下众人道:“徐大夫说笑了,项某哪懂什么治国之道,更没有什么高论,只是见韩兄有话讲不出,替他出来说两句而已,时代是向前走的,世事终是有变化的,就像现在战争的发展那样,已和以前有了天壤之别,像徐大夫所讲的那样,死抓着以往的东西是不行的。”

嫣然难掩失望之色地叹了一口气道:“项将军有点弄不清楚徐大夫的论点了,他说的是原则,而不是手段,就像战争还是战争,怎样打却是另一回事。”

白圭不屑地看着我冷笑道:“项将军你虽得赵王看重,但看来书却读得不多,现在我们和韩公子争论的是‘德治’和‘法治’的分别呢!”

徐节朗声颂道:“为政以德,比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顿了顿又念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以格。”

这几句乃孔子的名言,意思是治国之道,必须从道德这根本做起,才可教化群众,使国泰民安。与法治者的着眼点完全不同。

徐节步步进迫道:“项将军认为‘法治’和‘德治’,究竟孰优孰劣呢?”

我不慌不忙的长笑一声,看看盯着我的众人,最后把眼光停在嫣然的俏脸脸上,朗声把原书中项少龙所讲的那番原话搬了出来道:“不是孰优孰劣的问题;是行得通或行不通的问题。德政纯是一种理想,假设天下间只有圣人而无奸恶之徒,那不用任何手段也可以人人奉公守法。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这也永远不会成为事实,所以我们须要一种人人都清楚明白的法律和标准,去管束所有人,让他们遵守,做到了这点后,才再谈仁义道德、礼乐教化,不知徐大夫以为然否?”

众人齐齐为之一怔,这对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对那时代的人来说,却比韩非子的法治理论更彻底和更新鲜。

嫣然的俏目亮了起来,闪现出动人的光彩,玉脸上浮现惊喜之容,美目深深的望着我,心中正在咀嚼我的话意。

韩非亦露出深思的神色,不自觉地点着头。

邹衍亦沉吟不语,似乎想着些甚么问题。

徐节当然不会这么易被折服,不过再不敢轻视我,正容道:“假若一个国家只靠刑罚来维持,那岂非掌权者便可任意以刑法来欺压弱者呢?”

白圭也在一边帮腔道:“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这乃为君至道,若上自好刑,人民会变成甚么样子呢?项将军请指教。”

我自信的哈哈一笑,深深望了纪嫣然一眼后,才向白圭和徐节道:“这只是法治不够彻底吧了!把治权全交在君主手里,假若法律之前人人平等,若是大王犯法,能与庶民同罪,例如任何人无故杀人,都要受到刑罚,那时谁还敢随便杀人?我并没有说不要仁义道德,那是任何法律后面的基本精神,如此‘法治’和‘德治’结合为一,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绝对的权力,只会使人绝对的腐化。”

当我说到“若是大王犯法,能与庶民同罪”时,纪嫣然“啊!”一声叫了出来,而韩非双目亦立即闪亮,其他各人都露出惊诧骇然的神色。尤其最后那两句,更若暮鼓晨钟,重重敲在各人的心窝处。

对生活在这君权至上时代的人来说,这确是石破天惊的说法。

邹衍目射奇光的看着我出声笑道:“项将军把我说话的兴趣也引出来呢!邹某想请教这种彻底至连君主也包括在内的法治,如何可以行得通呢?”

龙阳君也是满面憧憬的道:“少龙所讲的治国之道,比我们所说的仁者之政更理想呢!”

我看着众人大笑道:“这就是我刚才所讲的,时代是在向前走的,社会也在向更高层发展,由原始氏族社会到奴隶社会,再到现在的诸侯分治的社会,现在是君权至上,国家只是极少数人所控制的玩物而已,又有那位郡主是真正为他的民众着想,把自己国家民众的的疾苦放在心上的,所以只要这样的局面一天不改变,项某所说的这种法制社会就不会出现,但社会却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终有一日,会出现立法、执法和行政三权分立的局面。君主都是由人民选出来的,到那时才会有真正的博爱、平等和自由。”

这番话更是石破天惊,众人一时都消化不了,对于长期生活在君主集权制的人来说,这是多么难以接受的想法,但又是非常刺激和新鲜。